鼬将袖子往上捋,露出系在左手腕的红绳。

  这是那天浦原喜助给他的东西,和黑猫脖子上戴着的红色项圈一样,具有隐藏灵压的作用。

  这红绳的编织手艺很是粗糙,看起来也不太起眼,但效果却很不错。五天了,还没有任何人察觉他身体的变化,只有他自己能够感觉到,有一团力量正盘旋在他的胸口处,很温暖,像一团火光。

  “你身体有什么不适吗?”夜一见他盯着那红绳,便问。

  鼬摇了摇头。

  “那就好。”夜一又道,“不过,我看你还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如果有什么顾虑的话,最好还是说出来。”

  “我有一种预感,蓝染也不会坐以待毙的。”鼬眉宇间显露出忧色来,“他早就盯上我和佐助,到现在却什么都没有做,这很不正常。”

  夜一道:“也许是还没有到他计划动手的时候。”

  “我自己涉险没有关系,但是我不希望佐助被卷进这些事里来。他还没有恢复记忆,要是遇到什么危险,根本无法应对。”鼬低头望向坐在他膝头的黑猫,“夜一小姐,有件事,您可以帮我转达给浦原先生吗?”

  夜一点点头:“你说。”

  “等装置完成了,我希望浦原先生能够在第一时间把佐助送走。”

  凉真从房间里出来,漫无目的地走在二楼的走廊上,心里怅然若失。

  至今为止的人生里,他好像一直在经历分别。朋友、前辈、亲人,一个接一个地离他而去。

  他没办法留下任何人。

  明知道鼬和佐助迟早要离开这里,也在心里无数次地做过心理建设,可他还是忍不住在心底期盼着,如果他们能一直留在这里就好了。

  如果他们可以成为永不分别的亲人就好了。

  鼬的告别令他清醒了过来。

  宇智波兄弟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们也有自己必须要去做的事。这大半年的时间不过是彼此人生中的一段小插曲,他们终会各归各位。

  比起无用的感伤,或许他还是快点想想三天后要怎么向其他人解释鼬和佐助的消失比较好。

  恋次、冬狮郎、乱菊……除了他以外,还有很多人喜欢着这两个孩子啊。

  凉真走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才好,干脆上了屋顶。

  之前在瀞灵廷,鼬和佐助总是跑到屋顶上,他叮嘱了好多次才改过来。现在自己过来屋顶坐坐才发现,在这种空旷无人的地方坐着吹吹风,确实很舒服。

  只是胸口处还是传来阵阵闷痛。

  没过多久,身后忽然传来瓦砾微动的轻响。

  “我在找你。”白哉来到凉真身侧,“怎么跑到这种地方来了。”

  凉真扯了下唇:“有点闷。”

  白哉看出他笑得勉强,问:“怎么了?”

  凉真没有回答,而是问对方:“白哉,你有一天也会离开我吗?”

  “说不好。”白哉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直白,“或许哪天会战死也尚未可知。”

  “你别咒你自己啊。”凉真皱了下鼻子,“也哄哄我呗……”

  白哉只是道:“不确定能否做到的事情,我不会轻易许诺。”

  凉真不爽地骂他:“死板。”

  “找我有什么事?”

  白哉转头盯着青年的侧脸:“你还有事瞒着我吧。我不提,你就装不知道了?”

  凉真:“……”真没法跟这人聊了!

  “我看你开会的时候一直在注意蓝染。”白哉问,“是不是又和他有关?”

  听他这么说,凉真反而松了口气。总之,不是要问鼬的事就好。

  不过,蓝染的事也是不能说的,尽管他恨不得立刻昭告天下蓝染惣右介是个道貌岸然的大反派,但他已经答应过浦原喜助了,要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万一破坏了浦原先生的计划可就不好了。

  所以凉真没有松口,只是故作幽怨地说:“注意前男友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白哉的脸立刻便冷了下来:“别告诉我你还对他……”

  “嘁,才不是。”凉真打断了白哉的话,“我恨不得剁了他!”这是大实话。

  本来凉真以为他已经成功把话题转移了,但白哉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更敏锐,并没有被他带偏。

  “你到底在隐瞒什么。”白哉不依不饶地继续追问,“别撒谎,我看得出来。”

  凉真尽量表现如常。他还是坚持说:“真的什么都没有。”

  白哉蹙起眉,冷声道:“你不信我?”

  “不是……”凉真听出发小生气了,缩了缩脖子,低声道,“你别问了。”

  他知道白哉是个喜欢追根刨底的人,一旦他说出蓝染的事,必然会牵扯出浦原队长他们和假面军团。到时候事情就要一团糟了。

  “纲弥代凉真。”白哉声音一沉,“若让我知道你在隐瞒什么重要之事,我不会轻饶你。”

  凉真还是不说话。

  白哉拂袖而去,带过一小阵凌厉的风。

  感觉到朽木白哉的灵压不再在周围后,凉真终于垂下肩膀,把脸埋进膝头去。

  快点结束吧。凉真忍不住在心底祈求着。

  他真的快要崩溃了。

  “浦原喜助!!!”远处又传来葛力姆乔愤怒的咆哮声。

  浦原无奈地过去了:“葛力姆乔先生,您每天这么叫,嗓子不痛吗?”

  葛力姆乔瞪着他:“放开我。”

  “不行呢。”

  “那你他妈的就杀了我!”葛力姆乔愈发狂躁。

  “也不行呢。”

  “反正你想问的都已经问到了吧,还把我捆在这里干嘛?!”

  被浦原喜助喂下吐真剂审问的那几个小时已经被葛力姆乔列为人生五大屈辱之一。

  “当然是因为您还有用啊。”浦原笑起来,“您对我而言是非常宝贵的实验体呢。”

  怎么和萨尔阿波罗那疯子一样!

  “你这家伙!这样也能算是死神吗!”

  “我本来就是被死神逐出瀞灵廷的‘背叛者’嘛”浦原的语气很轻快,“总之,就请您继续在地下空间待着吧,我最近有事要忙,等忙完了自然会来找您。”

  “到时候我就感恩戴德地收下您的身体了哦~”浦原故意道,“我还没有解剖过破面的身体,还有点期待呢。”

  “喂!!”

  “如果您不想被解剖的话,就自己想办法逃走好了。”金发男人笑眯眯地说,“不过,看您仿佛拿我的发明品束手无策的样子,看来您的人生也就到此为止了吧。”

  这些捆住葛力姆乔的绳子是浦原喜助特制的,用蛮力扯不开,想用灵压冲破也没用。

  葛力姆乔死死咬紧牙。

  再这样下去真要死在这家伙手里了。他当然不可能让自己的人生如此屈辱地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