嗨特小说>耽美小说>对花时节>第11章 11

  次日紫英早早出门,告知蜀山诸人以魔剑压制锁妖塔之法,又道自己猜测魔剑与镇妖剑有些渊源,此法或是长久之计。掌门人道阳昨日亲眼见到魔剑如何镇住了妖气,心中也存着疑惑,听慕容紫英一言更无怀疑,欢欢喜喜答应下来,更对琼华派仗义相助感激不尽。

  众人商议一回,紫英言道将魔剑封入锁妖塔还需一番周折,需与自家长老商量。差人去找玄霄时,掌管客房的弟子却道琼华派的那位长老在慕容掌门离去不久后便也御剑离开,临行前也未交代去往何处,只说申时左右即可归来。道阳见时辰尚早,有意投紫英所好,便邀他同去仙剑派收藏名剑的剑阁。紫英知道蜀山派藏剑不逊于昔日琼华,早就心痒,自无不允。

  从剑阁出来时,申时已过。慕容紫英匆匆赶回客房却依然不见玄霄。他隐隐感到不妙,却又不知玄霄去了何处,传音与琼华弟子也说并不曾见肃武长老回来。紫英越想越按捺不住,索性御剑升至半空,于蜀山各处探查玄霄的踪迹,过不得一会又惦记玄霄万一回来寻自己不见,恐要忧心,遂调转回房,却又哪有玄霄的影子。

  这般起起落落数次,一直捱到戌时,总算自空中远远望见一道红光降下,他心下大喜,忙不迭跟着按剑落下,果然前面玄霄已步入房中。

  “师叔!”紫英心情激动,一时忘了行礼,就要上前拽住他袖摆。玄霄却仿佛身后长了眼睛一般,微一侧身避开了他,自袖中取出一块漆黑单薄,有如树叶大小的硬物掷于桌上,道:“去取一样东西,耽搁了些时辰。这块应龙鳞片便是我所说可以抵制妖气侵蚀魔剑之物,你拿了去给他们,明日将魔剑封在锁妖塔上,咱们也好回去了。”

  先前二人离得远,天色又黑,未曾瞧得真切。玄霄一侧身,慕容紫英这才望见他一头长发赤红如火,额间朱砂散作三瓣,正是羲和之力发挥到极致的征兆,连平素白皙如玉的脸颊也裹了一层红晕。紫英心中一跳,先前的隐隐不安骤然放大,不及多想一个箭步挎上前来握住玄霄手腕。

  肌肤甫一碰触,紫英险些被玄霄腕上的温度烫得缩回手来。他大吃一惊,玄霄不等他开口已然拂袖甩开了他,退开三步道:“全力运功而已,一会调息片刻便好。”

  紫英不知玄霄从何处取来这块鳞片,但他必然曾与人全力相搏乃至运功过度,只怕此时已然遭受炎阳反噬。想到这一节,紫英紧跟上道:“师叔,请让弟子助师叔调息。”

  玄霄眉宇一蹙,又快步退了几步显然想要避开他,客房并不十分宽敞,这么一下已退到榻前。玄霄见紫英只是不肯离去,甩袖怒道:“说了我无事,还不快快拿了它回房,要我送你不成?”

  应龙……鳞片……紫英脑中电光石火,猛地倒抽一口凉气:“蛟龙千年化龙,再五百年为角龙,再千年为应龙。传闻有天界战龙隐于东海祖洲,师叔可是去了东海?”

  “哼,区区年迈衰老一条小蛇,还不至于将我如何。紫英你走是不……唔……”话说到一半,玄霄忽然一口鲜血喷涌出来,随即身子一软向榻上倒去。紫英一步抢上欲要将人扶住,玄霄不等他近身,勉强提一口气先发制人,牢牢箍住了紫英双腕。

  “给我回去!”说着便要运功将他远远震开,只是玄霄先前强自压下羲和反噬之力,以免被慕容紫英看出,实则对自己有害无益,此刻他已无法再撑,加上一生气牵动内火,经脉各处阳炎突然一齐逆转,一波波涌上心口仿若万箭穿心,哪能再聚气甩开慕容紫英。

