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无关,格雷森。”达米安想绕过对方。
“Wow，wow，等等等等。”格雷森不出意外地拉住他,声音放缓,“我没有想要干涉你的意思,但很明显出了什么事，否则你不应该现在都还没睡觉。”
“我没事——”
格雷森敏锐得让人咬牙,“你知道,你任何时候都可以跟我讲出来,我保证会认真听，对吗？”
Damn it，达米安突然觉得没有必要再忍下去了，假如格雷森说他愿意听,那就活该他因为达米安想要聊的话题感到不舒服。“小丑今晚死了。”
“是的。”格雷森声音中有解脱,“终于。我打赌哥谭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父亲默许了。”达米安磨牙，“因为陶德。”
格雷森的表情冻住。达米安几乎报复性地看他表情变了几回,终于叹息一声,“我无法否认跟小翅膀无关,Dami。”
但这承认却没有想象中让达米安感到痛快,相反，他更加生气了,同时还有一点委屈。“这不公平！父亲总是更关注陶德。只要陶德在家，父亲从工作跟夜巡回来后第一时间都是去找陶德,会开口询问他生活中的各种事。陶德开口要什么他都给,哪怕不应该给的也都给了。然后现在父亲竟然为陶德让步了蝙蝠侠最重要的底线！”
他吐气,未曾想到自己真的会诚实说出来，“他从不对我们这样,父亲偏心。”
假如迪克刚刚就已经流露一丝难过，现在他的表情只能被称作为心碎，“噢，Dami！”
达米安用力挣脱他的怀抱，凶道，“在这方面你跟我的遭遇一模一样，格雷森。你没有资格我也不需要你廉价的同情。我只是不理解父亲这样做的理由，陶德明明无法给他带来任何益处。”
“养孩子本来就不该跟小孩会给你带来的利益挂钩，Dami。”格雷森声音柔和道，像是在对一个、一个真正的小孩讲道理。达米安感到更加生气，因为他也许年龄还能更大，但他是蝙蝠侠跟刺客联盟的继承人，世界上所有人都该因为知道他的未来而敬畏他。
在达米安抗议之前，格雷森按住他的肩膀，“听着，Dami。我知道从表面看布鲁斯会表现得稍微更偏爱杰森。”——达米安克制住嗤笑的冲动——“我也懂这种父母似乎更爱另一个孩子的感觉，我知道这非常难受。也信我，你现在经历的一切我过去都有经历，并且我的反应比你还要大。”
格雷森不安地舔唇，“只是，我需要你能理解布鲁斯跟杰森之间感情的由来，okay？杰森他......出现的时候我刚跟布鲁斯吵架愤而离家出走，布鲁斯父母的忌日也到了。布鲁斯本来就是因为他的父母才成为蝙蝠侠，罗宾本该跟蝙蝠侠形影不离。结果罗宾因为忍受不了蝙蝠侠离开了，布鲁斯就开始质疑自己将我变成罗宾的选择是否正确，更加怀疑自己抚养小孩的能力，还沉浸在失去自己父母的悲伤中。他...正好处在人生的最低谷，杰森就是那个时候出现的。”
“杰森跟我不一样。我父母在世时对我很好，我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接受布鲁斯代替他们，布鲁斯也不敢真的将我看成他的孩子，怕亵渎了我的父母。但杰森不一样，布鲁斯是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父亲，对布鲁斯来说他也是个重新开始的机会。他们都出现在最需要彼此的时候。”
达米安开口，“就算这样——”
“听我说完，Dami。”格雷森抓着他肩膀的手收紧，眼睛看着达米安却又不像在看他，仿佛在看什么回忆。“然后、然后杰森差点死了。And Bruce broke.”
达米安心跳漏了一拍。他想抗议蝙蝠侠不可能如此脆弱，却莫名无法发出声音。
“现在的布鲁斯已经跟我小时候的不一样了，Dami。杰森的死永远改变了他，也永远改变了杰森。曾经、曾经有一段时间，他们就是让彼此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格雷森朝达米安露出一个难过的微笑，“布鲁斯很关注杰森是因为他每一刻都在害怕下一秒就有可能失去他，害怕假如他有一刻疏忽杰森就会向埃塞俄比亚那次或者这次......一样真的死掉，濒死时仍然以为自己是不被爱的，然后布鲁斯就会永远背负上这种遗憾。但布鲁斯他抗不起来，Dami，自责跟愧疚会压垮他，然后我怕他也会......”
