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家的房子面积不小,一楼还附带一个小庭院。
凉真去到庭院之中,等待这家人谈话完毕,顺便看看四周的风景。拉开通往庭院的拉门之后,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颗参天的大树,和挂在树干上的一张圆形靶子。靶子的红心已经被锐物插出了一个小洞,凉真凑过去看了看,发现这个小洞比他想象中还要深,已经快要把红心贯穿了。
树下还放着一只木箱子,里面全都是苦无和手里剑之类的常见忍具。看起来,这个靶子就是用来练习投掷忍具用的。
靶子上全是练习痕迹,大约都是鼬和佐助这兄弟俩的杰作。凉真不禁嘀咕道:“怪不得不管扔什么准头都那么好啊…..
他想起一些还在原来世界时的旧事。鼬用小石子在人群里准确地击中了恋次,还有在现世时佐助为了拿到喜欢的景品去挑战掷飞镖结果把摊位老板裤衩子都赢没了的事。
最近怎么这么喜欢回忆啊..….
凉真有点嫌弃自己了。该不会是真的老了吧?
可他才一百四十多岁,放在尸魂界完全是一个标准的年轻人。
凉真又在庭院里转了转,发现真的到处都是这家人生活的痕迹,比如还放在走廊上的方形木质托盘和摆放在上面的做工讲究的陶瓷茶具,射偏之后插在树枝上还没来得及拔下来的手里剑……….当年负责清理族人尸体的木叶忍者们显然没空去在意细节,而变成了魂魄的富岳美琴夫妻又无法触碰实物,因此这些痕迹才原原本本地保留了下来。
在灭族之夜到来之前的那个白天,鼬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在这个家里生活的呢?
凉真几乎不敢想象。
凉真又从庭院里回来了,将刚刚被他和佐助拿走的那只绿色小恐龙放回它的原位,然后就在榻榻米上坐下了,一只手撑着脸想事情。
他发现自己最近有点奇怪,好像总是忍不住从鼬的角度去想事情。猜测鼬的想法,想象鼬过去面对那些糟心事情时的感受,仿佛是想通过这种代入思考的方式来更深地了解鼬一样。
以前,好像从来都没有这样过。
凉真抬手捂住左边的胸口,发现自己的心跳不知从何时开始又变快了。
....对鼬的感情,已经不能用亲情或是友情来概括了啊。凉真想。
他在朋友们面前总是装作一副厚脸皮的样子,很少会觉得害羞。在母亲的面前,也并不会心跳加速,他只会开开心心地享受母亲的疼爱,偶尔像个小孩子一样撒撒娇。
可是当他面对鼬时、尤其是跟鼬独处和被鼬触碰到的时候,就会变得特别反常,像是一个患了心悸病的病人似的,脸红心跳,甚至连呼吸都会变得更加急促。
再这样下去好像大事不妙啊.……
鼬已经说了想和他一起回到尸魂界去,这就意味着,他们今后还要一直在一起。鼬这样细心的人,迟早会发现他的异样的。
不管怎么说,他都曾经真心实意地把鼬当成真正的小孩子养过一阵,如今鼬变回来了,他却对鼬产生了这样的感情。如果鼬察觉了,会不会觉得他是个变态啊?
凉真十分忧愁地长叹了一口气。他放松了肩膀,在木几上趴了下来,将脸埋在了交叠的双臂之间,闭上了眼睛。
这样做本来是为了让自己静下心来不要再胡思乱想,可没想到眼前只剩黑暗之后,他的心绪就变得更加纷乱了。几个月来和鼬一起生活一起战斗的点点滴滴都不受控制地在脑海里浮现。
完蛋了….….这下真的完蛋了啊……
凉真只好重新坐起来,揉了揉发烫的脸颊,又捉住落在肩后的马尾,很不自在地扯了扯自己的发
尾。
他好像真的喜欢上鼬了,要怎么办啊?
