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想消费, 专门赚提成的工作人员当然不可能拦着。
等到亲眼盯着改戒指圈口的白玥回来，感动到亢奋的叶星已经默默为白玥备齐了一套，除了大上一克拉的钻戒，还有钻石耳钉以及钻石项链。
让柜姐差点捂脸落泪的是, 除了这些, 眼前长得神仙模样的美貌财神居然还问了她，现在结婚流行送什么。
能流行送什么呢？在她们脚下的这家店里, 只能是首饰啊！
买完钻石买黄金, 嫁娶必备佳品, 主推经典传承凤舞九天, 要是觉得不够, 里侧的柜台里堆满了刻着囍字和吉祥话的金牌。
白玥心思纯粹, 满心满脑地祈祷着自己这钱千万不能白花，一定要给那只好看的手带上。
不错眼珠地盯着戒指推进无名指的第三指节, 她提着的气才慢慢吐出, 然后就被柜姐推到身旁玻璃柜子上的盒子给吓到了。
“这都是什么？”
“送你的，一部分聘礼。”叶星扫过眼前的盒子，先回答白玥，再回应柜姐, 摆摆手示意赶紧包起来。
白玥：“…………”好，很好，就冲叶星对礼尚往来一词的深刻理解，不管她余生能不能想起曾经说过的那些话, 都值了。
说好的玩耍变成对金钱的挥霍之后，肚子饿了的两人总算记起世上还有晚饭这种东西。
而拿人手短的白玥难得和她眼中的金主客气了一次, 用着来自备注着“叶星给的”小金库付了款。
吃过饭, 心情不错的两人都没提起要回去的事儿。
叶星想了想, 实在找不出可以带着白玥去的节目，干脆揣着那只小而软的手，走去了不远处的广场。
风已经停了，广场上跳舞的组织准时准点出现，远远看过去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动作整齐划一，看上去竟然有些像专业的舞蹈团队。
白玥很久没这样清闲地欣赏过广场舞，对此运动的印象还停留在老年广播体操的阶段，听着音乐看了会儿，跃跃欲试地抽回被握住的手，站到最后一排的后面，学着前面那位穿得犹如狗熊的小孩姐扭腰抬手。
叶星以往下班陪南门颜去喝酒的时候，经常路过大小广场，可身为手握方向盘的司机，她还从没仔细欣赏过。
现在看着白玥跟着人群甩头扭胯，忽然发现以后如果吃过晚饭能跟她一起出来这样动一动，消消食，再手牵手回家，也蛮让人向往的。
她掏出手机记录下白玥不成样子的舞姿，抬头看了一圈，遗憾地抿了抿唇。
——附近的房子太小了，最大的看起来也只够两人住，她们生孩子之前勉强算是个不错的选择。
叶星想得出神，一抬头愕然发现刚刚站在不远处蹦蹦跳跳的人不见了。
她茫然地转过头四处寻找，不断朝着嗓子眼跳动的心脏在锁定可以人影的瞬间跌落回原处。
原来是跑去接电话了呀，叶星拍拍胸口，抬脚跟上，尽量保持着不会太近让自己像个偷听狂，也不会把人丢掉的距离。
广场很大，人也非常多，斜对面有个相对安静的小公园，白玥听不清电话里的人在说什么，又无法用文字和对方交流，便顺着亮起的绿灯穿过人行道，把不久前跟她手拉着手的叶星给忘得一干二净。
要不说还是叶星能忍，公认的好脾气呢。
她眼睁睁地看着白玥走上台阶穿过碎石路，再上小木桥，最后站定在卫生情况不明的小亭子里，靠着必然满是灰尘的红油漆木柱上，垂眼望着下面黑黝黝的池底。
看起来和平时她所见到的白玥不太一样，像在谈论什么大事。
叶星识趣地站在路口的草坪灯前看了一会儿，掏出早已静音的手机，慢条斯理地点已经摞了长长一溜的红点。
一眼扫过，其中未读消息数量最多的还是南门颜，不得不说，皎瑞恋爱后对她的关心简直是断崖式减少，照这个势头下去，她很怀疑等不到元旦，怕是就要被打入冷宫。
顶栏的时间显示已过九点，自觉身为最会为朋友着想的叶星，深思远虑之后认为自己不能做已读不回的渣友，也不该在这冰凉的夜影响到好友的□□生活，相当有分寸地第一个点开皎瑞的微信。
然后用最简短的语言概述了自己的幸福。
再然后忽略掉所有无关痛痒的问候，给南门颜发语音条，详细叙述今晚的种种。
很不巧，今晚的南门颜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没有细听语音条的条件，收到消息后全部文字转换，再匆匆瞥上一眼，将到达目的地的人粗鲁地赶下车，敷衍地回复两个百搭表情包，火速调转车头去找赵灵。
叶星看到那俩看得快要吐的表情包，顿时兴致全无，穿好手机嘀咕：“呵，你还不如不回。”
