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情的游戏时间结束后，在卡洛斯的提议下，男孩们商量着一起去看一部电影。
韦恩庄园有一间小型的家庭影院。对于常年忙碌的韦恩们来说，他们很少有时间能静下心来享受一部完整的电影，因此这间家庭影院的利用率不高。
但在万能的阿尔弗雷德的打理下，无论什么时候来到这里，这里都一尘不染。
几个男孩为挑选什么电影题材而争执不休。有人想看侦探片，有人想看科幻片，还有人想看警匪片。
最终，他们一致决定选择恐怖片。因为在场没有任何一个人真正期待这个题材，所以它是最公平的。
在电影开始之前，提姆想下楼续一杯咖啡，卡洛斯觉得看电影应该配一些小零食，干脆跟他一起去了。
他们在厨房的储货区翻到了不少好东西。
“阿福竟然连爆米花都准备了！”卡洛斯怀里抱着一堆零食，不由发出惊喜的赞叹，“他是我见过最好的管家。”
回到家庭影院后，两人将带有包装的小零食一股脑全部仍在沙发前的地毯上，谁想吃可以随便拿。
两个人能拿的东西有限，而这里有足足五个人。
正在调试幕布的迪克、正在翻找碟片的杰森、以及瘫在沙发上当大爷的达米安同时动作停滞，三人面面相觑，对视数秒——
——瞬间，三道人影飞速闪过，几秒种后，地毯上空空荡荡，那些零食已经被瓜分完毕。
提姆一脸庆幸地捂着自己的口袋，小声对卡洛斯说：“看吧，我就说得藏点什么。”
卡洛斯深有同感地点头。
设备很快就调试好了。
“我要关灯了。”迪克拿着遥控器说。
随着灯光逐渐变暗，原本还在打闹的几人很快安静了下来。
不是很意外的，电影的开头十分俗套，几乎让人可以一眼就猜中结尾。个别恐怖桥段还算吓人，剧情却很难让人带入进去。
没过多久，卡洛斯就有些跑神。
就在他想着要不要借口上厕所遁走的时候，坐在他身侧的迪克嚼着薯片靠了过来。
迪克小声问：“你要离开吗？”
卡洛斯给出自己想好的借口：“我想上厕所。”
迪克说：“是吗？我以为你要去找布鲁斯。”
卡洛斯有些疑惑：“我找他干嘛？”
迪克：“我刚看到布鲁斯一个人站在花园里，不知道在做什么，外面还下着雪呢。”
卡洛斯莫名其妙：“所以呢？”
迪克露出别有深意的眼神，冲他一顿挤眉弄眼。
卡洛斯隐隐猜到他的意思，有些无语：“……你想说什么可以直说。”
迪克放下薯片，左右看看，偷偷摸摸地又凑近了些，放低声音问：“你跟布鲁斯，你们两个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卡洛斯：“……”他就知道。
他与布鲁斯的这段感情持续的时间不算长，其中的曲折却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的。迪克他们几个算是目睹了全程的见证人，问出这个问题也很正常。
卡洛斯叹了口气，心想难道他的态度还不够明显吗？
他答道：“我们彻底结束了。”
“没有一丁点复合的可能了？”
“绝对没有。”
闻言，迪克面露失望。尽管早就猜到了答案，但他没想到卡洛斯的态度会这么决绝。
迪克说不清他此时是什么心情，既觉得理当如此，又觉得无比惋惜。
如果布鲁斯真的想要谈恋爱，他私心里认为卡洛斯其实是个不错的选择。但对于卡洛斯来说，布鲁斯却不一定是最好的那个。
尽管他能看得出来，卡洛斯是喜欢布鲁斯的，对方也曾经为这段感情做出过不少努力。但谁能保证这种喜欢没有被消磨干净的一天呢？
迪克犹豫了许久，实在忍不住问：“我能知道原因吗……我是说，对于布鲁斯，你是怎么想的？”
说完，见卡洛斯沉默不语，他又立即说道：“当然，如果你不想谈论这个也没关系，抱歉，就当我没问。”
卡洛斯摇了摇头。与布鲁斯的这段恋情从始至终，他一直很少跟别人聊起自己的心情，他不是那种喜欢向朋友发泄情绪的人，当心中感到苦闷时，他更愿意自己一个人默默消化。
如今恋情告终，他的心情也平复了不少，可以用相对平静的态度面对曾经的自己，倒是不介意跟迪克深入地聊聊。