  紫英再无犹豫,玄霄此刻定然承受着无可想象的痛楚。他心急如焚,有心要运起望舒之力替他缓解,怎奈双手被他反制,动弹不得。情急之下,紫英不及多想,身子一倾向玄霄撞去,玄霄痛苦中措不及防,竟被推倒在榻上。

  紫英身型修长,一眼看去略显单薄,然而这纤细单瘦的身体此时却紧紧按住了身下的人,与他额头相抵,缓缓将望舒寒气自唇间渡入。

  玄霄唔了一声,略略挣扎了一下便未再推拒,抓着紫英的手也渐渐松开,显然寒气入体减缓了炎阳焚心之苦。慕容紫英见玄霄面色稍缓,更是专心致志,与他四唇相贴吻得密不透风,同时反手握住玄霄手腕渡以水灵。

  宛若一片火海中忽然降下甘露,令人无法抵抗。玄霄一阵轻松,试着调度羲和心法化解紫英送来的清洌寒气。两人贴身相吻良久,直到觉得快要双双窒息才暂时放开,不约而同地连声喘气。

  紫英以肘支榻,艰难地将身子撑起,正好对上一双波光流转的凤目。但见狭长的丹凤眼角微微上挑,琥珀色长发凌乱地铺在身下,却已不似先前一片赤红,眉间三道火纹依然散开着,给凌厉隽秀的面容添了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风流魅惑。紫英从来不曾见过玄霄这般模样,与那人一贯的疏狂与偶然流露的温柔又都不同,只觉浑身气血一滞,竟无法移开目光。

  玄霄喘息稍止,睁开眼便见紫英距离自己不过咫尺,眸光迷离犹如远山岚雾,一呼一吸却是清晰可闻。

  “紫英,你……”

  “师叔感觉如何?”

  “不妨。却是难为你了。”

  “弟子只要师叔无恙。”

  玄霄轻轻笑了笑,按着紫英的腰使他重新跌入自己怀中,另一手滑过他的柔发:“我不碍事,不过运功稍过。”顿了顿,又道:“现下无事了,你早些回去。”

  紫英却觉玄霄周身郁结的炎阳并未散去,虽比方才好些,然而无法疏解迟早还要重蹈覆辙,哪里就肯离去,摇头道:“弟子不走,弟子在此助师叔运功。”说着又扣上他的手腕。

  玄霄却是抽出手来,替紫英拢了拢衣襟,道:“羲和心法自成一脉,非你可以帮助,还是去罢。”

  慕容紫英大是不解。纵然自己并非天生的望舒宿主,二人双修多年,早已功体通融,否则自己方才又如何救得玄霄于危急中。他心下不甘,脱口道:“弟子与师叔已双修十载,自信对师叔的功体尚知一二,若以双修之法助师叔行功,定能奏效。”

  玄霄瞥了他一眼,摇头道:“双修之法或许有用。可你初时答应与我双修,不过为情势所逼,各取所需罢了。此次炎阳反噬我心中有数,调养几日便可无恙,你不必为难。”

  “师叔……”慕容紫英顿时双颊飞红,一时又是委屈又是愧疚,即恼恨玄霄曲解自己,更不知如何将那层意思说出来。他想了好几回,总是羞于启齿,纠结半日,索性将头蒙入被中,却也不肯离去。

  玄霄皱眉,对这既不承认又不否认的态度颇为无奈。想了想,侧身摇了摇藏在被子下的人:“你先起来,若实在想助我,也并非只有双修一个办法。”

  “双修……可是最有用的法子?”被中传出来的声音细若蚊呐,且说话的人不等说完已然臊得将被子向上又拉了拉,只盼玄霄一个字也未曾听见才好。

  偏偏玄霄不配合地轻叹一声:“你的心意我领,但双剑双修太过霸道,原先乃是不得已,今次我自有分寸,无需委屈了你。”

  紫英本就牵挂玄霄炎阳,哪里听得了这种话,一把钻出来坐起,低声道:“无人能够勉强弟子,弟子只愿师叔今生今世,再也不受炎阳折磨。”

  玄霄听了却不言语,只是若有所思望着他,眸中暗红渐渐退去,额间三瓣火纹也较先前为淡,不再如火焰般威势逼人。紫英看得一痛,正要说弟子与师叔双修至今,从来身心交付,绝无二意,忽觉下颌被轻轻托起,不及多想已被玄霄一吻到底。

