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泽穿着藏青色的绸缎睡衣，发丝凌乱，发梢带着水汽，配上他那张妖气十足的帅气脸庞，有一种蛊惑人心的邪美。
他一来就坐在沈然身边，两人挨得紧紧的，双腿不可避免地碰在一起。
李一泽如今喜欢沈然，一点点触碰就让他小鹿乱撞。
他羞涩地垂下眼帘，视线瞟向两人相贴的腿。
这时候他才注意到，沈然的裤子居然跟他的很像，除了颜色以外，裤形和面料都差别不大。
“你这裤子哪里买的？怎么那么像我的睡裤？”李一泽说着，手不老实地摸了上去。
看似是在对比两人的裤子，实则是偷占沈然便宜。
“我这个就是睡裤。”沈然因为心情不爽，语气变得有些冷淡。
李一泽只顾惊讶沈然的回答，并没有发现他心情欠佳：“你怎么穿着睡裤就出来了？”
问完后想到了什么，去看沈然的上半身。
只见对方穿着件蓝色外套，拉链保守得拉到最上方，根本看不到里面穿的是什么。
李一泽没等到沈然的回答，联想他穿着睡裤，大胆猜测：“你不会是就套了件外套，睡衣都没换，就出来了吧？”
沈然抿了抿双唇，更加不愿回答。
李一泽本想嘲笑一下沈然也太不注重形象了，居然穿着睡衣就跑出来了，想到背后的深意，瞳孔狠狠一颤。
小金丝雀在收到他的信息后，什么都不问，立马赶过来见他。
而且对方当时正在睡觉，明天还要早起，丝毫不抱怨他的打扰所带来的困扰，为了快速来见他，不仅跑着出来打车，甚至睡衣都没来得换。
要不是他发现对方的裤子不对，他的小金丝雀大概率不会将这些说出来。
“我想快点见到你。”
当时在电话里，沈然用他那华丽悦耳的声音，是这样说的。
因为在奔跑，还带着微微的喘气声。
短短7个字，并不是为了哄他说的好听话，而是对方用实际行动做出的事实。
而他呢，除了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有对沈然表达过任何回报吗？
连情绪反馈都没有为对方提供一点，甚至还想要嘲笑对方。
李一泽闭了闭眼，为差劲的自己，感到深深的羞愧。
“沈然……”李一泽移开贴在沈然腿上占便宜的手，改为紧紧握住他的手，十指紧扣。
沈然下意识想抽开手。
“沈然，我喜欢你！”李一泽不顾发烫的脸颊，和剧烈跳动的心脏，鼓起勇气深情告白。
他太害羞了，根本不敢抬头去看漂亮的小金丝雀。
因此错过了对方眼中一闪而逝的失望。
李一泽这突兀的告白，更加深了沈然的误会，以为今晚对方还是打算把他当作气林宥凡的工具人。
虽然一早就知道这个事实，但是把他带到林宥凡面前显摆，和私下里跟他做戏，性质完全不同。
哪怕李一泽先跟他说明一下，他也不会这么失望与生气。
难道为了效果逼真，更好地气到林宥凡信，所以才故意不提前说的？
可是，工具人也是人，以为给了他钱，就可以不顾他的尊严，随意拿捏他吗？
难道就不怕他反抗吗？
哦对，他今天刚刚和对方签了新合同，这么乖顺的工具人，可不得好好拿捏。
沈然被嫉妒占据上风，失去了理智，完全忘记那份合同，对于他优待到毫无底线。
“沈然，你……怎么不说话？”
李一泽小心翼翼抬起头来。
他总共就向两个人告过白。
第一个人，自然是林宥凡。
他和林宥凡初中起就是同学，一直到大学毕业，都没有分开过。
意识到喜欢上林宥凡，是在大二那一年。
那段时间不知为何，他频繁得做起春.梦。
梦境里虽然看不清对方的脸，但可以清楚感知到对方是男人。
在感情开窍之前，他先觉醒的是对性向的认知。
那一阵子，因为要一起做社团任务，他和林宥凡经形影不离，关系十分亲密，自然而然发现了自己对好友的感情。
起初他并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因为别人喜欢上一个人，可能是源自对方的一个微笑，一句话，或者做的一件让自己感动的事情。
初衷都是非常的单纯而美好。
他却不一样，诱发他情窦初开的，竟然是荒唐热烈的春.梦。
这个原因不仅上不得台面，也十分有损他的人品。
于是一开始，李一泽选择了只是暗恋林宥凡。
这一暗恋，便整整持续了6年之久。