-
鼬和父母、佐助谈完了事情下楼之后,首先看到的就是凉真一个人坐在榻榻米上双目呆滞、仿佛神游天外的画面。
“……你还好吗?”轴忍不住问道。
“.….啊!”凉真骤然回过神来坐直了身体,“我没事!“
“你们已经谈完了吗?”他扭过头去看鼬,佐助也正从楼梯上下来。
“嗯。”鼬点点头,“已经谈好了,又要麻烦你了。”
言下之意是,他们的父母还有佐助,都已经同意要离开这里了。
凉真忍不住替鼬高兴。因为这样一来,鼬今后在尸魂界就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还有一件事。”他说,“我想去族地里再转转,看看还有没有族人的亡魂徘徊在此,如果他们愿意的话,我希望能把他们也一起送走。”
“当然没问题!“凉真一口答应下来,“只要能帮到你,我做什么都可以。“
他的这条命是鼬救下来的,崩玉也是鼬给他的。如果他能用崩玉完成鼬的愿望的话,也算是偿了人情。不过,即便是没有救命的恩情在,他也是想要帮助鼬的。
佐助在鼬的身后抱起胳膊:“你这笨蛋,未免也太好说话了。”
“我只在鼬的面前好说话,别人来求我我可是要讲条件的。”凉真拾了抬下巴。
佐助低低哼了一声,直接把头扭过去了,似乎对于凉真对鼬明目张胆的偏爱很是不屑。
“好了。”鼬对总是突然开始吵嘴的凉真和弟弟也十分无奈,他拉过凉真的手腕,低声对对方
说,“要去见见我的父母吗?”
“见父……”
鼬用的说法有点微妙,带着些许暖昧的意思,凉真一听,耳根瞬间就烧红了,像个运行故障的机器人一样,说话都开始卡壳。
这时鼬才意识到自己的说法确实有点奇怪,也有点不好意思了。
“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鼬以拳掩唇,尴尬地干咳了一声,“我的意思是,毕竟你是我的.……朋友,我觉得有必要让你和我们的父母认识一下。”
这次他很讲究地用了“我们”这个词,把佐助也拉了进来,话也就显得没那么奇怪了。
凉真匆忙地点头:“好。”
于是鼬就这样拉着他的手腕上楼去找富岳和美琴了。
佐助的视线一直追随着两人,感到十分莫名。刚才这两个家伙互相脸红是在搞什么?
他在这方面比哥哥还要不开窍,想不明白干脆就不想了。趁着鼬和凉真上楼见人,佐助打算先出村去找一下被他忘在了外面的鹰小队伙伴。既然决定要走了,他还是准备向他们道个别。
触拉开拉门,带着凉真进去了,富岳和美琴还坐在刚才的地方。
美琴看见跟在鼬身后的凉真,脸上挂起温柔的笑容:“哎呀,原来你是鼬的朋友啊。”
凉真简单地介绍自己:“初次见面,我交纲弥代凉真,是个死神。“
“我们家鼬还真是交到一个不得了的朋友了呢。”美琴很真诚地说,“纲弥代先生,感谢您一直以来对鼬的照顾。“
刚才鼬在交谈时已经和父母说过了凉真的身份,所以美琴并没有把这个看上去和鼬年纪相仿的青年当做是晚辈,非常客气地用了敬称。
“您太客气了美琴夫人!”凉真连忙道,“鼬对我也非常关照。“
富岳也对他道:“之后的事情要麻烦您了,我们一家人无以为报。”
两边简单地客套了一轮后,鼬开口道:“我们要先去找其他族人了,团藏的事藏不了太久,恐怕
很快木叶就会开始搜捕我们。”
富岳点点头:“你们去吧。“
看着两人出去后,富岳转过头,发现妻子还盯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目不转睛的。
“你怎么了,美琴。”富岳奇怪地问,“有什么在意的地方吗?”
“刚才你和纲弥代先生说话的时候,我一直在偷偷观察鼬。”美琴收回目光,向丈夫道,“然后就发现,鼬似乎一直有意无意地在朝着纲弥代先生的方向看,非常关注他的动向。“
富岳在这方面比较粗神经。
“那又怎么了?”他并未理解妻子在意的点。
美琴对如此钝感的丈夫感到无奈,轻轻叹了一口气,反问富岳道:“你曾经见过鼬对任何一个人这样关注吗?”
富岳道:“有啊,我。”
美琴心道:那是因为你总是给鼬压力,才导致他不得不看你的眼色。
但她不想和丈夫吵架,也就没有说出口。
“....不是那种‘关注”。”美琴解释道,“或许更应该说是‘在意”吧。我觉得,鼬看着纲弥
代先生时的眼神,有些特别。“
就仿佛,不愿这个人从自己的视野里消失哪怕一秒钟的时间一样。
富岳含糊地“唔”了一声,也不知道到底是懂了还是没懂。
美琴也不对丈夫的粗神经抱有任何指望了,只是安静地自己思索着大儿子的异样。
不得不说,这次意料之外的重逢,她能感觉到鼬的身上发生了很多变化。八年前的鼬,大约是因为止水的死,以及在宇智波与村子之间周旋的痛苦,整个人都显得非常沉闷压抑,完全看不到十岁以前那个灵动的模样了。而现在的鼬,看起来已经十分的平和沉静,虽然还是寡言,但周身却有一种很柔和的气质。
她想,这种改变,会不会也与那位死神先生有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