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进行到中途，坐在上首的蓝染忽然蹙了下眉。
最为细心的乌爾奇奥拉立刻就注意到了，低声询问：“蓝染大人，您还好吗？“
“无妨。”蓝染淡淡道，“那么今天的会议就到此为止。诸君，期待你们的表现。”
说罢，便径自起身离去。
东仙跟在他身后，一同回了蓝染的宫殿。
十刃们陆陆续续散去，只有乌爾奇奥拉还一动不动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他望了一眼蓝染留下的茶杯，里面的红茶水几乎一动未动。
这可是蓝染最爱的红茶。
乌爾奇奥拉森绿的眼眸又盯了一会儿茶杯，而后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喊来侍女收拾掉会议桌上的东西，起身出去了。
一离开会议厅，他就在门口撞到尚未离去的萨尔阿波罗。
粉发男人背靠高大的支撑柱而立，见乌爾奇奥拉出来便推了推眼镜笑道：“你也发现了什么，对
吧？“
乌爾奇奥拉瞥了他一眼，语气冷淡：“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别这种态度嘛，好歹也是共事了几十年的同事了。”萨尔阿波罗抬手将耳边的碎发朝后拢了拢，
“有空聊聊吗？”
乌爾奇奥拉本想拒绝，但脱口而出的回答却变成了一声低低的“嗯”。他想，或许是因为他心底里也隐隐地感到不安吧。
乌爾奇奥拉隔着三四米远的距离跟在萨尔阿波罗的身后，两人慢悠悠地来到了虚夜宫外的城墙上，这里的天空没有被虚夜宫内虚假的蔚蓝天幕覆盖，依旧是深沉的夜色。虚圈荒芜的沙地之上，时不时有冷风呼啸而过，卷起阵阵白沙。
曾经在这样的夜晚里，还是虚的他们会选择躲在地底的洞穴里不出来，像野兽一般小心翼翼地规避着虚圈恶劣的自然环境可能带给他们的伤害。转眼间，他们完成进化已经数十年，过去的日子已经像虚幻的梦一样遥远。身为虚的他们竟然获得了死神的力量，并与死神们展开了一场漫长的拉锯战。
一切都是从那个男人忽然降临到虚圈的那一天起开始改变的。
乌爾奇奥拉从完成进化起就因为沉稳冷静的性格成为蓝染最可靠的助手，先是帮蓝染捕捉其他大虚以便实现破面化，再到成为第四刃帮身在尸魂界的蓝染打理虚夜宫，即便蓝染叛离后安顿在了虚圈，现在虚夜宫的绝大多数事务也是由乌雨奇奥拉来打理。
在旁人看来，当然觉得乌雨奇奥拉是蓝染最忠诚的下属，但是在萨尔阿波罗看来却并非如此。萨尔阿波罗是个强欲望的人，无论是在死前，还是化为虚的死后。他知道所谓的忠诚心其实也是一种欲望——想要帮助自己的主人实现一切的欲望，但是他从乌爾奇奥拉的身上看不到这种欲望。
萨尔阿波罗甚至认为乌爾奇奥拉只是随波逐流地跟着蓝染——蓝染把他破面化，他就顺势跟着蓝染做事，并没有自己的目标。
萨尔阿波罗觉得这人很有意思。他想，或许就算有一天蓝染要乌爾奇奥拉为了自己的理想牺牲，乌雨奇奥拉也不会有什么怨言，因为“活着”这件事本身对这人来说都没什么意义。
这么有趣的家伙，萨尔阿波罗当然忍不住要撩拨几下，顺便打探打探消息。
“蓝染大人最近似乎身体抱恙啊，而且看上去心情也不是很好。”萨尔阿波罗摸了摸下巴，“你
知道是为什么吗？”
“不知道。”乌雨奇奥拉淡淡道，“这种事蓝染大人也不会跟我说的。”
“我猜，是因为崩玉.…….吧。”萨尔阿波罗意味深长地打量着乌雨奇奥拉的表情。在他提到“崩玉”这个词的时候，对方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波动。
“看来你也这么想？”萨尔阿波罗将小臂随意地搭在城墙的护栏上，单手托着下巴，“蓝染大人手中的这颗崩玉是他自己凝练出来的东西，按理说不该如此的抗拒他，可这些年来，他和崩玉融合的进程却一直不怎么顺利。就算强行融合获得了崩玉的力量，身体也必然会受损吧。“
乌爾奇奥拉瞥他一眼：“所以呢？”
“我作为研究者，并不赞同这种强硬的方式。”萨尔阿波罗摇了摇手指，“蓝染大人这么乱来，
我只能看到凄凉的未来。“
乌爾奇奥拉：“你认为融合会失败？“
萨尔阿波罗：“至少成功的可能性不是很大。蓝染大人和崩玉的融合本来还处于第一阶段，崩玉又抗拒他，最稳妥的方式当然是慢慢磨合，循序渐进地推进融合的进度，然而现在他却猛地推到了最终阶段，这很危险啊。“
乌雨奇奥拉其实心里也明白萨尔阿波罗说的是对的。蓝染今天开会的时间比以往短了不少，似乎没了说教的心情，甚至连最喜欢的红茶也没有入口，这些都是他身体不适的表现。
如果想要排除强行融合带来的风险，就必须要尽快取回另一颗半成品崩玉。
“蓝染大人突然变得这么激进，会不会和那个人有关呢？我猜，另一颗崩玉应该就在他的体身上吧？”萨尔阿波罗摸了摸下巴，“话说乌爾奇奥拉，你知道那个死神是蓝染大人的什么人吗？”
乌爾奇奥拉想起纲弥代凉真被葛力姆乔贯穿胸口后倒在地上的狼狈模样。
那个时候他只不过是不想让葛力姆乔激怒蓝染被杀，才救下了那个人，完全没想到后面的事情会发展到今天这样。
他其实并不清楚纲弥代凉真对蓝染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只知道一触碰到与这个人相关的事，蓝染就会变得有些奇怪。或许当时，他放任纲弥代凉真死去才是正确的。
他对蓝染的这种怪异之处有一点好奇，但他隐隐意识到，自己不能再往更深处去探究了。
像这些死神一样拥有“心”，并不是什么好事。
“……乌爾奇奥拉？"
萨尔阿波罗又喊了一声，乌爾奇奥拉这才回过神来。
“只是因为他身上有崩玉，所以才特别吧。”乌爾奇奥拉道，“你最好不要产生一些多余的猜想。"
萨尔阿波罗笑了笑：“知道。”
聊到这里，乌爾奇奥拉已经彻底没有了和这人继续说下去的兴趣。萨尔阿波罗句句都是试探，他听出来了。
今天的晨会上，蓝染透露出了最近即将有大动作的意思。乌爾奇奥拉猜测蓝染是打算认真进攻尸魂界了，若真是如此，那他作为虚夜宫的主理人，也该做好相应的准备了。
“走了。”乌爾奇奥拉撂下简短的几个字，转身离去。
“作为同僚，我再提醒你一句吧，乌爾奇奥拉。”萨尔阿波罗在他身后说道，“可别傻兮兮地做了别人的牺牲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