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斯莱德非正式地搬进小鸟的公寓已经过去一年零八个月。
他们的进展比斯莱德想象的还要好。
当初在跟艾德琳一起的时候,两个人的生活作息完全不同。艾德琳很快就怀上了格兰特，从此金盆洗手再也不干了。但这个家的收入仍然需要斯莱德来维持，而且frankly,斯莱德想象不出自己放弃丧钟的生活。所以结果就是斯莱德常年外出,一年回来的时间不超过三个月。艾德琳就待在家里独自抚养孩子。她很快就受不了这样长期的分居,而当怨气积累起来后，即便斯莱德在家的时候两个人也只是吵架。如此几年后吵架升级,艾德琳开枪带走了斯莱德一只眼睛,再也没有回头。
斯莱德不怪她离开也不恨艾德琳夺走一只眼睛,那都是他活该，但那之后几十年斯莱德再也没有跟任何人产生超过一夜情之外的关系，直到，well,直到他遇见杰森。
即便下定决心,但因为从前如此惨烈收场的经历斯莱德仍然会担心，更何况他跟杰森的差距只会比他跟艾德琳大,首先就是两个人的年龄问题,其次就是斯莱德仍然是丧钟的问题。他仍然会经常离开,仍然会给带来敌人,不是每个人都能忍受得了一年只跟自己的爱人见几次面。
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他的担心没有必要。
不是因为他们不想念彼此。斯莱德每一次在任务期间都会想念杰森,而他能从小鸟的反应看出来，对方也是同样的想念他。
每一次斯莱德回来后两个人都会连续好几天不出门and fuck like rabbits。直到斯莱德再次接下单子离开,两个人会想尽办法增加相处的时间。
但两场关系有两个巨大的差别。首先,杰森根本没有时间胡思乱想,学业、义工、红头罩、还有作为一个韦恩的各种事，总得算下来小鸟甚至比斯莱德还忙。所以当斯莱德离开的时候杰森同样忙着处理各种堆积起来的事。两个人都是独立的人,他们在分离的时候忙着各自的事业，在一起的时候一同享受感情。他们都不会因为没有另一个人陪着而感到艰难。
但从根本上，斯莱德知道自己变了。艾德琳当初的很多怀疑都是对的，斯莱德就是那样一个混账。但对小鸟，当初的各种诱惑对比之下都像是无味的残渣。而杰森，如此了解他，对斯莱德比甚至比他自己还要有信心。两个人中反而是斯莱德更迫切地想要证明自己，更担心杰森在大学内遇到的各种人。
他们给彼此立下了一个规矩，任何矛盾都不准拖到第二天，必须立刻讲出来。情绪过于激动没法沟通的时候当然有，但在吵过架后总会有一个人先示弱，连斯莱德都不曾预料到，率先示弱的人是他的频率多过杰森。
随着时间过去，两个人越来越了解彼此，生活习惯也融合起来。早上起来先一同晨练。谁做饭看心情，但另一个人就自动负责清洁。然后杰森会去上学做义工，斯莱德在留在公寓内处理丧钟的各种联系，傍晚一起吃饭，结束后红头罩会出去夜巡，丧钟有时候加入，不去的话斯莱德就会留在公寓内看书一直等到杰森回来。
斯莱德以为自己会腻，以为自己会感到无聊，但事实却是，他每一次从任务回来都感到更加放松，每一天都感觉自己更爱上小鸟。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甚至不需要说话，哪怕只是共处在同一个空间都感到全身心的放松。在斯莱德反应过来前，哥谭这个小小的两居室已经在变成了家。
他从未有现在这样感到满足。
所以，他没想到杰森会有秘密瞒着他。
这不是说两个人完全没有隐私，斯莱德清楚杰森会有自己的事，斯莱德也有杰森不会过问的事。但他们不会刻意隐瞒彼此。但这件事，斯莱德敢肯定，杰森就是故意要瞒着他。
斯莱德第一次意识到这件事是在一个半月前。
他刚刚结束一个任务，但他任务期间的临时住所被敌人引爆，连带着长期用来联系小鸟的那支手机也被毁掉。斯莱德本想联系杰森，但任务本身就在大都会离哥谭仅有一个半小时的车程，他就以为自己提前回来给小鸟一个惊喜也没什么。于是他在书店里挑了一本小鸟应该会喜欢的书驱车回到公寓。
在打开门前斯莱德就听见了熟悉的心跳跟呼吸声，他忍住微笑，推开门。
“杰森？”他将行李扔到地上，首先去厨房给自己倒上一杯咖啡。液体还是温热的，证明杰森不久前才刚煮了这壶。
斯莱德抿了一口咖啡，等了一会，他的小鸟仍然没有出现。
这不寻常。斯莱德皱眉。通常杰森都是听见有动静就立刻出来迎接的人，斯莱德不止一次刚回到家就被急切的小鸟推到墙上，这还是杰森第二次没有立刻出来找他。
而上一次这种情况发生，红头罩在肩膀上被人砍了一刀。斯莱德赶到庄园时他正发着高烧，打着抗生素跟止痛。
斯莱德的心沉下来，放下马克杯，推开卧室门。
让他心安下来的是，小鸟没有不省人事地躺着床上。他看起来一切都好，坐在电脑桌前专心致志地打字。
让斯莱德不安的是，杰森在目光对上他的那一刻噫地惊呼，啪地合上电脑。
斯莱德皱眉走过去，“发生什么了吗？”
“Nothing！”小鸟蹦起来，“你比预计的提早回来了。”
“Yea。”斯莱德从鼻子喷气，“手机被毁了，没法联系你，想着直接回来更快。”他张开双臂，小鸟融化在他的怀抱里，仰头。斯莱德低头。他们交换了一个亲吻。
“Missed you.”他的小鸟呢喃道。
“我回来了。”斯莱德的意思是，miss you too.