直到两人一起毕业又工作几年之后，他发现除了林宥凡外，对别的男人都不感冒，才决定跟对方告白。
对于这项人生大事，李一泽精心准备了许久。
鲜花礼物，烛光晚餐，甚至告白之后两人要一起看的电影，都定好了座位。
感情不像考试，准备充分便会得到想要的成绩。
出乎意料的，林宥凡竟然拒绝了他。
不仅如此，不到一周的时间，快速谈了一个男朋友，便是章俊杰。
初恋以失败而告终也就算了，每次聚会，林宥凡都带上他那个男朋友，后来过起二人世界，渐渐的不怎么跟他们一起玩了。
失恋的伤心转化为怒气，继而变成了攀比心理。
李一泽产生了包养金丝雀，狠狠气林宥凡的想法，于是认识了沈然，这个漂亮得超出人类美貌值的小糊豆。
其实算起来，他跟林宥凡告白失败也没过多久时间。
也就4个多月之前的事情。
但是有人分手后，不到一个月便谈了新的恋情。
他和林宥凡压根没有谈过，只是告过白而已，过了快5个月才开始新的恋情，也不算太快移情别恋。
可是他这次告白，也太猝不及防了。
没有任何铺垫，很像是心血来潮要耍弄人。
长久的沉默之后，沈然终于开口了：“你今晚，为什么不开心？”
他没有响应李一泽的告白，而是问起对方心情不好的原因。
相亲这种事实在是太丢人了，显得他没人要似的。
和家人吵架，又暴露出他的不懂事，李一泽便随便扯了个理由：“就是心情突然不好，没有什么具体缘由。”
他这样闪烁其词的样子，看起来说不出的心虚。
很难令人信服。
沈然叹了口气，问道：“那你现在心情好一些了吗？”
“我好多了，谢谢你给我放的洗澡水，也谢谢你过来陪我，辛苦你了，”李一泽没有忘记刚刚的告白，“我刚刚……刚刚说的话，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
刚刚的告白用尽了李一泽所有力气，沈然一直不予回应，让他一颗心七上八下。
他吸取上次的教训，不会再把主动权让出去，将牵着沈然的手放在胸口上，让对方听他剧烈的心跳：“那从这一刻开始，我们就在一起了，好吗？”
知道沈然不吃强势那一套，所以话尾用了商量的口吻。
沈然垂下眼眸，语气带着冷漠：“如果我说不好呢？”
“你不能不答应！”李一泽一着急，说一不二的脾气又暴露出来。
“为什么我不能不答应？”
“因为我们已经亲过了，还都是我们彼此的初吻，当然要在一起了。”李一泽理所当然道，“沈然，我说过会对你负责，这话不是哄你的，等我们谈一段时间，加深对彼此的了解之后，我就带你回家见我父母，我对你是认真的，你相信我。”
“那林宥凡呢？”沈然抬起头，看向因为害羞而满面通红的李一泽。
李一泽愣了一下，脱口道：“你提他干什么？”
“你不喜欢他了吗？”
李一泽立即摇头：“我早就不喜欢他了，我喜欢的是你，沈然，我们以后再也不要提他了，好不好？”
沈然听了，眸色渐深。
想从李一泽脸上，分辨出他话中的真伪，但不管怎么看，都没发现哪里不对。
可即便这样，沈然还是不相信。
哪有人没过几天，就立即移情别恋了？这感情未免也过太儿戏。
沈然是知道李一泽喜欢林宥凡了好多年，对方谈了男朋友都没能让他断了念想，今天因为心情就不好，就放下了这段感情，可能吗？
“你怎么又不说话了？”
李一泽摇着沈然的手，催促他给点回应。
“你想听我说什么？”沈然反问道。
李一泽疑惑地皱眉，不明白他的小金丝雀怎么是这种反应。
怎么听了他的告白，一点都不高兴，也不像是在生气。
李一泽倒没自恋到认为沈然喜欢他。
要不然，他也不会不顾羞耻脸面，拿两人的初吻说事了。
提这个就是暗示对方要对他负责，逼迫对方答应和他在一起。
反正感情可以慢慢培养。
再不济他家里这么有钱，生活拮据的小金丝雀就是看在钱的份上，也不可能拒绝他。
结果沈然的反应，令他非常懵。
什么叫他想听什么？
他想听的当然是答应和他在一起。
难到，小金丝雀这是在害羞吗？
李一泽没见过几个1，不太清楚1的脑回路。
以为沈然是想要他主动一些，便说道：“我想要你说，你愿意跟我在一起，愿意和我谈恋爱。”
“还有吗？”
还有？