  “唔……”一缕炙热自舌尖直达四肢百骸,紫英下意识闭紧了双眼。双修至今,纵有身体上的欢愉,他总要说服自己那不过是修行的一部分,与打坐练剑并无不同。既是修行,便要凝神屏息,抱元守一,又怎敢生出半分温存缠绵的心思。

  紫英也不知自己如何鬼使神差环住了玄霄脖颈,初时的青涩稍稍退去后,竟也回应得有模有样。不知为何,这般唇齿间的欲断还连只觉比身躯相缠更加密不可分,仿佛等待了一冬的田野骤然被春雨唤醒,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许是师叔与他太过相似,方能知他至深,在他最无防备的时候一剑穿心。

  紫英从如云似水的拥吻中回过神时,立刻感到此次双修与往昔不可同日而语。玄霄的身体从未如此炙热,抵在自己小腹上的物什更是滚烫灼人,坚如金石,实在难以想象他的经脉中正在承受怎样的焚噬之苦。紫英心中刺痛,努力回想玄霄曾经教过他的方法,忍着羞涩,一手缓缓下移想要主动替他疏解。

  然而紫英毕竟不谙此道,一番作为不但于事无补,反激得玄霄更加难受。气血翻腾中,玄霄只觉眼前浮动着一张模糊却清秀腼腆的脸蛋,眉峰紧蹙,长长的羽睫低垂着,双颊染了一层晚霞也似的红晕。他本在极力抑制体内汹涌澎湃的炎阳,生怕自己一个克制不住伤及紫英。然而好不容易维持住的一线清明,却在对上那双盈盈如露的眸光时全数瓦解溃散。

  就在玄霄蓄势待发,想要狠狠扯下阻隔在二人之间的碍手衣衫时,自己的中衣里衣已自悄然滑落,同时胸前一凉,仿佛陷入一汪将将融化的雪水中,冰凉渗骨顿时减了大半炎阳之苦。

  “紫英……绝不弃师叔而去.……”

  “紫英你……”玄霄神志稍清,抚上紫英双颊,情不自禁又是一番连绵不断的啄吻。紫英则紧紧拥住玄霄,意乱情迷中不忘默念咒决,在二人周围设下一座结界。

  “当真是宗炼的好徒孙,我的好师侄……”

  不需要更多的试探磨合,两人依照素日双修的姿势自然而然结合一处。若说一定有什么不同,那便是玄霄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要疏狂不羁。他本非固守礼法之人,既是紫英主动相邀更不再有意克制。一身激荡炎阳骤然失却制衡,又感应到望舒之气,风起云涌如江河入海径直灌入紫英体内,同时不知餍足地向身下之人索取甘甜可口的清洌水灵,仿佛唯有如此,才算得色授魂与,相濡以沫。

  “……师叔轻……唔……”慕容紫英从未被玄霄如此毫无保留地掠夺。他毕竟修为不及,被一道重似一道的炎阳冲得口干舌燥,神志涣散,待要出声恳求,又怕玄霄心有顾忌,强忍着把求饶的话咽了下去。

  此时一缕月光透过纱窗,撒在慕容紫英的半边脸上,本就精致的轮廓裹了一层晶莹凛冽的光,柔和中带着神圣不可侵犯的清冷。只是那双朗星般的眸子却没了平素的淡定执着,一点一点闪烁着逐渐聚集起来的细碎渴望,身上偏又一丝不挂,正是恰到好处的绽放,犹如一树裹着雨水的梨花染了早春朝阳,素中带艳,浓淡相宜,足以令人血脉偾张。

  玄霄并非不曾听见紫英想要求饶的半句话,他本想出言安慰,可话到嘴边尽数化作了含糊不清的低吟。紫英此刻的样子委实要了他的命,恨不得将人整个揉碎,再把自己也挫骨扬灰,与他完完全全冰火交融,再也不分彼此。

  冰寒结魄,阳炎焚心,合二为一却可风和日丽,春暖花开,彼此间谁又说得清究竟是谁依附着谁,抑或谁成全了谁?

