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森的话提醒了所有人。
被杰森短暂地拉走注意力后，所有人的视线再次落在蝙蝠侠身上。
蝙蝠侠的沉默还在持续。
他回想起卡洛斯离开时发给自己的那条短信。
【如果小丑的事需要帮忙，可以让阿尔弗雷德联系我。】
卡洛斯原话就是这么说的。
面对眼前一双双“殷切”的目光，蝙蝠侠很想说：你们找错人了，应该去找阿福。
但出于某种连他自己都说不清的原因，他又非常不想承认这点。
在长久的沉默后，最终，蝙蝠侠点了点头，语气一如既往的沉稳可靠：“这件事交给我，我会去处理。”
……
第二天，布鲁斯听着手机中传来“无法接通”的提示音，面色有些难看。
他特意挑午餐时间打的这通电话，这样既不会打扰对方睡觉，也不会耽误对方的正事。
却没想到根本打不通。
布鲁斯第一反应是卡洛斯出了什么意外，可能是手机丢了，也可能他人正身在一个无法接受信号的地方。
他连睡衣都来不及换，径直前往蝙蝠洞，用蝙蝠电脑调出卡洛斯的追踪信号。
卡洛斯离开哥谭之前，他的身上被放置了几颗追踪器，他本人对此是知情的——跟蝙蝠侠共事过一段时间的人都会对此习以为常。
追踪定位显示在纽约的一家酒店里，布鲁斯查到几天前卡洛斯在这家酒店办理了入住，看起来没什么问题。
既然地点没有问题，那打不通的电话就显得有些奇怪了。难道是手机坏了？那他一个人在纽约，没有手机，该怎么办？
就在布鲁斯犹豫着要不要进一步确认卡洛斯安全的时候，正巧在蝙蝠洞武器库打扫卫生的阿尔弗雷德走了过来。
老管家的视线瞟过电脑屏幕，正在擦手的动作顿了一下。
“您在看卡洛斯少爷的定位？”阿尔弗雷德语气没什么起伏地开口，“恕我直言，先生，您现在的行为可不太体面。真正的绅士不该利用这些不入流的手段去满足自己的一己之私。”
布鲁斯立即解释：“他的电话打不通，我看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打不通？”阿尔弗雷德语气疑惑，“可就在十几分钟前，卡洛斯少爷才刚刚与我通过电话。”
布鲁斯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他问我有没有见到他的学生卡，他怀疑自己的学生卡落在了韦恩庄园，遗憾的是我没有找到。”阿尔弗雷德一副看透一切的表情，“先生，承认自己有私心不是件令人羞愧的事情——遗憾的是您今年已经三十五岁了，我还得不厌其烦地向您重复这个道理。您什么时候才能变得成熟一点？”
布鲁斯：“我没有……算了，你能再试着给他打个电话吗？”
“当然。”阿尔弗雷德拿出手机，当着布鲁斯的面拨通卡洛斯的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手机里传出青年温和的声音：“阿福？我正想告诉你，我的学生卡已经找到了……”
布鲁斯：“……”他怀疑地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机，一时无言。
阿尔弗雷德冲自家老爷挑眉，目光询问他是否要接过电话，对方却没什么反应。
“阿福？你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迟迟没有听到回应，青年的语气变得疑惑。
阿福干脆开口：“布鲁斯老爷有事想找您。”
“……”
一阵令人尴尬的寂静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男人脸色发沉，一言不发地瞪着自己的手机。
过了好一会儿，手机里才传来青年的声音：“他在哪儿？让他接电话吧。”
阿尔弗雷尔将手机递给布鲁斯，男人却不去接。
布鲁斯无声地对阿尔弗雷德说：“让他打给我。”
阿尔弗雷德顿了一下，面无表情地对着手机开口：“……老爷说他又没事了。抱歉卡洛斯少爷，打扰您了，再见。”
说完，不等对面回应，阿尔弗雷德直接将通话挂断。
布鲁斯：“……”
他眼睁睁看着阿尔弗雷德将手机收进胸前的口袋，擦着手若无其事地转身离开。
他当然知道阿福是什么意思。
“要说自己去说，别拿我当传声筒。”老管家的表情里写满了这句话。
看着阿尔弗雷德离开蝙蝠洞的背影，布鲁斯欲言又止。但想了想，他到底还是没有把阿福叫回来，让对方给卡洛斯再打一个电话打探情况。
直白点说，他不敢。阿尔弗雷德发起火来，韦恩家的任何人都抵挡不住。
布鲁斯叹了口气，拿着手机往蝙蝠洞更深处走去。
他找到一个安静的地方，再次尝试拨打卡洛斯的电话。
这次，他顺利打通了。
……所以之前他是被卡洛斯拉黑了没错吧？不可能有别的原因了对吧？
布鲁斯顿时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做过什么事惹怒了青年，他醒来的时候，卡洛斯已经离开哥谭了，他们甚至连面都没见上。
“布鲁斯？”
