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快要哭出来的小雄虫,年长的军雌根本不为所动,冷酷道:“就因为我试过,所以才判定你不合格。“

  “那你……”任晶莹剔透的泪珠滑落脸庞,沈然哽咽道,“请告诉我是哪里不合格?”

  软萌可爱的雄虫哭起来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陆长宁还是第一次见雄虫哭,这种直面的冲击太过震撼,根本招架不住。

  但他擅长隐藏自己。

  哪怕心疼的恨不得将小雄虫抱进怀里安抚,也丝毫不露出一丁半点。

  语气也依旧冷硬:“我说过了,哪里都不合格。”

  不想再纠缠下去,也担心自己顶不住,陆长宁越过沈然直接开门:“让开,我还有事要忙。”

  沈然按住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湿润的紫色眼眸直视陆长宁,主动问到:“是不是因为我在安抚的时候,诱发出了你的发情期,所以你判定我不合格的?”

  无知无畏的小雄虫将掩藏真相的窗户纸撕开。

  陆长宁的脸色陡然变了。

  嘴角垂下,露出阴冷的神色,语气也冷得能掉出冰渣:“你刚刚的行为,我都能以猥亵罪将你告上法庭,要么现在马上离开,要么等着被监/禁,你自己选。”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沈然的眼泪掉的更凶了,“我有给10个军雌做过安抚实验,测试的结果都是合格,还进行了精神力考试,成绩是满分。他们说我不管去哪个军队,都会被抢着要,我就想着来你这里帮忙。”

  沈然越说越自责:“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如果我知道的话,我就不来了。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冒犯你的,你指控我吧,我会承认所犯的罪行。”

  陆长宁只是为了脱身,故意吓唬小雄虫的。

  对方怎么当真了?

  谁不知道,因为雄虫稀少珍贵,帝国法律一边倒地维护雄虫。

  别说今天这件事跟本够不上猥亵罪,哪怕他被沈然强上了,也没办法指控对方。

  因为猥亵罪,保护的对象是雄虫。

  只有雄虫才能起诉。

  没想到帝国的皇子殿下这么单纯好骗,素来心肠冷硬的陆长宁不禁生出一丝愧意。

  “那个……呃……”从未跟谁低过头,陆长宁不知道怎么措辞了。

  “咚咚——”

  敲门声响起,打破了屋内凝滞的气氛。

  “陆上将,请问我可以进来吗?”

  门外的虫彬彬有礼问道。

  “稍等。”

  陆长宁立即做出反应,从上衣口袋里拿出手帕,递给仍在抽泣的小雄虫,低声道,“准你留下,把眼泪擦干。”

  要是被发现他故意恐吓雄虫殿下,还把对方弄哭,他面临的就不仅是监/禁了。

  也是奇怪。

  虽然厌恶雄虫,但他是不会做出这种不顾后果的愚蠢行为。

  也不知打哪儿来的自信心,他竟莫名认为不管怎么欺负这位雄虫殿下,对方都不会处罚他。

  果然,明知道有虫来了。

  这位年轻的雄虫殿下不仅没有呼救,反而听话的接过手帕将脸擦干净。

  动作干净利落,一点都不磨蹭。

  除了因为哭太凶,眼眶鼻头红红的,其他的倒看不太出来曾经哭过。

  时间太短,陆长宁找不到遮掩的办法。

  转念又一想,是自己找事在先,被发现受惩罚也是咎由自取。

  “殿下请去沙发上坐着吧。”陆长宁等沈然坐好后,打开门。

  来的是医疗技术部的中将李清澜。

  “我是来接皇子殿下的。”李清澜向陆长宁表明来意后,径直走到沈然身边,下跪行礼,先是做了自我介绍,然后道,“殿下的入职手续已经办好,请殿下跟随我去医疗部熟悉一下。”

  他全程不卑不亢,恭敬有礼。

  这是才是军雌面对皇室雄虫的正常反应。

  对比之下,陆长宁的种种行为可以说是离经叛道。

  在过来之前,沈然了解过虫族世界的礼仪。

  比封建社/会还要离谱。

  但他一只虫能力有限,只能努力适应。

  沈然迅速站起来,清清嗓子说道:“麻烦你了。”

  李清澜站起来,引领沈然离开。

  有外虫在,陆长宁在皇子殿下要走时,跪下来恭送。

  听到地板响起清脆的声音,沈然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想起之前同样的场景,加快脚步往外走。

  李清澜安顿好尊贵的皇子殿下后,又回来找陆长宁。

  此时陆长宁端坐在办公桌前,双手捧着杯茶。

  杯子里的水满着,早没了热气,看样子他之前一直在发呆。

  李清澜与陆长宁是校友,工作上又有重合,私下里两虫是很好的朋友。

  陆长宁在好友面前不摆架子,照旧发呆,招呼都没打。

  李清澜搬来椅子坐到他对面,笑容和煦:“忙不忙,聊聊?”