李一泽误以为沈然这是答应他了，在问做他男朋友的职责，说道：“你最近很忙，我不会要求你每天都陪我，但每天要跟我打视频电话，一周至少见3次，晚上就回来和我一起在这里住，我们都是第一次谈恋爱，别人怎么谈，我们也怎么谈，你看可以吗？”
李一泽本来还想说约会看电影这些，怕沈然嫌弃太俗套，便没有提。
毕竟两人有8岁的年龄差，现在年轻人谈了恋爱后，喜欢做什么，他是真的不知道。
李一泽兴致勃勃说完后，沈然又陷入沉默。
李一泽不敢催他，默默等待对方表态。
过了一会儿，沈然问道：“所以今天，就算是见一次了？”
“啊？”李一泽有些跟不上沈然的脑回路，只好顺着回答，“可以算一次。”
其实那个一周见3次的规定他只是随口说的，如果沈然想减少，也是可以的。
两个人既然谈恋爱了，凡事肯定要商量着来。
谁知李一泽难得表现得这么好说话，沈然却一点喜色也无，垂着眼帘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我知道了。”
李一泽以为他这是同意了，面无表情只是在装矜持。
他这个男朋友年纪那么小，看重面子也正常。
“那你今晚别回去了，好吗？”李一泽松开沈然的手，将他圈在怀中，堂而皇之地撒娇，“留下来吧，我们都在一起了，不用那么避嫌，好不好啊然宝宝～”
“……好。”沈然没怎么犹豫便答应了，“我睡哪里呢？”
“跟我一起睡主卧，可以吗？”李一泽抱着漂亮的小金丝雀，闻着他身上像是沐浴露的柑橘香味，心中欢喜，不禁飘飘然道。
“嗯。”沈然早知道会得到这个回答，没什么情绪的嗯了一声。
到了这个时候，基本上已经可以确认他的猜测是对的。
但是他仍存有侥幸，认为自己也许是小人之心了，说不定李一泽真的不再喜欢林宥凡，而是喜欢上他了。
结果站起身后，他却看到李一泽很自然地将装有零食的袋子拎在手里。
因为发现里面装有避y套，为避免生出误会，他将拿出来的东西又原样放了回去。
“怎么了？”李一泽注意到沈然的目光，也低头看了眼手中的零食，笑着解释，“我想着把零食放卧室，半夜要是饿了，吃起来方便。”
要不是知道里面混进了个非零食，沈然还真的会信。
可惜……
他都知道了。
当心中的猜测被捶死后，沈然内心除了升起层层迭迭的愤怒外，还有失望和心疼。
他是知道自己的老婆，对于感情非常看重。
一旦动了心，便是奔着和喜欢之人天长地久而去的。
这一世他在李一泽喜欢上别人后，才过来的。
是他来晚了，他认。
可是，可是再怎么想要把喜欢的人抢过来，也不能不要底线，去走极端。
更不能拉别人下水。
沈然眸色深沉，打算给不知天高地厚的李一泽来一个教训。
“然宝宝，你发什么呆？我们赶紧去睡觉吧，你明天不是还要早起？我这次会记得定闹钟，我送……”
想到没有把车开过来，李一泽住了嘴。
就在这个空档儿，脚下忽的一空。
他竟然被看着瘦瘦弱弱的小金丝雀，打横抱了起来。
“你突然……”把我抱起来干什么？
李一泽话还没说完，沈然抱着他直奔主卧而去。
怕乱叫乱动摔下去，李一泽闭紧嘴巴不敢吭声。
直到被放在床上后，身体接触到实处，李一泽才敢说话。
“你刚刚……”他拍着惊魂未定的胸膛，正要抱怨两句，就看到沈然在他面前拉下上衣拉链，露出里面和睡裤同套的睡衣。
李一泽还未来得及感叹果然猜对了时，就见沈然将外套脱了下来，随手丢在一边，然后抬腿将膝盖压在床上，朝着他扑了过来。
动作一气呵成，丝毫不拖泥带水，看起来极为熟练。
“？？？”毫无防备被床咚的李一泽一头雾水，不明白当下的局面是怎么回事。
就在他愣神之际，双手手腕被扣住，撑在上方的漂亮小金丝雀附下身，离他越来越近。
大概1天生自带压迫感，李一泽如今又喜欢着沈然，见到那张令人神魂颠倒的精致容颜逐渐放大，情不自禁的心跳加速，呼吸也困难起来。
沈然这是要吻他吗？
毕竟他们已经在一起了，可以做这些亲密行为了。
李一泽正愁不知道怎么弥补他们仓促的初吻，这时候机会来了，那肯定是不能错过。
尽管觉得用这样的姿势接吻有些奇怪，李一泽还是默许了。
只要这次能好好体验一下亲吻的滋味就行了，其他的都不重要。
李一泽害羞地闭上了眼睛，微微抬起下巴。
他这样顺从的模样，看在沈然眼里，只会怒气更盛。