  却也不过相依为命而已。

  紫英但觉玄霄最为刚硬的部分被自己衔得紧紧的,虽然炙热非常,每一番厮磨却都恰到好处地划过最敏感的地方,带起丝丝无可抑制麻痒。一开始尚可开口,过不多时连在心里想一句完整的话亦不能够了。明明他才是主修望舒心法的一方,此时却全然无法掌控自身水灵,身子像被抛在了风浪汹涌的海面上,随着滔天巨浪起起伏伏,唯一能做的只有牢牢拥住面前与自己双生共命之人,不求同生,但求共死。

  “唔啊……”紫英抓着玄霄后背的指尖突然收紧。也不知玄霄是否被这突如其来的痛感激怒了,猛提一口气,反手按住紫英,疾风骤雨般狠狠向身下贯穿。紫英措不及防,顷刻间被彻底推上风口浪尖,经脉中积累多年的水灵之力有如决堤般倾泻而出,与灌入体内的炎阳迅速汇成一股势不可挡的真气,在四肢百骸中游走不息,所经处有如春风拂岸,给沉寂一冬的大地带来期待已久生机。

  似乎过了一生一世那么长,又似乎只是稍纵即逝,紫英终于回过神时,觉出玄霄一手揽着自己扬起的腰肢,令自己不至于重重跌落在榻上。他心中荡起一片柔情,想要说些什么,却连开口的力气也无。

  玄霄俯身在他额间轻轻一吻,放慢动作只是缓缓出入研磨,好教身下的人在这来之不易的余韵中多沉浸一会。紫英已完全放松下来,对玄霄自上而下的抚摸亦不再闪躲反抗,闭着双眼轻轻喘息,嘴角不自知地扬起一道弧度,满面潮红仿佛醉了酒一般,不时发出一两声毫无意义的呻吟。

  玄霄此次炎阳反噬甚为剧烈,又强自压制许久,此时尚未完全疏解,然而他爱极了身下之人难得松懈乖巧的模样,让他想起自己初入琼华时,对师长毫无保留的信赖,对修仙一往无前的执着。

  “紫英可是真的……心甘情愿?”

  “……我已说过,无人能够勉强紫英。紫英从来一心一意……”

  突然意识到自己在说些什么,紫英慌忙住了口,犹如一只受惊的小兽般将头深深埋入玄霄肩窝里。玄霄见他已恢复了说话的力气,轻笑一声,扶正他的身子,腰身一挺,举戟再战。

  “啊……”大约是被灭顶的欢愉磨平了脾气,抑或是担心玄霄,紫英只是微微仰头轻呼了一声,并未多有挣扎,然而这不妨碍脸上将将退去的红晕重新上涌。

  紫英知道玄霄尚未释放,忍着疲累有心要助他早些散去羲和反噬之力,然而他毕竟面皮薄得厉害,一见玄霄笑望着自己便羞愧难当。玄霄觉出身下之人想要迎合,却总是轻斟浅酌难以放开,心下猜到几分,忽然一探手取来散落一旁的衣带。紫英见了,想也不想一手将它扯落,红着脸道:“不好!”

  玄霄将衣带拾起,稍一寻思,反过手来严严实实将它缠在自己额间,这才俯下身去轻轻碰了碰紫英的鼻尖:“这样呢?”

  “师叔……”紫英惊讶又动容,担心被他看穿的小小心思毕竟还是被他看穿。感到玄霄独有的气息扑面而来,撩起一阵麻痒直钻心腑。紫英不自主抚上近在咫尺的脸颊,触到层层棉料,心中蓦地又软又涨,想要助他平息炎阳,却又说不上来似乎多了些什么。

  他忽然仰身将玄霄抱紧,一咬牙高高挺腰,将那人的滚烫尽根盛入自己体内。

  凤凰鸣矣,于彼高岗。梧桐生矣,于彼朝阳。孤标傲世的梧桐,本就是九霄灵凤唯一能够入眼的栖身之所。

  与皑皑白雪为伴的山中疏桐清朗高洁,冷极淡极,自熊熊烈火中重生的凤凰则是灿烂夺目,至情至性。当骄傲的凤凰收起光彩照人的羽翼,退去周身最后一团火焰安然栖息时,身下的梧桐树亦微微摇曳着秀挺的枝干,似是在为凤凰的回归而欣喜,又似在说,自己会永远等待他,守护他,无怨无悔,不弃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