  “有事说事,没事滚蛋。”陆长宁端起冷掉的茶杯,喝了一口。

  李清澜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笔记本,拿起别在上面的笔,一副办公的样子:“上个月的心理疏导你没来,这会儿有空,给你开个小灶。”

  他在医疗技术部负责对军雌进行心理疏导。

  雄虫的精神力就能安抚疏导雌虫的身心。

  但军队里的雄虫太稀缺了,军雌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去看心理医生。

  “没空,忙你的去吧。”陆长宁直接拒绝。

  “我看你不是在闲着吗?”李清澜打开笔记本,“你又不愿意接受雄虫的精神力安抚,要是心理疏导也不做,可是很容易出问题的。”

  “麻烦。”陆长宁将茶杯放到一边,上半身后仰,双脚放倒桌子上。

  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才是他放松的状态。

  李清澜点点头,又合上笔记本:“在开始之前先闲聊一会儿。”

  “聊呗。”陆长宁可有可无道。

  “你对皇子殿下的印象如何?”李清澜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

  陆长宁看向李清澜,黑曜石似的眼睛布满疑惑:“问这个干什么?”

  “闲聊嘛,当然是想到什么就问什么了。”李清澜微笑。

  “就见过两面,没什么印象。”

  李清澜打开笔记本,一边在上面写写画画,一边道:“两面已经足够对一只陌生虫做出基本评判了。当初我们一见面就惺惺相惜,结下了深厚友谊的。”

  “你知道的,我厌雄,对雄虫我从不正眼看。”

  李清澜说道:“明白了,那就是讨厌。”

  陆长宁补充:“极其讨厌。”

  “可是,”李清澜抬起眼帘,一针见血道,“你却让极其讨厌的皇子殿下为你做精神力安抚,陆上将,皇子殿下应该是第一个给你安抚的雄虫吧。”

  “……”陆长宁攥紧双拳,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是为了测试他的能力,不是让他给我做安抚。”

  雄虫的能力就是精神力安抚。

  测试雄虫的能力,不就是让雄虫做安抚么?

  李清澜不拆穿嘴硬的好友,继续道:“那么请问,你对测试的结果满意吗?”

  “凑合吧。”

  “只是凑合吗?”李清澜旋转着笔,状似不经意道,“你的发情期都被诱导出来了,这么厉害的安抚能力,只得到你这样的评价,陆上将,你的公允也离家出走了吗?”

  最后一句话,将他外出任务,也就是第一次见皇子殿下也点了进去。

  陆长宁抿紧双唇。

  深知好友的脾气,李清澜不再咄咄相逼,说起别的:“我在帮皇子殿下办理入职手续时,看了他的测试报告。你可能不知道,他专门将那厚厚一沓报告打印了复印件,复印件派虫交到我这里存档,原件拿给了你。”

  陆长宁转过头,看向丢在桌角边一直没被翻动过的测试报告。

  “我虽然习惯从行为分析上去了解一只虫,但是对于这位年轻的雄虫殿下,我分析不出什么来。哦对了,我带着殿下去到医疗部后,殿下单独跟我说了一件事,你想知道是什么吗?”

  “你们医疗部的事,我没兴趣听。”陆长宁毫不在意道。

  李清澜只当没听到好友的口是心非,直接公布答案:“他说想做你的专属安抚医师。”

  这话,像是往平静的湖面丢了一个鱼雷。

  陆长宁心头陡然一紧,眼神也不再平静。

  “殿下在你这里待了三个多小时,但是你好像没有跟他说什么有用的信息,他连军队不存在专属的安抚医师说都不知道。还有你为什么要恐吓他,他的精神状态看起来不太好,很像受惊的小虫子。”

  李清澜猜测:“难道因为被引诱出发情期,你就恼羞成怒想要报复?陆上将,那是皇子殿下,你是不想要命了,还是不想干了?”

  陆长宁收回两条大长腿,端正坐好:“原来你是来逮捕我的,我承认我恐吓皇子殿下了,来抓我吧。”

  “陆哥,”李清澜收起笔,改用私下里的称呼,“没有谁要逮捕你,皇子殿下也没有跟我说什么,是我在门外偷听到你们的争吵,哦不对,是你单方面的欺压。”

  “他没跟你控诉我?”陆长宁并不相信身为皇子殿下的小雄虫,在被恶意欺负后还能保守秘密。

  “我说了,殿下只单独跟我说要做你的专属安抚医师,其他的都没有提。”

  “那你说这些干什么?打抱不平?”陆长宁放下心来,“为了一只雄虫,你要背叛多年的好友?”

  “没有。”李清澜叹了口气,对于多疑又别扭的好友感到很头疼,“我说这些话确实是存了私心,不过是为了你。”

  “虽然军队不允许给哪位军雌配备专属的安抚医师,但是皇子殿下利用皇室特权,已经入职成为你——陆长宁上将的专属安抚医师了。”李清澜云淡风轻地抛出重磅炸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