达米安战栗。
格雷森直起身来，将达米安搂进怀里，这一回达米安没有抗议。
“布鲁斯跟杰森之间的关系非常独特，因为他们这么多年来的各种遭遇。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也许就像你跟泰特斯之间的感情也无法被周围其他人的存在而改变。不管怎样，我真的非常非常抱歉你因此感觉自己比不上其他的兄弟姐妹，Dami。”
达米安咬唇下意识地否认，“我没有。”
“你一定要知道的是，布鲁斯同样非常非常爱你。也许表现形式跟他对杰森不一样，但布鲁斯跟爱他一样爱着你。他真的爱他的每一个孩子。”
“只是陶德永远得到的最多。”达米安僵硬道。
“不！”格雷森的反应比他想象中还要激烈，“我说了，布鲁斯同样爱你，只是表现形式跟对杰森的不一样。就比如你跟泰特斯的关系会跟蝙蝠牛的关系一样吗？”
“......不。”达米安不情不愿地承认，“泰特斯是一头大丹犬，它的性格以及品种导致它的需求跟蝙蝠牛不一样。”
“Exactly.”格雷森赞同，“但是你对蝙蝠牛的关爱仍然一点都不少，不是吗？”
达米安点头。
“我恐怕假如布鲁斯真的更偏爱杰森的话，其他人也要说我最偏爱你。”
这终于让达米安抬头。
“你就是更偏爱我。”他平稳对上格雷森的视线。
对方哈哈大笑，“Well，是的，我最偏爱你。提米到现在都还因为当初我支持你代替他成为罗宾而翻白眼，你根本不知道我为你承受了多少，Dami。”
他顿了一下，声音变得柔和亲近，“你对我来说的确是特殊的，你是我唯一的罗宾。”
这。比想象中还要让达米安骄傲。他像是孔雀一样自满地昂头。
“假如还要说偏爱，”格雷森像是给猫顺毛一样一下下拍他的脊背，“提米最偏爱杰森，因为杰森是他的罗宾。杰森也更偏爱提米，因为提米是他选中的罗宾。杜克最近被阿福偏爱，因为他开始学做饭了。Cass被我们所有人偏爱，因为她是卡珊德拉。”——达米安思考了一下，发现自己无法反驳——“这就是家人，Dami。有时候我们跟其中几个个体更加亲近，但是到最后，我们仍然爱着这个家的所有人。”
达米安缓缓点头。
然后想了想，道，“我也最偏爱你，格雷森。”
格雷森响亮明快地大笑。
“而且布鲁斯其实已经很惯着你了，达米安。”他最后摸了摸他的脑袋，“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这个家是在你来之后才有宠物的。而我跟你保证，在你之前的所有人都朝布鲁斯要求过无数次，他每一次都用阿福的借口打发掉了。”
***
达米安得承认，自己是把自尊心看得很重的人。
骄傲让他哪怕知道错了也不愿意承认，所以达米安即便知道陶德是父亲最偏爱的孩子对他来说并没有威胁，他仍然很多时候不乐意搭理陶德。
而且也不是说达米安生气的没理，父亲就是更偏心。红头罩可以随意使用蝙蝠侠最恨的热武器，也可以干着一些非常可疑的生意，但蝙蝠侠从来都当做没看见，将犯罪巷跟Bowery一带的管理权全部交给红头罩。他甚至允许丧钟进入哥谭。每一次陶德回家父亲都会像有空巢症状的老人一样不断询问他生活上的各种事，他会对陶德说我爱你，会亲吻他的额头，会对他说我为你感到骄傲。倒不是父亲不会对其他人这样做，只是对比他们想要得到关注与赞美需要付出的努力，陶德简直是呼吸都能让父亲开心。
也许这最后一句话比达米安以为的还要真实。
FINE，反正达米安也有很多。他逐渐意识到只要自己打一打被刺客联盟虐待长大这张牌，再配合全家最小的年龄，连德雷克都会磨着牙让给他很多好处。让昔日对手主动认输的事比什么都能带来更多快意。
再怎么说，陶德都没有德雷克让达米安看得不顺眼。
也许陶德已经开始逐渐顺眼起来。
也许这件事跟他圣诞节时送了达米安一匹小矮马有关。
大概来年二月，达米安在日常给小矮马——艾丝美拉达，达米安给它起名——梳毛的时候收到了一条短信。
他打开，发现是陶德给他发来的，一个链接，点开后是个有好几百万播放的关于狗的搞笑剪辑视频。视频自动开始，第一个画面就是一只狗学着电视里面的狼人嚎叫的视频。达米安被逗得哼笑。