他们两个人都没有松手也没有想要更进一步，只是单纯拥抱着，享受彼此的存在。
斯莱德等了几分钟，又一次试探，“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Nope.”杰森没有丝毫想要打开电脑的迹象，脱离斯莱德的怀抱转而拉起他的手，“去洗澡吧，你全身都是汗。洗好后你的晚餐也就热好了。”
斯莱德去衣柜拿换洗衣服，“不想一起吗？”
“我洗过了。”
斯莱德哼笑，“好像这会阻止你一样。”
然后他就将电脑的事抛之脑后。
It was probably nothing.
*
斯莱德第二次看见杰森在电脑上专心打字的时候就是他确定小鸟有事瞒着他的时候。
倒不是杰森不能在电脑上打字，他打字的时候多了去了，在蝙蝠洞内调查罪犯或者远程提供技术支持，在公寓内写文学专业写不完的论文，在图书馆内帮那些过来借书的小孩子登记信息。
问题是，这些时候杰森从来不介意被斯莱德看到，脸上也没有那种......专心、喜爱、依赖的表情。那种表情斯莱德经常见，在他们make out的时候；躺在沙发上看电视时杰森扭头看他的时候；红头罩结束一夜夜巡，摘下头盔跟他亲吻的时候。杰森只会对斯莱德露出这样的表情，只对他一个人。
显而易见，现在不止斯莱德一个人了。
斯莱德不认为他的小鸟会喜欢上另一个人。杰森看见他时的反应做不了假。假如他真的喜欢上另一个人，小鸟的正直也不会允许他隐瞒这件事。
但是只属于斯莱德的小鸟向其他人露出了只该对他露出的表情，这件事......值得一番调查。
*
斯莱德开始调查。
他先是用语言试探，但小鸟如何狡猾，不仅有蝙蝠侠还有来自斯莱德自己的倾囊相授。他每一次都发现了斯莱德的试探，并且每一次都推脱过去。
所以，这个方法宣告失败。
第二种办法就是查电脑。
斯莱德知道杰森的电脑密码，他们两个人的电脑系统跟信息都是共通的，已经不止一次丧钟外出任务时带走了小鸟的电脑，而丧钟电脑内装着各种线人信息的文档中也混着小鸟这个学期课程的教学大纲。
斯莱德趁着小鸟跟他的第N个兄弟姐妹——实话实说斯莱德从很早之前就已经不再关注蝙蝠侠又新收养了谁——外出吃饭时打开他的电脑。可是没有任何斯莱德不认识的联系人，只有一个上了锁的文档跟一个奇怪的邮箱地址。
他可以选择在这一刻破译密码打开文档，也可以选择登录邮箱，但斯莱德选择清除自己操作的痕迹，合上电脑。
他相信他的小鸟。假如杰森真的不想斯莱德看见什么，那在获得他的同意前，斯莱德什么都不会做。但调查并非毫无所获，起码现在斯莱德确认了，杰森的确在做着什么不愿意被斯莱德发现的事。
***
这是斯莱德第三次看见杰森在打字。
杰森从不在斯莱德在家的时候打字，每一次斯莱德撞见他打字都是在丧钟结束任务回来的时候。
斯莱德一直等到公寓内打字的声音停止后才进入公寓。杰森那时正在厨房内处理食材，转身看到斯莱德，小鸟露出微笑，是他只会对斯莱德露出的表情，是他看向……电脑时的表情。
“你回来的比我预计的要早，惠灵顿牛排才刚开始烤，还要再过四十分钟才好。”
斯莱德一把将他抱起来，小鸟的手自动抓住他的短发。斯莱德的确饿了，他沙哑道，，“我有更想吃的。”
智能烤箱定时后会自动开启保温。当他们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惠灵顿牛排早就好了。
*
提姆的手机一震，他避开前面正在汇报的人跟周围股东恼火的视线悄悄在桌下打开手机，是一封邮件。标题是Arnold_Peters posted The ocean in your eye in the Deathhood Pride and Prejudice AU series.*
终于！更新了！！！