沈然本以为将李一泽扑倒在床上，假意要行不轨之事，对方就会慌乱地向他道出实情。
他可还记得上次，只是咬了李一泽的脖子而已，对方就吓得惊叫连连。
哪知这次，对方不仅没有反抗，竟然还做出期待的姿态。
沈然更觉得是落入对方的圈套了。
可是就这么信任他吗？
难道不怕他来真的么？
还是觉得包养了他，给了他钱，就能随意耍着他玩，等李大少爷拿到想要的证据，不管他是什么情况，都可以一脚把他蹬开么？
李一泽这间公寓客厅和卧室都装有监控，他以为对方打算假意与自己上床，然后拿着监控拍下的视频，去气林宥凡。
万一激起林宥凡的占有欲和好胜心，到时候再说出这是假的，说不定林宥凡一时冲动，投入到李一泽怀抱也不是没有可能。
沈然被自己脑补出来的东西气昏了头，压根忘记检查这些猜测是否合理。
他虽然气到了极点，还是有理智在的，不会真的欺负李一泽。
甚至在李一泽抬起下巴索吻时，刻意避开对方的双唇，只亲吻白皙的脖颈的锁骨。
因为只是做戏，沈然下嘴很轻，也没有怎么占对方的便宜，亲了几下后，便去解李一泽身上和他同款的睡衣。
李一泽还在期待真正的初吻到来。
结果等了许久，只是脖子被亲了几口，他疑惑地睁开眼睛，陡然感到胸前一凉。
“你、你干什么？”李一泽本能地推开身上之人，抬手护住衣衫大开的胸前。
李一泽在大二感情才开窍，知道自己喜欢同性后，他就搬出了宿舍自己住。
生性保守的他，长大后，基本没在外人面前坦胸露背过。
这还是头一遭被看去了身体，甚至……
发现自己露点了，李一泽更加羞愤难当。
慌乱中根本扣不上扣子，李一泽只得将一旁的被子拉过来，盖在身前，颤抖着看向做出过分行为的沈然，满目控诉：“谁让你……谁让你脱我衣服的，你怎么这么……”
他想怒斥沈然怎么这么色，出于自保意识害怕激怒到对方，便改成温和的说法：“我们才刚谈，不能进展这么快。”
这时候，他有点明白，沈然为什么不愿意与他睡同一张床了。
原来0和1同处一个空间，特别是卧室这种暧昧的地方，真的很不安全。
“不能这么快么？”沈然从丢在床边的大塑料袋里，拿出那盒避y套，放到李一泽面前，毫不留情地问道，“那你买这个，又是为了什么呢？”
“你怎么知道……”李一泽先是惊讶，之后愤怒道，“谁准你乱翻我的东西了，你怎么一点边界感都没有呢！”
其实要是没有那盒莫名其妙买来的套套，李一泽根本不会管沈然会不会乱翻那个袋子，那本来就是给他们两个人买的，要是买到沈然喜欢的零食，他还会很开心。
“我就是这样的人，只是你不知道而已。”沈然拿着那个小盒子，再次扑到李一泽身上，压低声音道，“既然你都买来了，那我们就别浪费。”
别浪费？
李一泽反应了一下，才明白沈然的话中之意。
顿时吓得脸色都白了，用上全力去推压着他不得动弹的人：“你走，你快走，不准你睡在这里了，也不准你待在我家里。”
1都是这样的么？
刚和0确定关系，就迫不及待想要上床了？
直到现在，李一泽就算怀疑所有的1是急色鬼，也没有认为是他喜欢的这个小1，品行有问题。
“走？”沈然轻松抓起李一泽一只手，将那盒套套放在他手心里，一边扣下他的手指握住，一边说道，“你刚刚不是还说喜欢我的么？怎么又要我走呢，难道你还要再喊别的1过来么？”
“你在胡说什么啊！”李一泽双手都被沈然扣住，身体又被压在被子与床之间，根本动弹不得，着急慌乱下，眼泪不争气地掉了出来。
他想反驳那些话，却被突然涌上来的伤心情绪堵住了咽喉。
这时，沈然开了口，带着质问的语气：“是我胡说，还是你胡说？口口声声说喜欢我，我刚跟你亲近一下，你就不愿意，还发这么大脾气，李一泽，这就是你所谓的喜欢吗？”
“我……我……”李一泽越着急分辩，越说不出完整的句子，“我不是……”不是不愿意，只是不能这么快就发生关系。
李一泽想说的话太多了，一时间造成语言混乱，根本开不了口。
他这样的反应，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沈然不想把人逼太狠，松开手，退到床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