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店对面有家小店,卖各式各样的手工和式点心。鼬点了两样准备补充一下糖分,随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
从这里的窗户也能看见鸣门大桥上的情况,距离稍有些远了,显得桥上的一道道身影很小,像芝麻点儿。
买给凉真的份已经让老板打包好了,就放在鼬的手边。他品着茶吃着点心,时不时抬眼向窗外望去,观察桥上的动向。
直到那两道身影一道留在原地,一道匆忙离开,鼬才终于收回视线,不再看窗外。
店里来的新客人和结伴而来的朋友念叨,说刚刚桥上有个做武士装扮的怪人,一直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长得还怪好看的,可惜年纪轻轻就疯了。”那人还摇着头叹息,“现在这世道啊”
桌对面的鬼餃也听到了,唇角一扯:“刚才那两个人说的怪人就是纲弥代君吧?”
鼬呷了口茶:“是吧。“
“不是打听消息去了吗?怎么还一个人对着空气说话。”鬼鲛半开玩笑似的说,“莫不是真的看见鬼了?比如再不斩的鬼魂之类的。”
鬼鲛说对了一半。桥上确实有鬼魂,但不是桃地再不斩。
鼬也看得不甚清楚,但能看见刚才和凉真说话的那个人留着一头黑色长发,身高比凉真腰矮一些,大约是个少年或少女。
隔得这么远,鼬并不能分清那个人是人是鬼,是刚才听了别人说凉真自言自语,他才判断那人是鬼魂。
按照鬼鲛之前说的,可能就是被再不斩带在身边的那个孩子的亡魂。
现在回到了这个原本的世界里,他也能看到灵体了。之前凉真告诉他的时候,鼬的感触还没有那么深,今天亲眼看见了一道亡魂,他心里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了。
如果真如凉真所说,宇智波族人们的魂魄还在族地附近徘徊,那他又该如何是好呢?
“鼬先生。”鬼鲛的声音打断了鼬的思绪,“纲弥代君,果然不是一般人吧?”
鼬回过神来:“...你怎么会这样认为?“
“直觉。”鬼皎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附近,“赶路这几天和他相处下来,虽然我没法确定他是不是真的失忆,但至少不会是个对着空气讲话的疯子。”
“他的确看见了什么东西,没错吧?“
鬼鲛虽然平常大多数时候都听鼬的,但实际上他有自己的思考,并且心细如发,是个不可小之
人。
鼬抬眼望向他:“我以为你不会相信鬼神之说。”
“我之前是不信,不过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嘛。”鬼鲛笑起来,“有时候最荒谬的可能性偏偏就是
正解。”
…….没错。
鼬在心里肯定了鬼鲛的说法,但嘴上当然是不能承认的。
“凉真的确是个普通人,他连忍术都不会,瞬身之术还是我这几天临时教的。”鼬道,“不过,
也或许他有灵视能力也尚未可知。”
“好吧。”鬼鲛耸了耸肩膀,没有继续追问,“不过鼬先生,你打算让他跟着我们多久?该不会真要带着他一起去云雷峡吧?”
鼬都说凉真根本不会忍术了,就算在赶路这段时间里努力修行,对实力高超的他们而言也肯定是个累整,鬼鲛介意的主要是这一点。
鼬知道鬼鲛心里想的什么,但是不肯让步。他带来的人,自然归他负责到底,怎么也不可能半路把凉真甩开的,尤其是在凉真对这个世界还不那么熟悉的情况之下。
“你要是实在担心,那到时候让他不要参战就好了。”鼬说。
其实他本来也不是很想让凉真参战,怕凉真受伤,但凉真自己太主动了。总之,这里鼬打算先把鬼鲛敷衍过去再说。
鬼鲛看出鼬想带着凉真的想法非常坚决,还是退了一步,勉强认同鼬的处理方法。
不过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令鬼鲛有些在意。
“对了,鼬先生。”鬼皎盯着鼬的脸,“最近几天都没有见你去买药了,你的身体..…似乎也比之前好上不少啊。”
鼬从离开村子不久后就开始病,编编延延三年时间,身体早已残破不堪,完全就是靠着药在续命。他的身体情况,同行的鬼餃还是比较清楚的。
放以前,赶路路上鼬光是咳血就要咳好多次。但自从鼬在蛇窟失联又忽然出现之后,就没有再咳过血了,顶多只是因为疲备而显得脸色不好而已,这根本算不得什么病症。
那可是血继病啊,几乎无法根治的绝症。这世上还没有什么人或是药物能妙手回春到这种地步吧?
