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另一头，忐忑不安了半天的李一泽，在看到沈然这样性冷淡又不解风情的回复后，一口气梗在喉间，差点抽过去。
委屈。
漫无天际的委屈要把他淹没了。
就算小金丝雀不喜欢他这种类型的长相，他的身材也还是挺不错的，该瘦的地方瘦，该有肌肉的地方，也有紧实的肌肉，怎么也入不了对方的眼？
李一泽就很不服气。
不服气到字都不打了，直接一大段语音发了过去：“为什么不能给你发照片？我的身材就那么差吗？……@##?%?%”
李一泽气昏了头，后面的话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等他说完，沈然照旧是文字回复：【你不怕我拿你的照片，做不好的事情吗？】
正在气头上的李一泽，没有看懂这句话，以为对方问的是，怕不怕把他的照片给别人看。
李一泽在发的时候，没想过这个问题。
这时候被问到，忍着满腔介意，故作大方地回：【随便你做什么，反正照片发给你，就是你的了，你想给别人看，那就随便看。】
面对如此单纯的李一泽，沈然突然觉得自己非常猥琐。
他所谓的不好之事，是指拿着李一泽的照片意淫和diy。
毕竟这几张半露不露的照片，很有那方面的暗示。
不知道李一泽怎么想到，他会把照片给别人看这上面去。
他连那些正常照片都不舍得给人看，这种照片哪里会让别人看。
这样岂不成了他绿他自己？
沈然叹了口气，退出聊天界面，打算打电话给李一泽，将这件事说清楚。
就在这时，宿舍的屋门被推开，吃完晚饭的夏航3人，勾肩搭背地回来了。
沈然已经躺到床上了，这时突然下床出去打电话，势必会引起这几人的八卦，便打字给李一泽解释：【我不会把你的照片给别人看的，你放心。我说的不好的事情，是指看着你的照片diy。】
因为是打字，有些不方便说出口的话，倒能直白说出来了。
李一泽看到沈然发来的信息，不仅脸庞，整个脖子都红了起来。
现在的小年轻，都这么奔放的吗？
看着他的照片……那个，那岂不是……岂不是……
李一泽不敢再想下去。
不然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尽管如此羞臊，他还是颤抖着手指，发了一条大胆的信息：【那你就拿着我的照片diy吧，以后你也要在我面前diy，或者让我给你diy。】
发完这不知羞耻的言论后，李一泽把手机按灭，扑到床上，将烧得滚烫的脸埋到被子里面。
完了完了，他学坏了。
这下子，他必须得跟小金丝雀结婚了，不然以后可怎么见人？
在他这里，跟小1说这种荤话，不亚于在对方面前一.丝.不.挂。
沈然看到李一泽发来的猛浪之语，也是羞得不行。
老婆真是一如既往的大胆奔放。
在这方面，他始终是比不过。
他不敢再聊下去了，回复了句【我要睡了，晚安】过去，将手机放到枕边，不敢再看一眼。
因为受到李一泽大胆的撩拨，一整晚，他都睡得不太安稳。
倒没有做什么带颜色的梦，毕竟在集体宿舍，不安的感觉一直萦绕着他，潜意识里下了禁令，不会引着他往那方面去。
但也就是因为一直无法安心，导致怎么都进入不了深度睡眠。
半梦半醒地熬过了这一夜。
第二日照旧要早起晨跑。
沈然为了不让自己显得没有精神，用上凤凰之力给自己蓄力，总算是神清气爽地跑完了全程。
今天是周四，吃完早饭后，大家去到放映室，看电影学习表演方面的理论知识。
这个半天是充电时间，只有一个理论老师陪着他们一起，方便有不懂的地方，可以在课间休息时候前去请教。
放映室装修得跟小电影院一模一样，座椅更加舒适，配备的有小桌子，学员可以边观影边记笔记。
当然因为屋里比较昏暗，大家都是用手机，或者平板记录的。
沈然是队里个头最高的，他不喜欢社交，尽管大家在一起相处快一个月了，关系依旧一般。
当然，这里面也有队友们刻意疏远他的原因。
男团讲究的是一个平衡，可以有人在某一方面有特长，但是不能太突出，尤其不能将其他人都压下去，不然形成鹤立鸡群的局面，是会受到排挤的。
沈然目前就面临这样的情况。
他唱歌跳舞都不行，妥妥的废柴一个，但是颜值身高太能打了，直接甩其他人几十条街，导致别人都不愿意跟他玩。
公司也是看出来这个问题，才在这次网剧中，主推沈然和队长程皓扬这对cp。