他看完视频后退出，自动回到短信页面。
他跟陶德的短信界面几乎完全单方面的。陶德大概每个两三周都会发点东西，有些是通知他潘尼沃斯今天没空他会代替去接达米安放学，有些就跟新发的链接一样是他觉得达米安可能会喜欢的东西。达米安从来不回复，但是陶德似乎也一点都不在意他没有回复。
达米安的手指在键盘上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没有打字。他举起手机拍了一张艾丝美拉达低头吃干草的照片，发了过去。
这是他第一次回复对方。
达米安等了一会，照片被对方点了个爱心，但是没有文字回复。
他将手机放回口袋，继续给小矮马梳毛。
差不多又过了三周，陶德又发了条信息，【阿福去体检了，今天放学后我来接你。】
达米安在抽屉下盲打了一个【Affirmative.*】
谁想几秒后手机开始频繁震动起来，达米安低头一看发现竟然是陶德。台上数学老师怒瞪过来，他连忙挂掉电话将手机塞进包里。
好在陶德没有继续打电话过来。
下课后达米安躲进洗手间，拨打陶德的电话，只响了一声不到就被对方接起来。达米安嘶嘶，“假如你没有意识到，我刚才在上课——”
对方急切地打断他，“出什么事了吗达米安？学校有人欺负你？还是有人抢你的手机？我现在正在赶来的路上还有五分钟就到。”
达米安顿住，缓缓道，“不要来，陶德，因为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你从哪里听说了这种消息？”
“......因为你回复了我的消息？”陶德的语速跟他一样缓慢，“你从来不回我消息，我以为这是求救信号。”
达米安抑制住扶额的冲动，硬邦邦道，“我之前给你发过艾丝美拉达的照片，所以这不是第一次回复。但不管怎样我理解你的担忧，请放心，我的确没事。”
“Oh.Okay？”
达米安感谢他没有又问一遍为什么会突然回复。
“还有三分钟就要上课了，陶德。假如没有其他的事我现在需要离开。我们下午见。”
陶德像是跟他一样急迫地想要结束并且忘记这场对话，“好，下午见。老位置，西门。”
达米安挂掉电话。
下午放学后陶德果然就待在他平时的位置，靠在一辆吉普上。论五官他不如格雷森完美，鼻梁像是被人打折后没有及时复位一样有点歪，但也因此给他带来一种刚硬不羁的气质，达米安的很多女性同学都在瞄他，男性也有。
放弃吧，达米安心想，你们所有人加起来都打不过一个丧钟。
他朝陶德走去，对方上下打量了他一下，试探，“How's school？”
“正常。”达米安平稳回答，知道陶德还在怀疑他的学校生活。
陶德接过他的书包，打开后座车门让达米安爬上去。然后他也绕到驾驶座那侧坐进去，敲了敲方向盘，“冰淇淋？”
“我不反对。”达米安平稳的声音因为看见副驾驶上的一个身影而波动，“以及，为什么丧钟会出现在这里？”
威尔森回头朝他露出鲨鱼一样的笑容，“嘿，kid.”而陶德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噢，我们之前出去约会了，之后来不及送斯莱德先回去了。”
为什么你们会在工作日的白天约会？为什么你们会约会？达米安很想问，但是克制住了自己。
他跟后视镜里陶德的视线对上，几乎能听出对方跟威尔森如出一辙的鲨鱼笑容，“冰淇淋店旁边有一家petco*，我觉得我们吃完后可以进去逛逛，谁知道，听说里面的豚鼠很可爱。”
达米安听出其中的意思，瞬间坐直。但丧钟哈的大笑打断了他，“你不能为了收买达米安每一次都送他小动物。庄园变成动物园后韦恩会疯掉的。”
陶德回复的“我当然可以”跟达米安的“是的，这能收买我”同时响起。
陶德回头，脸上的坏笑跟达米安想象的一模一样，“要不这样，我送你两条狗三只猫五只仓鼠跟一头羊驼，你告诉迪克头我才是你最喜欢的兄长。”
达米安没忍住抬起嘴角，平稳回答，“可以考虑。”
作者有话要说：
*收到
*一家连锁卖宠物用品的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