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发青年显然身份特殊，杰奈尔心中就是有再多的火气，也只能硬生生压下去。
一个愿意奉承，另一个有意装糊涂，就这样，一场“意外矛盾”被不着痕迹地揭了过去。
聊上几句之后，气氛渐渐热络起来。
布鲁斯开始不动声色地向杰奈尔套话。
卡洛斯见没自己什么事了，就找了个沙发坐下休息。他见提姆站在布鲁斯身边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主动向他招手。
卡洛斯：来一起坐会儿？
提姆：……
黑发青年在心中叹了口气，该来的总要来的。
提姆走到卡洛斯的身边坐下，跟后者隔着一个不近不远的距离。
卡洛斯端起一杯摆在茶几上的红茶，抿了一口，赞叹道：“这茶真香，跟我在蝙蝠洞喝到的味道有些像。是潘尼沃斯先生准备的吗？”
这句闲聊的语气中透着熟稔，不像是对一个只见过一次的陌生人说的话。
提姆没有从金发青年的眼中看到试探的意思，于是他明白，自己的马甲到底还是没保住。
他叹了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开口：“是阿福准备的，这是布鲁斯最喜欢的茶叶之一。”
“是吗？”卡洛斯有些惊讶地挑眉，“我以为它经常出现在蝙蝠洞，是因为蝙蝠侠喜欢。”
提姆：“……蝙蝠侠也很喜欢，我也喜欢。你不喜欢吗？”
卡洛斯眨眨眼，点头：“确实很好喝，我也喜欢。”
“那回头我让阿福准备一些新的茶叶送给你。”
“好啊，谢谢。”
这个话题暂时结束。
布鲁斯那边的谈话声还在继续，卡洛斯侧耳听了一会儿，发现此时杰奈尔正在颇有兴致地对布鲁斯讲述自己初到哥谭的经历。
在布鲁斯的有意引导下，杰奈尔已经几乎完全放松了警惕。他好几次都差点把自己向哥谭走私军火的事顺嘴说出来。
看来那边还需要一点时间。
卡洛斯并不担心布鲁斯的能力。当初那个纨绔草包的形象，早已从卡洛斯的记忆中溜走了。现在的卡洛斯对布鲁斯的能力有种莫名的信任。
退一步来讲，蝙蝠侠会派布鲁斯来执行这次的任务，说明后者应该有完成任务的本事。
在这些事关哥谭安危的事情上，卡洛斯对蝙蝠侠的信任度，在一次又一次的任务中不断加强。
卡洛斯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布鲁斯那条打着石膏的腿上。
“你在担心他的伤吗？”
身旁突然响起提姆的声音。卡洛斯猛地回神，抿了抿嘴，否认道：“没有。”
“不用担心，他伤得不重，我可以替他作证。”提姆说这话的同时，下意识摸了下鼻子，但卡洛斯没有看到。
“我没有担心他。”卡洛斯再次否认。
“好吧。”提姆耸耸肩，“就当我在向你抱怨好了。布鲁斯实在是个不安分的人，他每次受伤都这样，从来不肯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休息——当然，除了睡觉时间以外。阿福为此没少念叨他，连带着我和达米安也跟着遭殃。”
“为什么你跟达米安也会受到牵连？”卡洛斯好奇地问，“因为你们没能阻止布鲁斯吗？”
“不……”提姆无奈地摇头，“因为当布鲁斯不听话的时候，阿福的心情就会很差。而每当阿福心情不好的时候，我们的日子就会不得安宁。你永远无法想象连续一周的食谱都是番茄牛肉意面是件多么绝望的事。”
听到这儿，卡洛斯忍不住轻笑出声。
听起来，布鲁斯似乎不是韦恩庄园里最有权威的人。
这让卡洛斯对韦恩庄园的日常产生一丝好奇。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当卡洛斯轻笑出声的时候，布鲁斯的视线似乎朝这边飘了一下。
但卡洛斯没怎么在意这个。他犹豫半晌，才终于问出了一个困扰他许久的问题。
“这么问可能有点冒犯，但我真的很好奇，蝙蝠侠和布鲁斯……他们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卡洛斯问完，随即补充道，“我没有窥探蝙蝠侠身份的想法，只是想知道他们的相处模式之类的……如果不方便回答也没关系，我之后不会再问。”
“额……”提姆像是被他给问懵了，又像是不知道该不该回答。他神色纠结地沉默了好一会儿，也没能给出一个准确的回答。
他只笼统地说：“我也不太好说，他们有时候关系很亲近，有时候又很疏远……我不好定义这个，或者你可以直接去问布鲁斯？”
见他如此为难，卡洛斯主动表示歉意：“抱歉，我不该问的。”