站在亭子里的人还没打完电话，叶星低着头踢了踢脚边的碎石子，无聊得往旁边走，结果没走几步，一股刺激的气味毫无预兆地钻进她鼻子里，顶得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一股不好形容的腥臭味直冲天灵盖，叶星挥了挥手，蹙眉往后退了一步，又耐不住好奇心往前两步。
后果就是那说不出来的刺激气味，在好奇心的影响下突然具体了——如果没猜错的话，那味道就是臭鱼烂虾混了死老鼠一起发酵后再被泼了一大杯黑狗血后的成果。
公园里散步的人不多，半天能看见一两个行色匆匆风尘仆仆的下了班的上班族在赶路，再远一些，隐隐能听见两狗相遇发出的亲切问候。
她们所处的位置相较而言，安静得荒凉。
叶星：“……”按照常理来说，这个时候的她不应该好奇才对，可偏偏越是知道不能那么去做，她的叛逆心就跳得异常兴奋。
……算了，总不至于会有傻叉在这种地方抛尸就是了。
挣扎失败，叶星蹙眉循着味道走去，然而不过两米的距离，她就在枯黄的落叶堆里看见了臭味的来源。
是一只很难一眼认出来是猫的腐尸。
除了脑袋没有皮毛，扭曲的带着腐坏的黑色血肉的骨头看上去碎碎的，不需要任何分析，都可以断定不是自然死亡，也不是意外死亡。
叶星闭了闭眼睛，忽然有种上不来气的感觉，她无意识地抬起两只手，一边调整呼吸一边连退数步，最后站定在敞开的盛满了落叶的矮垃圾桶前俯身哇哇直吐。
吐得昏天黑地眼泪汪汪，连白玥打完电话回来了都不知道。
她用指腹擦干将泪湿的眼角，接过身旁递过来的湿纸巾擦干净嘴角，又接过一条粉色包装的不明液体，奇怪地抬起头正对上白玥的眼睛。
“漱口水。”
叶星忍住后退想躲的冲动，强装镇定地撕开封口。
从公园里出来，人行道前的交通信灯亮着刺目的红，叶星和白玥并肩站在路牙石上看着川流不息的车辆以及远处广场上还在热舞的人群。
绿灯亮起，想要自然牵手的叶星侧过身，不想两人的目光再一次交汇。
“咦？你的眼尾红红的。”白玥说着主动握住那只送上门的温热手掌，再熟练地揣进她的口袋，“刚刚为什么吐了，是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不用，我没事。”叶星弯起眼睛，拉着她往前走，“倒是你，从刚刚开始眉心一直夹着，有心事？”
白玥啊了一声，想说没有，但她当下的反应已经清楚地说明了一切。
叶星挡住身旁玩闹着撞过来的小情侣，见她不说话也不追问，沉默地将她护在内侧往先前停车的位置走去。
最后还是白玥扛不住这份无声的理解和呵护，主动开口坦白：“赵灵好像不太开心，约我待会去她家里听她的新歌，顺便陪她小酌两杯。”
叶星拉车门的手微顿：“我送你过去？”
“不了吧，赵灵家在反方向，你送我过去的话要绕好远，等下你把我放在云海路，我打车去就行。”白玥避开叶星的眼睛，看向别处。
叶星不赞同地沉默着，在经过云海路和中关路的交叉路口时，赌气似的一脚油门抢了个两秒的红灯。
“……”白玥哭笑不得地解释道，“我是怕你不舒服，开太久难受。”
叶星脸上的阴霾说散就散，靠边停下点开导航：“我不放心你一个人过去。”
白玥探身在搜索栏里输入赵灵所在的小区地址，想了想说：“你这样，其实我也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去。”
一个来回加上又是绕路，叶星回去至少也得十点半，夏天的十点半在云城还不算什么，冬天的十点半，一个人开车赶路，她怎么想都觉得叶星太孤独、太可怜了。
“那要不我和你一起留下？到时候你也不用打车回去，我开车带你一起回来，或者我们一起留宿。”叶星见缝插针，一双眼睛怎么都不敢和白玥对视，四处乱看时好巧不巧又在旁边的绿化带上，瞥见一只黑白色的流浪猫。
流浪猫一闪而过，不见了踪影，看见它的叶星却一阵心悸。
白玥今天晚上不止要去见赵灵，还要去做点天知地知暂时不能让别人知道的事儿，猛然听到叶星突然的建议正不知该怎么婉拒呢，回过头看见叶星一脑门的汗，脸色苍白得吓人，当场懵了。
“叶星？叶星？叶星你没事吧？”白玥手忙脚乱地换掉挡位，生怕状态不对的叶星会碰到要命的地方，忙探身给车子熄火，解开身上的安全带跪在座椅上，用手掌心托住她看似无力支撑顺着靠背下滑的脑袋。
“叶星？叶星！你别吓我！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