青年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布鲁斯收敛情绪，开口问候：“下午好，卡洛斯，你在忙吗？”
电话那头，卡洛斯的声音听起来一如既往，没什么异常：“还好，我刚刚在收拾行李，过一会儿就准备退房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是小丑那边出问题了？”
布鲁斯没有问被拉黑的事，卡洛斯也没有解释。
卡洛斯开口就提小丑，听起来似乎没有闲聊的打算。布鲁斯只好接着他的话说：“小丑那边没什么问题，目前为止一切都还算顺利。我和夜翼一起加强了阿卡姆疯人院的防御系统，小丑在里面接受着比之前更为严苛的看管。再过几天，他就会被送上法庭，接受审判。”
虽然，对于判决的结果，所有人都心照不宣。
不过布鲁斯暂时不打算讨论小丑的事。
他的确有些事情想跟卡洛斯谈谈，原本是想等青年回到哥谭以后再详细地聊，但既然电话已经打了，不如现在就把这件事给解决了。
提起正事，布鲁斯的语气不自觉变得严肃起来：“前几天超人来找过我，他告诉了我一些你对他说过的事……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问一些关于‘世界之书’和‘异世界’的问题吗？”
……
这通电话持续了大概半个小时，时间不长不短。
布鲁斯挂断电话后，转身打算离开蝙蝠洞。
他刚走到大厅的时候，意外地发现本该空无一人的大厅中，竟然站着一群人。
蝙蝠家的所有孩子都在这儿，一个不落。而他们本该在楼上的卧室里呼呼大睡。
布鲁斯注意到，他们本来正聚集在蝙蝠电脑前，当自己走进大厅的时候，他们像是被驱散的小鸟一样一哄而散。
这架势摆明了有鬼，他们刚才肯定没干好事。
布鲁斯挑眉问：“都在这儿干什么？有紧急情况？”
四个男孩齐齐摇头。
布鲁斯双手插兜，站在原地不动。
他一言不发，姿势看似随意，甚至身上还穿着真丝睡衣。可莫名的，他的身上散发出强烈的压迫感。
终于，有小鸟顶不住压力开口：“布鲁斯，我们几个睡不着，就打赌试试用蝙蝠电脑打游戏，看你多久才能……”
这话是迪克说的，他话说到一半，就被身旁的提姆用胳膊肘狠狠杵了一下。
迪克闭嘴了。
提姆替他找补：“其实我们是想进行一场黑客比赛……”
他刚说了不到一句，又被离他不远的达米安狠狠瞪了一眼。
提姆也闭嘴了。
就在达米安绞尽脑汁想着借口时，杰森终于忍无可忍的开口了：
“没什么不能承认的，我们就是来偷听的。反正就算我们不说，你也早晚都能知道……所以我真的很想问，你是认真的吗？给卡洛斯打电话就只聊了正事，别的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
杰森神色郑重地看向布鲁斯：“我非常严肃地问你个问题——布鲁斯，你是不是一直看不惯卡洛斯，早就想把他给赶走了？”
布鲁斯斜他一眼，气势凛冽。
杰森可不会被他轻易唬住，他继续说道：“如果你真是这么想的，又碍于面子不好意思开口，我大可以帮忙转告他，让他跳槽去复仇者联盟算了。”
“……”
“我听说纽约的那个托尼·斯塔克也是个阔佬，长得也还不错，年纪跟你差不多，女人缘也跟你的一样好。人家还是钢铁侠，受人爱戴的全民英雄。没准卡洛斯就喜欢这种类型的？”
布鲁斯忍不住了：“……你在胡说什么？”
“也不知道那个斯塔克喜不喜欢男人，提姆，你不是入侵过复联的网络吗？有找到什么关于斯塔克的小秘密吗？他有没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癖好，比如极强的控制欲和过度的责任心之类的……”
他这一通输出听得提姆目瞪口呆，不等提姆说话，布鲁斯就抢先开口：“卡洛斯不可能喜欢这种男人。”
“是吗？”杰森看向他，语气嘲讽，“可是‘这种男人’听起来好像跟‘布鲁斯·韦恩’也没有太大的差别。”
“……”
蝙蝠洞内一片死寂，其他几人偷偷觑着布鲁斯黑成锅底的面色，心惊胆战。
这一刻，所有小鸟都不得不承认，杰森·陶德是这个家里最牛的！
仅次于阿尔弗雷德！
自己的沉默被杰森刻意曲解，布鲁斯知道他在用激将法。他揉着眉心，无奈地叹口气。
他紧绷的肩膀松了下来，伟岸的身躯不再挺直，像是终于要打开心扉，流露出真情的一面。
在他面前的都是他的家人，是值得他信赖的人，他可以向他们诉说一切。
就在小鸟们以为终于要撬开他的嘴时，却听到他缓声说道：“我知道你们的好意，但是，这件事的决定权不在我，而在于他……”
“……他离开哥谭时，说想自己一个人好好想想，我是在给他机会和时间。”
“可是……”杰森有话要反驳。
布鲁斯打断了他：“好了，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你们不要再参合进来了，这是最后一次……”
“那他被复仇者联盟招揽的事呢？”杰森梗着脖子问，“你说决定权在他，万一他真的打算加入复仇者联盟呢？你打算就这么放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