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断界之中听到冬狮郎跟他说的话,凉真猜到纲弥代家大约是又发生了什么变化,但回到瀞灵廷之后他也没有特意去问,因为也没什么值得他去问的。

  现在亲眼所见,凉真才明白为什么冬狮郎要特意说那些。

  此刻凉真走在游灵廷的商业街上,看到通往贵族街的岔路口上有三道人影。其中一人是纲弥代立臣,他身边走着一位身着华贵和服的女子,两人一同牵着一个身高只到成年男性腰部的小男孩。

  凉真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听到那男孩管立臣叫了一声“父亲”。

  凉真看了一会儿,直到三人的背影一同消失在了路口拐角处,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安静地转身,找了家店吃午饭。

  相较之下,还是尽快填满空空如也的肚子比较重要。

  反正在他的心里,早已不承认纲弥代立臣是他的父亲,这个男人娶了谁做续弦,又生下了几个孩子,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在意的必要。

  只是不知道那位续弦的夫人知不知道这个人渣的真面目,如果不知道的话,凉真打算去提醒一下。

  无论如何,他不希望母亲的悲剧再在其他人的身上上演。

  凉真进了一家和食店,点了大分量的牛丼,饱餐一顿。

  正准备去结账的时候,他听到收银柜台处传来一个低沉的嗓音,语尾略带慵懒。

  “那一桌我来结账吧。“

  凉真一抬头,正好和那人一双狡黠的狐狸眼对上。

  男人笑眯眯地和他打招呼:“好久不见啊,立臣家的小子。”一开口就精准地踩中了凉真的雷

  区。

  纲弥代时滩懒懒地靠在柜台边上,黑色的死霸装外套着象征身份的贵族服饰,细长的眼尾被墨绿色的碎发遮住了些许。

  仅凭年幼时在纲弥代本家宅邸的回廊上匆匆一面,此人就在凉真脑海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当时时滩因杀妻之事被纲弥代家主问责,凉真那天正好被立臣带去本家,恰巧就看见了时滩被人押走的那一幕。

  时滩瞥了路过的他一眼,那眼神阴冷得让年幼的凉真害怕地抓住了父亲的衣袖。

  经过纲弥代家内部的问责和中央四十六室的审讯之后,时滩因为“纲弥代”这一姓氏免去了牢狱之灾,被纲弥代家的高层所软禁。

  但不知怎么回事,人居然就这么被放出来了。

  凉真知道时滩的所作所为,认为他和立臣根本就是一丘之貉,对其并无好感。现在此人主动找上门来,凉真只会觉得他有所图谋。

  “不要说得像你跟我很熟一样。”凉真在桌上放下结账用的钱,立刻起身出店了。

  人才刚到店门口,时滩就已经瞬步到了他的面前。男人袖着手,一派从容模样:“别这样啊,我

  们好歹是同族。”

  时滩是京乐和浮竹那一辈的人,按照年纪和辈分算,都是凉真的长辈。但他只是分家的末席,凉真虽然和立臣关系疏远,也依旧是分家家主的孩子,若论地位,又是凉真更上。

  凉真本就不喜时滩,或者应该说他根本就看不上借着贵族身份为虎作伥的家伙,更何况这人杀的

  还是自己的妻子,可谓是冷血残忍到了极点。所以凉真觉得,就算他完全不搭理时滩直接走掉也没什么问题。

  “我可不愿意和你这样的人同族。”凉真说话很不客气,只是冷淡地瞥了面前的时滩一眼,便绕开了他准备离开。

  接着,时滩的声音便从他身后传来:“你就不好奇你父亲身边的那个女人和孩子是什么人吗?”

  凉真的脚步不由地顿住。

  ……这人什么路数?难不成是特意来挑拨离间的?

  但他和那个男人之间的关系已经差到根本就没有挑拨的必要了。

  时滩见凉真停下脚步,便赶了两步来到凉真身边,低声道:“……你父亲再娶的妻子,是朽木家

  的女人,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朽木家….….但是白哉完全没和他提这件事,也是怕他知道这件事后心情不好吗?