给他俩安排的角色，也是双男主。
因为要炒他俩的cp，平时他俩都形影不离，干什么都在一起，看电影自然也在一块儿。
程皓扬是队长，每次都走在最前面，沈然便跟在他身侧。
没有野心是坐不上7人中的队长之位的，程皓扬很重视这次公司给予的机会，有空没空，都会和沈然来个暧昧练习。
编剧写的cp剧本，更是背得滚瓜烂熟。
因为沈然在男团里的糟糕表现，导致公司对于他演戏方面，也不报什么希望。
在他这边，主要任务就是和程皓扬配合，把他们剧里剧外的cp炒起来，就算任务完成。再加上他个子比程皓扬高，分配给他的角色是戏份比较少的攻方，程皓扬接到的是受方角色，戏份最重，也是贯穿整部剧的灵魂人物。
他俩的人设是高冷攻和健气受，沈然不需要有什么表情，台词也很少。
日常中他就是这样的形象，倒也不用怎么演，所以他俩相处中，基本都是程皓扬主动。
这次进到放映厅里，也是程皓扬揽着沈然的肩膀，哥俩儿好的先进去。
还没有放电影，屋里灯光如昼。
刚走进来，一阵闪光灯冲着他俩照个不停。
这段时间，他们进行了相关培训，对闪光灯并不陌生。
陌生的是在放映厅里，被人拍照的经历。
“抱歉，没有吓到你们吧？”
听到熟悉的声音，沈然将目光转过来，看向拍照之人。
他一开始以为是工作人员，便没有注意对方。
只见章俊杰一身休闲装扮，拿着一个长筒相机，乍一看很像专业摄影师。
他是有点演技在身上的，虽然之前和沈然见过，还输了对方游戏，但在与沈然四目相对之时，作出一副未曾谋面的样子，礼貌地点头问好。
索性沈然一直没把章俊杰当做认识之人，也客气地点头致意。
章俊杰是近期蹿红的流量小生，不仅收获了大量粉丝，圈里不少人也认识他。
沈然这个男团里，除了有认识他的人，还有他的粉丝，便是心眼不多、活泼开朗的夏航。
“章老师，您好您好，我是您的小粉丝，我叫夏航。”夏航一见到章俊杰，瞬间化身小迷弟，冲上去跟他握手。
娱乐圈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对于前辈，或者是名气高的演员，都会称呼老师。
这是一种敬称，并不代表对方真的是老师。
“你好，夏航。”章俊杰很有应付这种场面的经验，三言两语之下，便与夏航混熟了。
程皓扬也想与章俊杰套近乎，奈何慢了一步，眼见对方跟夏航坐在一起了，只好对沈然道：“走，我们也找位置坐吧。”
“嗯。”沈然拨开程皓扬的手，率先去找座位。
程皓扬眼中闪过一抹怒色，之后又恢复正常，跟在沈然后面走过去，坐到了他身边。
快一个月相处下来，他明显发现沈然对于炒cp，不是很热衷。
一开始，他以为对方是怕金主吃醋，才故意不与他太亲近的。
但这段时间，沈然一直待在公司，哪里都没去，很显然是被金主玩腻抛弃了。
本来包养就是图个新鲜，不是长久的营生。
以为沈然没了金主这个靠山，会认清现实，努力搞事业，结果炒cp这件事，只有他在一头热。
虽然cp剧本里沈然的人设是高冷攻，但是再高冷，也会对自己的受不一样。
程皓扬却从来没发觉哪里得到过不同，
眼看马上要进剧组拍戏了，两人还是没有擦出火花，程皓扬不免有些着急。
他功利心很强，为了达到目的，不惜付出任何代价。
即便公司说了只是让他们点到为止的炒个cp，但他是将这件事当成重要的副业来对待的，甚至做好了假戏真做的心理准备。
反正他是男的，不存在什么吃亏不吃亏，而且沈然那惊为天人的颜值摆在那儿，他一个直男看了都会迷糊，真要跟对方有过一段，其实是他占了大便宜。
结果不管明示暗示，沈然就跟个不开窍的木头一般，始终无动于衷。
程皓扬便动了找凯玲姐反应这个情况的心思。
大概是上天听到了他的心声，电影学习完之后，凯玲姐带着阿ken进到放映厅，向大家介绍了章俊杰，并公布对方会加入这次网剧拍摄的好消息。
这几个没有演戏经验，对拍戏一直忐忑不安的新人一听，顿时开心起来。
章俊杰正当红不说，演技也得到过业内人士的肯定，有他在，他们这个小网剧不仅升了个档次，还能带一带他们这些新人。
大家当即对于这位流量前辈的加入，表示出热烈的欢迎。
结束之后，不等程皓扬找到跟李凯玲说话的机会，对方先喊住了他：“皓扬，你留意下，我有事跟你说。”
“好的，凯玲姐。”程皓扬乐呵呵地留了下来。
从放映室出来后，沈然和队友们去食堂吃饭，出乎意料的，章俊杰还跟着他们一起。