他整理着语言，缓缓开口：“……怎么说呢，他这个人……他很好，只是也许不太适合我，又或者说我不太适合他——我们两个不适合在一起，这么说你能明白吗？我觉得我们两个不相匹配。”
“是因为年纪吗？与你相比，他的确太老了。”迪克说。
“无关年纪，也无关样貌，甚至与性格的关系也不大。”卡洛斯一边思考着，一边说，“的确，他脾气不太好，性格也不够完美，但我一直觉得，这不是阻碍我跟他在一起的根本原因。这世上性格完全相互契合的情人少之又少，大多数长久的恋情都要经历磨合，但我们甚至没能走到这一步。”
“最开始的时候，我以为我们两个之间的阻碍是他的身份，如果他不是蝙蝠侠，或许他就不会在面对爱情的时候瞻前顾后。后来，我以为只是因为他不喜欢我，可是……”
“他当然喜欢你！”迪克急切地打断他，“你失踪的那段时间，他急得快要发疯了，我从来没见过他那副样子。”
卡洛斯微微一笑：“我知道，但是我想，或许对于他来说，‘喜欢’这种程度的情绪不足以支撑他与一个人建立亲密关系。换句话来说，或许爱情对他来说不是那么重要，他可以轻易抛弃爱情，一如他放弃我。”
“他只是惧怕亲密关系，不是抗拒你。”
“可他能与你们建立亲密关系。”
“但这花了他很多时间。”
“重点在于，他能够做到，他也知道自己可以，但是他不愿意。”
迪克哑声。
卡洛斯无奈地笑了笑：“如果他不愿意，那么谁都无法做到真正走进他的心。”
“或许只要再多坚持一下，我就能拿到钥匙，成为那个撬开他心房的人。但是迪克，我也不愿意，这样的爱情太累了，如果我们连这个问题都解决不了，那我该怎么面对接下来的无数问题？这不是我期待的爱情，我不是能够一味付出不求回报的类型，我更想要的是相互扶持、彼此珍惜的爱情。”
最后，卡洛斯耸耸肩，语气轻松地总结：“所以你看，我们之间最大的隔阂在于爱情观。对于他来说，爱情不是必需品，他可以有爱的人，但那人不一定是必须是他的恋人。而对于我来说，在一段无望的感情正式开始之前及时抽身，是最好的选择。”
所以，这段还没开始就快速结束的恋情没有给任何人带来伤害，他们可以理智地宣告结束，然后继续做朋友。
迪克：“……”
他被说服了，听了卡洛斯的这些话，他终于彻底死心了。
或许搭档和战友的关系，的确更适合这两个人。也好，至少他将来不会面临这两个人吵架冷战的尴尬境况。
他们终于结束了这个话题。
电影最终没能放完。
当剧情进展到一半儿的时候，所有人都觉得无聊透顶，每个人都忍不住找借口想要离开这个坐牢般的地方。最终这场活动在一片抱怨声中结束了。
此时距离晚饭时间还有段空闲，几人不约而同地觉得对彼此的忍耐值已经差不多达到顶峰，这场集体活动是时候到此为止了，干脆散开各自去做感兴趣的事情。
卡洛斯本打算回卧室，经过走廊时被落在窗框上的雪花吸引住目光，无意间向窗外眺望，一眼就看到了花园正中央那个孤零零的影子。
雪似乎下了整整一天，时至黄昏天色昏暗，庭院中铺陈得到处都是的圣诞彩灯亮着星星点点的光，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中显得异常好看。
在这一片彩色的星光中，花园里那个藏在夜色中的人影不怎么显眼，却莫名让卡洛斯无法移开视线。
石子路上积了厚厚的一层雪，鞋子踩上去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听到脚步声，布鲁斯立刻回头。
“天这么冷，你怎么出来了？”还没等靠近，男人温柔的嘱咐声就先传了过来，“小心点，路有点滑。”
卡洛斯笑笑说：“等雪停了，就喊大家下来扫雪吧。这个要吗？”
他抬起胳膊，示意男人看搭在他手臂上的针织披肩。
披肩是用最粗的毛线织成的，沉甸甸得很厚实，卡洛斯的肩上也搭着一件。
布鲁斯身上穿着件深色毛呢大衣，他其实一点都不冷，但还是很识趣地将披风接了过来：“谢谢。”
两人自然地并肩站在一起，身上披着花纹同样的披肩。
卡洛斯呵出一口白气，闲聊起来：“怎么一个人待在这儿？”
布鲁斯笑着说：“一个人有些无聊，出来散散心。”
卡洛斯侧过头，语气调侃：“怎么，怪我们打游戏没叫你？”