提姆几乎毫不犹豫地点开那封邮件，一眼扫过，整整一万字的新文，标签包括fluff and smut，identity porns，size difference，提姆几乎一眼确定，这会是作者最擅长也是提姆最喜欢的调调。他的心在欢呼雀跃，恨不得立刻逃离这个无聊的会议回到家点开新的小说。
提姆通常不是喜欢看小说的人，他甚至连全是图的杂志都不看，但这个作者Arnold_Peters实在是个例外。他的文字优美、故事情节有趣且紧凑，看了让人停不下来。而他的人物，尤其是人物，非常非常的真实且还原。
还原什么？因为，咳，因为这个作者只衍生小说，写的不是什么影视或者巨著的衍生，而是Deathhood。Deathhood，as in，Deathstroke and Red Hood。*
提姆发现这个作者完全是个意外，实在是里面的人物关系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尽管丧钟现在经常出现在哥谭已经是事实，但他跟红头罩的真实关系对绝大多数人来说仍然是个秘密。更何况丧钟跟红头罩两个并不像蝙蝠侠跟猫女那样般配得显而易见，丧钟还是声名狼藉的雇佣兵，很难想象一个普通的市民会突然觉得这两个人物很搭甚至开始写起小说。所以，Arnold_Peters这个作者几乎叫嚣着可疑。
最可怕的是，这个作者的小说中不管是红头罩还是丧钟都意外的还原，比如小说里面的丧钟也只有一只眼睛，红头罩热爱着慈善公益。他们都跟提姆认识的杰森还有斯莱德非常像，甚至连平时说话的语气、习惯动作、跟动机都一模一样。
总之，提姆发誓自己最开始阅读还是为了调查。
调查非常的不成功，因为提姆借助蝙蝠系统都无法破译这个作者的真实IP地址。
所谓知己知彼，提姆为了尽可能了解Arnold_Peters开始阅读他的其他作品，发现他写的全部都是钟桶，有现实背景也有各种奇幻背景，比如哈利波特，比如，现在更新的这篇，傲慢与偏见背景。（Arnold_Peters显然也是简奥斯丁的粉丝，这个背景几乎完美还原，杰森假如看到了一定会喜欢得不得了的）他写的有二十多万字的长篇，也有堪堪两三千字的短篇。但是无一例外，非常还原。
提姆之前提到了Arnold_Peters写得故事非常好看，right？
提姆也不想的，更不是故意的，但是，God，Oh God，这个Arnold_Peters写得实在是太好了！提姆发现自己读完了第一篇后手控制不住地点向第二篇，等他意识到的时候，自己已经熬了一整夜看完了十万字的长篇小说。
实话实说他刚刚得知杰森竟然认识丧钟时是非常不赞同的，丧钟杀了小丑后提姆开始觉得利用利用也未尝不可，但现在，在读完了一共上百万字的钟桶后，他不仅成为了Arnold_Peters的死忠粉，更成为了钟桶的死忠粉。
Deathhood，实在是太般配了。提姆不允许有人提出任何异议，而且他显然也不是唯一一个有品味的人，AO3上超过八千的kudos说明他的品味才是真的大众！
到现在，他已经将Arnold_Peters写的十三部作品全部看完，并且已经反复阅读三遍。
他仍然没能查清楚Arnold_Peters的真实身份。
他会调查清楚的，会再次尝试的，提姆告诉自己，在......在他看完这次新更后。
会议结束后他迫不及待地逃离会议室，开车回到自己的小公寓。提姆准备好了零食，躺进了床上，打开手机。一切准备完毕，他舔唇，点开邮箱里面的链接，开始沉浸在Deathhood的世界中。
作者有话要说：
*钟桶，就是，丧钟与红头罩
*Arnold_Peters增添了钟桶古代背景系列的一篇小说，名叫你眼里的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