他只是……想知道问题的答案，却不知道该问谁。出于某种莫名的心理，他不想跟布鲁斯讨论这个问题。
“这没什么，我并不介意。”提姆摸了把后脑勺，有点不好意思地解释，“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
这个话题很快就被揭了过去。他们继续闲聊着别的。
布鲁斯与杰奈尔的交谈声持续了很久，久到卡洛斯和提姆都察觉到不对劲。
一直在闲聊的两人默契地停止话题，对视一眼后，开始默默关注房间内另两个人的声音。
杰奈尔还在扯着他在哥谭的那些事迹，期间夹杂着一些奉承的话。乍一听信息量很多，但实际听下来，一点有用的都没有。
他在绕圈子。
这说明他们已经谈到了关键的问题，杰奈尔升起了警惕之心。想来也是，布鲁斯的话术再怎么非凡，也不可能三言两语哄得杰奈尔把他的老底全给交出来。
事情进展到这一步，尚且还在他们的计划之内。
接下来的事情，只能交给蝙蝠侠了。
布鲁斯大概也意识到了这点，他的神态开始变得漫不经心，看起来像是想尽快结束这场谈话。
杰奈尔一直在察言观色，自然注意到了布鲁斯的态度。他已经达成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就算现在离开，也算是赚了不少。
就在布鲁斯准备找个借口将人打发走时，突然，休息室的门被人敲响，敲门声又重又急。
提姆眼疾手快地起身跑去开门，只见外面站着阿尔弗雷德的身影。
白发管家面色微沉，小声说道：“提姆少爷，外面出事了。”
提姆的神色立即严肃起来，他问：“发生什么事了？”
阿尔弗雷德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是那些‘士兵’，他们出现了。”
提姆蓝色的瞳孔猛地一缩，他下意识将阿尔弗雷德一把拽了进来，然后“砰”的一声，将门甩上。
关门的动静吸引了休息室内所有人的注意。
“提姆，怎么了？”布鲁斯皱着眉问道。
当提姆转身的时候，他脸上严肃的表情瞬间转换，变成了不知所措和惶恐。
“怎么办布鲁斯？有一群拿着枪的人闯进来了！好像是……是那群人！那群到处杀人的恐/怖/分子！”
话音刚落，室内几人的表情同时变了变。
卡洛斯是惊诧和警惕，布鲁斯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暗沉，但他很快掩饰过去。而杰奈尔的脸色，则瞬间变得苍白无比。
布鲁斯将视线投向阿尔弗雷德，后者心领神会地立即开口：“的确是那群人，就在刚刚，他们持枪闯进宴会大厅，什么也没说直接开枪扫射。现在大厅乱作一团，有不少人受伤了。”
布鲁斯问：“通知警局了吗？”
“已经打过电话了，我打了所有我能打的电话。”阿尔弗雷德意有所指地说，“老爷，现在外面非常危险，我建议你们就躲在这里不要出去，等警察过来。”
闻言，布鲁斯紧抿着唇角，一时没有应答。
杰奈尔再也忍不下去，抖着嗓子问：“他们现在在哪儿？有多少人？他们会发现这儿吗？我们安全吗？”
他显然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惶恐不已，试图通过得到更多的信息，来增强自己的安全感。
阿尔弗雷德看着男人，说：“很多人，他们现在在大厅，我不清楚他们会不会发现这里。在被他们找到之前，我们是安全的。”
杰奈尔看起来几近崩溃。他猛地蹲下身子，双手死死抓着自己的头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提姆安慰他道：“不用担心，这间休息室是套房，你可以躲在更里面的房间。在他们找到你之前，说不定事情就已经解决了。”
杰奈尔却并没有被他的话安慰到。他依旧抖着身子，颤颤巍巍地站起来，目光迅速在室内搜寻起来。
提姆好心地给他指了个方向，那里有一扇门，通往更里面的房间。
杰奈尔颤抖但迅速地奔了过去。
这时，卡洛斯一声不吭地走到布鲁斯身边，伸手就要去推他的轮椅：“你也进去躲着吧，我送你过去。”
布鲁斯一愣，显然没有预料到卡洛斯会有这样的反应。
他尝试拒绝：“我……我觉得这里就足够隐秘了。而且我身为宴会的主办人，怎么能在这种关键时刻躲起来？不然你先进去？我待会就来。”
卡洛斯气得都想上手打人了：“布鲁斯·韦恩，你脑子没毛病吧？别忘了你腿断了！这种时候你呈什么英雄？！我送你进去！”
说完，他丝毫不顾另外两人的神色，不容拒绝地推着布鲁斯的轮椅朝里面的房间快速移动。
布鲁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