“是有点。”布鲁斯故意露出委屈的表情，“你们关系也太好了，倒衬得我像个不合群的过时的老年人。”
卡洛斯笑着摇头：“你不是老年人，但家里有个老年人需要你陪伴。我想相比起看他们几个因为玩游戏耍赖而吵架，还是陪阿福做些安静的活动更适合你。”
“这么说，你宁愿去看男孩们吵架，也不愿意陪陪阿福了？”
卡洛斯瞪他一眼，立即澄清：“你少污蔑人，我可没这么想！”
布鲁斯轻笑出声。
短暂的安静后，布鲁斯忽然开口：“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介意吗？”
“你问。”
“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这个问题来得实在突然。
卡洛斯顿时怔住，下意识反问：“什么？”
“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昏暗中的灯光中，男人的声音轻柔中带着些忐忑，这不同寻常的语气似乎昭示什么。
瞬间，慌乱无措的情绪袭上卡洛斯的心头。他隐隐预感到布鲁斯接下来要说的话，却仍有些不敢相信，不由确认般地问：“你想要什么机会？”
布鲁斯语气温柔而又坚定：“追求你的机会，更准确地说，是证明我心意的机会。”
“……”
卡洛斯一时无言。他既为布鲁斯在这样的氛围下提起感情话题而意外，更为布鲁斯话的内容而震惊。
“关于这件事，我们不是早就已经达成共识了吗？”
男人答得毫不犹豫：“可现在我后悔了。”
这一刻，卡洛斯很想质问他，难道这种事能够说后悔就后悔吗？现在后悔了，那他以前又在做些什么？
之前那些纠结、伤心、失望，难道都是没有意义的，都不作数了吗？
卡洛斯觉得有些无法理解。
但他还是愿意问上一句：“原因呢？”
沉默片刻后，布鲁斯才斟酌着开口：“与其说是后悔，不如说是我想通了。卡洛斯，我明确了自己的心意，也意识到之前犯下的过错。我应该早点想明白，早点告诉你，而不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把你推开。”
听到这话，卡洛斯没忍住冷笑了一声。
你现在倒是想明白了。
“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你之前一直认为，我们两个不适合在一起吧？我觉得这个想法再正确不过，这是我们经过尝试和努力得来的结论。既然已经有了结论，说真的，我不明白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你把爱情当成什么了？这可不是在做试验，可以让你一次又一次地重头开始。”
“我知道，我只是……我只是想尝试、想做出努力，就像你之前做的那样。我知道现在说这些有点晚了，但我还是想尽可能弥补我曾经没能做到的事。你之前说得对，一段感情不能只有一个人单方面付出，这不公平，现在轮到我尽责了。”
男人在拼命地展现自己的诚恳，可他越是诚恳，卡洛斯就越是忍不住多想。
他无法控制自己语气中的尖锐，讽刺地问：“你这次又有什么目的？布鲁斯，我已经向你保证过无数次我不会离开哥谭，mc世界的进入权限我已经给你了，小丑的事我也会负责到底，你到底还在担心什么？难道我身上还有什么东西，是你必须用感情牵制的吗？”
“不，我是真心……”
“布鲁斯，我已经无法分辨，你究竟是不是真心的了。”
“你现在不需要分辨，也不需要做出选择，这些都是我的责任。你只需要凭你自己的意愿去感受，直到有一天你愿意重新信任我，愿意接受我，好吗？”
“这没什么意义，你说的这些话全都没有意义。布鲁斯，我不想再陪你玩下去了。”
说完，卡洛斯再也忍不下去，转头大步离开。
布鲁斯没有拦他，他知道卡洛斯现在非常生气，也知道自己硬要拦下他只会让他更加生气。
他冲着卡洛斯的背影大喊：“没关系，卡洛斯，我会向你证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