  朽木家本家现在除了露琪亚这个收养来的女儿之外就没有别的女孩儿了,那位夫人只可能是分家

  的人。但即便两个当事人都是分家出身,四大贵族之中的两家联姻,而且朽木家的女子竟然愿意给人做续弦,在贵族圈子里也是十分了不得的大事了。

  凉真只能想到其间可能有什么政治上的因素。

  “哦对、我差点忘记了,你才回来,应该不知道那件事。”耳边,时滩继续说道,“本家家主的公子在战场上牺牲了。”

  凉真:“…”

  这样的变故却是凉真完全想不到的。

  印象中,本家家主对自己的儿子宠得不行,几乎是捧在掌心上的,怎么会允许他去往战斗的一线呢?哪怕只是个普通的破面,都至少拥有上位席官的实力,十刃的实力更是能够与队长级相抗,这样危机四伏的战场,根本不是那个草包能受得住的。

  据时滩说,本就年事已高的本家家主因为儿子的去世大受打击,整个人一蹶不振,所以纲弥代家的高层正在商讨家主换代的问题。既然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已经不在了,本家家主膝下只剩一个根本无力继承家主之位的幼女,这个位置自然就人人可窥。而分家家主中几个年轻一些的,就是最为有力的竞争者,比如正值壮年的纲弥代立臣。

  凉真的猜测没有错,立臣娶了朽木家的女人作为续弦,的确就是因为政治上的因素。他已经不愿安于分家家主的位置,想要成为统治整个纲弥代家的权力者,为此,他需要来自外部的助力。本来立臣是不喜朽木家的,连他小时候跟白哉走得近都要责备他,而如今为了自己的地位,立臣却主动向朽木家示好了,这令凉真觉得十分可笑。

  但即便立臣娶了位朽木家的夫人入门,其他竞争者也不是吃素的,明里暗里和立臣各种较劲纠缠至今,以至于家主换代的事到现在都未尘埃落定。

  眼下的纲弥代家内斗严重,几乎可以用“四分五裂”来形容,早已不能维持以往和平的假象了。

  “你现在的处境很尴尬啊,凉真。”时滩意味深长地说,”立臣大人和成美夫人有了一个孩子,并指定了他为自己未来的继承人,你却偏偏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他抬手按住凉真的右肩,说:“毕竟你是如此的优秀,曾经担任过十番队的队长,如今在一番队的地位又仅次于总队长和雀部副队长,恐怕在你回来的消息彻底传开之际,你就成为很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吧。“

  “你成年之后在纲弥代家待的时间不多,可能不太了解家族内部的黑暗。这群人啊....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凉真不由地在心中冷笑。他怎么会不了解?他正是这群人的恶念的牺牲者。有人因为憎恨立臣而将他一个几岁的小孩子送入虚的口中,害得他肢体断裂、几乎殒命。

  但如今,他已经不是那个无力保护自己的小孩子,如果有人盯上了他对他下手,那他当然也会反击回去。

  而现在,这些都还只是没有影的事,相比之下,时滩的态度令他更加在意。这人明明说着如此严重的后果,脸上却还是笑着的,让人看了不由地觉得背后发凉。

  时滩到底是抱着什么目的来找他的呢?凉真想,总归不可能是真的好心提醒他。

  凉真盯着时滩的表情,忽然想到,这样为所欲为的人,应该很讨厌纲弥代家高层那些老家伙对他的管束吧?

  家主换代的大好机会就摆在眼前,时滩会不会也想要横插一脚,排除其他竞争者,自己登上纲弥代的权力之巅?

  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时滩忽然来和他说这些话,也就顺理成章了。对方很可能是想利用他和立臣之间的恩怨,教唆他向纲弥代的族人实施报复。

  “他们敢做就做吧,我也不怕。”凉真故意说,“要是有心怀不轨者来找我的麻烦,我也不会对他们手下留情。“

  听到他这样说,时滩果然很认可地点点头,细长的眼睛里流露出满意的情绪来。

  “好孩子。”

  凉真对他忽然摆出的长辈态度嗤之以鼻。

  浦原百货地下,训练场中。

  鼬和佐助各自吞下了义魂丸,灵体从身体中脱离,准备开始修行。

  浦原拜托铁斋分别设下结界,将训练场分为两边,让兄弟二人能够分开进行训练。鼬和佐助在斩拳走鬼上的学习进度并不相同,想在最短的时间内让两人都能获得最大的提升,当然还是得因材施教。

  浦原不亲自上手教人,他需要在一旁同时把握两人的状况,于是请了莉莎和日世里过来帮忙,和夜一一起当老师。

  日世里脚踩木展肩扛斩魄刀,站在莉莎旁边指着宇智波兄弟气势汹汹地问浦原:“喂秃子!他们俩哪个是我的徒弟啊?“

  “请日世里小姐和莉莎小姐负责鼬君的教学。”浦原笑眯眯地摇扇子,“至于佐助君,就交给夜一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