“那天在蛇窟,果然还是发生了什么吧。”鬼鲛道,“比如一些超出我常识的事情。”
鼬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回望着鬼鲛,保持缄默,或许是在思索该如何应对鬼鲛的“刁难”。
小店客流量还不错,人来人往,周围声音嘈杂,没有人会在意坐在靠窗位置的两个大男人在谈论些什么危险的话题。
两人都没有再度开口,气氛一时有些凝固住了,但尽管如此,他们都没有从彼此身上察觉强烈的敌意,当然也没有动手的打算。
此时在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的人是鼬,因为他并不希望事情发展到需要和鬼鲛动手的程度。如果可能的话,他想要尽量和平地解决卧底的事。
鼬想,这些年来,他和鬼鲛几乎每天都待在一起,鬼餃肯定或多或少察觉了一些什么,只是还不至于到要摊牌的地步。血继病治愈的事没有刻意瞒着鬼鲛,也是因为这一点。
“这算是审问吗?”鼬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不算。”鬼鲛道,“只是我个人出于好奇的询问罢了。”
“确实发生了一些超乎你我想象的事,我也很难解释清楚。”鼬的用词经过了仔细的斟酌,尽量站在同伴的立场上与鬼鲛对话,“我的病好了,算是因祸得福,凉真的出现亦是如此。”
鬼皎很有兴致地听着,心想,鼬先生竟然把那小子的存在划归到“福”的范畴之中啊。
有趣,有趣。
“不过我想,这些应该都不会影响到什么吧。”鼬认为现在还没有到彻底摊牌的时候,鬼皎不问,他也不会提自己进入晓组织的真正目的,“我们去抓尾兽的任务也在如期进行。”
“也是。”鬼鲛的表情松弛下来,执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只要不影响到头领的计划就没什么大
问题。”
鼬借此机会试探鬼餃的态度:“你似乎很在意那个计划。”
佩恩在把抓捕尾兽的任务分配出去时,曾经和晓的成员们讲述过收集尾兽的最终目的,利用这些强大的兵器荡平世界,用无限月读在废墟之上重构一个新的和平世界。
也就是所谓的“月之眼计划”。
但晓的其他成员所不知道的是,佩恩并非这个未来世界的构想者和计划的发起人,他只是一名追随者。
鼬最早听说月之眼计划,是从那个自称是“宇智波斑”的男人口中。
他实际上并不认同这个虚假的和平世界,所以顺着“宇智波斑”的“劝告”进入了晓,成为卧
底。
只是成为晓的一员之后,鼬就没有再见到过“宇智波斑”。他知道佩恩必然与此人有所联系,但他们瞒得很死,鼬一直没有发现过什么端倪。
宇智波斑要是真能活到现在,也该是垂垂老矣的将死者了。鼬也没听说过有什么能让老人重返年轻的禁术,就连善于此道的二代目火影都没能研究出这样的忍术,更别说其他人了。所以鼬对那个“宇智波斑”的身份也持有疑问。
永恒万花筒写轮眼的持有者,只露出单眼,约莫二三十岁的年纪,性情残忍冷血。
鼬回想遍所有他记在脑子里的族人,也无法完全对号入座。不过其中一两点相似的人,倒是有
的。
但那是个死人,还是个少有的受到了木叶村的正视、被当做英雄对待的宇智波族人。
宇智波带土。
鼬和带土没有过交集,但是初入暗部时听前辈卡卡西讲过一点,大约知道这位英年早逝的小族叔性格外向开朗又很善良,是个热血笨蛋。
鼬实在很难把他与那个“宇智波斑”联想到一起去。
“我希望头领的计划能够实现。”鬼鲛说道,“即便一切都是虚假的也好。”
鬼鲛将目光投向远山,低声道:“这个该死的世界,我已经受够了。”
鼬不由地在心里叹了一声。
他的童年是在战乱时代度过的,但因为年纪尚小,他并没有真正意义上上过战场,只是见到过忍者们互相厮杀后留下的一地残肢断臂和干涸的血液而已。而鬼鲛与他不同,是实实在在经历过战争,从千万人中杀出来、幸而留下一条命的人。
雾隐村的忍者被当做兵器来使用,想必鬼餃在叛变之前的经历,比他所想象的还要更加残酷。
晓中认同月之眼计划的人,大多都有着这样的过去。
说白了,其实他们都是一个时代的牺牲品而已。而现在,五大忍村为这个世界粉刷上新的“和平”,而这些被旧时代遗弃的人,却变得无处可去了。最后只成为通缉手册上一张张泛黄的照片。
两人的对话暂时告一段落,凉真回来了,带回来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再不斩的坟被人刨了,尸体和斩首大刀全都不翼而飞。”凉真告诉他们,“我从一个‘热心路人’那里问到,他曾经看到有云隐村的忍者聚集在那里,据说是从云雷峡来的。”
“云雷峡”鬼鲛眼底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这不是刚好吗?”
“去找他们,我把刀和小鬼的遗体取走,鼬先生把云雷峡的防守布置问出来,一举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