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缚住双腕的光索瞬间粉碎。腹部传来的灼烧感令凉真的呼吸越发粗重,他下意识地捂住肚子,但失去枷锁的力量还是不断地从热源处涌向四肢百骸。

  解开封印的人已不见踪迹,只剩凉真一个人坐在密室的床上。他很热,一只手不停地去扯衣领,弄得衣襟散乱。

  如果这具身体承受不住灵王之力,自己会不会就这样死在这里?

  对了……鼬呢?那孩子被带到哪里去了?他说有办法逃,可是要怎么逃?

  在旅馆的时候没有看见佐助,佐助又在哪里?

  逐渐攀升的体温令凉真的脑内一片混乱。他尝试用自身的灵力与体内的另一股灵力对抗,但是很快就被压了下去。

  根本就是以卵击石。

  他只是个普通人,如何能与世界本源的力量对抗?

  凉真死死地咬着干涩的下唇,连嘴唇破口流血都毫无察觉。

  对抗无用,他开始尝试将两股灵力融合……或许连融合都称不上,是属于他自己的力量在一点点被蚕食,直到,完全消失。

  凉真疲惫地闭上眼,短暂地失去了意识。

  被放在床尾的行逆激烈地震动起来,似在悲鸣。

  不知过去多久,他再度睁开双眼,身上的汗水已经干透了。浑身被灼烧似的痛感仿佛不存在一样,手腕上被光索勒出的痕迹也不见了。

  身体前所未有的通畅。

  但同时,凉真也能很明显地感觉到,盘旋在身体的灵力已经不是他原本的力量。他似乎是成为了灵王力量的容器。

  这种感觉很微妙,让凉真觉得自己仿佛不再是自己。

  这么说或许也没错,他的身体早在五岁时被虚吃掉了一半,现在的身体本就是被灵王之力重塑过的。大概也是因为如此,他才能成为容器。

  凉真能感受到,自己确实变得比之前强大了。但……

  他转头望向静静躺在床尾的斩魄刀,伸手握住刀身。彼此间的灵压如同一潭死水,没有任何波动。

  ……和行逆的共鸣,消失了。

  他的灵压完全消失了,就等同于纲弥代凉真这个人已经死去了,所以行逆不再认可他。

  凉真不甘地一拳砸在床上。

  银这混账……自说自话地就解开了他的封印!他根本也不想要灵王的力量啊!

  可事已至此,他若不去杀了蓝染,好像就太亏了。

  在此之前,要先把鼬救出来。

  回瀞灵廷的路上,他还没有完全失去意识,他记得东仙说,要把鼬关到真央地下大监狱去。

  凉真把斩魄刀别回腰间,稍微整理了一下散乱的衣襟,从地下密室出去了。行逆虽然已经不能和他共鸣,但毕竟是他多年的战友,即便只当做普通的打刀使用,也是安心的。而且行逆的始解与卍解能力本来就都是辅助类,他战斗时大多还是依靠自己本身的机能,哪怕刀不能用了他也并不畏惧。

  等一切尘埃落定后,再想办法重新和行逆对话。

  凉真从沿着密道走出来,发现出口居然在白哉居所的院子里。他刚从洞里冒出个脑袋,就正正好和坐在回廊上的朽木绯真对上了视线。

  凉真:“……”怎么会这样。

  和露琪亚容貌极为相似的黑发女人捧着手里的茶杯,惊讶地眨了眨眼:“……纲弥代队长,您怎么出来的?”

  看来是没碰上先离开的银。

  “嗯……机缘巧合?”凉真从出口出来,拍了拍身上的灰,朝她道,“看来绯真夫人知道我在密室里?”

  绯真点了点头:“嗯,我看着白哉大人送你进去的。他和我说,不要告诉任何人你在这里。”

  女人的神色看起来非常平和。

  凉真问:“您就不好奇为什么他要把我送到这里来吗?”

  “白哉大人做事,一定有他自己的理由吧。”绯真只是笑了笑,“无论他做什么,我都是支持的。”

  “是吗……太好了。”凉真听了,心中觉得欣慰。

  白哉作为朽木家的继承人被抚养长大,虽然苍纯和银岭都对他管束得不多,但从小到大也没少听家族高层们的斥责。越是古老的贵族,便越是容不下新的想法。白哉当家主之初处处受阻,如今能有一位愿意包容理解他的妻子,实在难得。

  凉真对绯真的了解并不深,两人刚结婚时,也正是凉真和蓝染交往,渐渐淡了与白哉联系的那段时间。后来每每到朽木宅探望绯真,也总是看到她躺在病榻上休息的模样,凉真不好打扰她养病,因此没怎么说过话。

  绯真像今天这样,穿着华美的和服,坐在回廊上品茶赏花的模样,他还真是头一次看见。只是脸色看着还是有些苍白。

  “您的身体稍微好些了吗?”凉真问。

  “或许是好些了吧。”绯真放下茶杯,白净的双手交叠放在膝头,“最近感觉精神了不少,终于能下床了,所以便想着要趁着这个时候,多看看好风景。”

  “可惜……白哉大人近来一直很忙。”她说着,眉间多了些愁色。

  “就快了……”凉真垂眸喃喃道。“就快结束了。”

  “我还有事,就先走啦。”凉真朝她摆摆手,笑道,“之后有机会再来探望夫人。”

  绯真转向他的背影,微微俯身,行了一礼:“露琪亚的事,真的非常感谢您,我无以为报。”

  “太客气了。”凉真留下这么一句,身影便立刻消失不见了。

  待他走后,绯真整个身体忽然向前一倾,伏在了回廊上。她猛地抬手捂住了嘴,重重地咳了一声,咳得单薄的上半身都在震颤。

  满手鲜血。

  蓝染站在空空如也的六番队地牢里,目光微沉。

  跟在他身侧的东仙有些讶异:“朽木白哉耍了我们?!”

  “不是。”蓝染摇了摇头,“他有什么理由要这样做吗?显然没有。朽木白哉是个直来直去的人,他说要把人关在六番队地牢,说明他当时确实是那样打算的。”

  “除非,有人让他临时改变了心意。”

  东仙没什么头绪:“会是谁……”

  蓝染眉眼间透着些许冷意,仿佛已经有了头绪。

  他养在身边八十多年也养不熟的白眼狼,终于还是反咬了他一口。

  “银去哪里了?”蓝染问。

  东仙道:“昨天我见到市丸的时候,他说才从虚圈回来太累了,要休息几天。”

  蓝染转过身,朝着地牢出口走去,淡淡道:“下次再见到他,就送他去地狱吧,要。”

  东仙站在原地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是他?!”

  他快步跟上蓝染,问:“那接下来怎么办?我去找……”

  “不需要。”蓝染心情不佳,没等东仙的话说完便直接打算,“回真央地下大监狱。”

  “只要宇智波鼬还在那里,凉真就会主动找过去。”

  蓝染和东仙走得匆忙,因此未能看到朽木白哉与宇智波鼬的一战,自然也未能察觉一直待在监狱里的人,是鼬的影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