夏航大概真的是章俊杰的粉丝，一直跟在他身边聊个不停，尤其聊起他演的剧，滔滔不绝的差点连饭都没空吃。
其他人也围在章俊杰身边，时不时插上一两句话，希望在当红流量面前，混个脸熟。
娱乐圈的风气就是如此，谁红了，走到哪儿都会有一群巴结示好的人。
沈然之前都是和程皓扬一起吃饭的，这次对方不在，他便坐在不远处，一个人默默吃饭。
对比章俊杰那边热闹欢乐的氛围，沈然这边安静得有些冷清。
在他快吃完时，程皓扬回来了。
他径直走地到沈然面前，说道：“沈然，你吃完饭没？凯玲姐找你有事，在放映厅等你。”
不知道李凯玲跟程皓扬说了什么，他整个人看起来神采奕奕的，似乎下一秒就要飞起来了。
“我现在就去，谢谢。”沈然正好不是太想吃了，便站起来离开了餐厅。
他走后，程皓扬打了饭，也加入到章俊杰那一桌，兴高采烈地边吃边聊起来。
沈然去到放映厅时，李凯玲正在打电话，看到他来了之后，对着电话冷漠地说了句“先不说了”，干脆利落地挂断电话。
“坐吧。”李凯玲指着自己身旁的座位，对沈然道。
沈然依言坐过去。
“吃过饭了？”李凯玲面对沈然时，态度温和了许多，要先唠起了私事，“我看你这段时间一直在公司，没有再出去过，怎么，你们那个游戏结束了？”
“没有，这段时间大家都在努力集训，我不能拖后腿。”沈然乖乖道。
“这么说，你还挺有事业心呢。”李凯玲看似随口而出，其实是在探听沈然对于工作的意图。
“嗯，男人要以事业为重，我会好好工作的。”
李凯玲不置可否：“那我怎么听说，你对于公司安排的炒cp这件事，不怎么上心呢？”
“？？？”沈然眼中现出疑惑，“我都是按照cp剧本上的要求做的。”
剧本上分给他的人设是高冷寡言，对谁都不茍言笑，他一直严格按照这个人设行事，自问没有崩人设。
“那你对程皓扬怎么看？”
沈然想了片刻，回：“他很努力，也很敬业，是一个很容易相处的搭档。”
李凯玲单手托腮，双目注视着这个漂亮的少年，认真聆听：“没了吗？”
“没有了。”
“那李一泽呢？你觉得他怎么样？”李凯玲突然话锋一转。
“……”猝不及防听到李一泽的名字，沈然心跳陡然加速，一时间回答不上来。
李凯玲没有放过沈然白皙脸庞上突然涌出的红晕，也没错过他眼中的慌乱，好整以暇道：“看来你还挺喜欢我这个不成器的侄子啊。”
“……没有。”沈然没什么说服力地否定。
李凯玲无所谓地笑笑，扯回正题：“公司对于你这段时间的表现，还是比较满意的，但是公司在考虑问题和做决定的时候，是以整个团队为出发点，而不是以某个人，这点你能明白吗？”
沈然：“明白的。”
“嗯，所以我喊你过来，是要通知你一件事，从现在起，你不用和程皓扬搭档了。”
听到这话，沈然蓦然睁大眼睛。
不好的预感自心底升腾。
果然，接下来李凯玲的话，否定了他近一个月的努力：“这次网剧的男二号，也不会让你出演了，接下来会分配给你什么角色，要看你之后的训练成果，你也知道，这次的剧公司十分重视，角色有大小之分，但是分配到每个人身上，可是不管角色戏份多少，都要努力完成的。”
“是因为章俊杰的加入，所以我的角色才被换掉的，对吗？”沈然说话向来不会拐弯抹角，又由于李一泽的关系，他将李凯玲当成亲近的长辈，所以才一针见血。
李凯玲没有预料到沈然会如此直白，惊讶地挑了挑眉。
“章俊杰的加入，的确会影响这部剧的角色分配，”作为公司领导，她自然不能对沈然说实话，“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在于你。”
“怎么跟你说才好呢，就是有些人他天生也好，或者靠后天努力，自身带有cp感，和谁搭档都会擦出火花来，炒他的cp会很容易，但是你在这方面就差很多，你和程皓扬磨合了将近一个月吧，你们之间一点那种暧昧的感觉都没有。”
“是……我演技太差了？”沈然在表演上，也很努力学习了，他觉得自己掌握得还可以，听到李凯玲的话，对自己的学习能力，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不是演技的问题，”李凯玲失笑，“这方面的表演知识你们还没学到，我提前先给你大致说一下，就是表演分为很多种形式，大家最经常用的一般就两种，一是体验派，二是理论派。”
“你目前采用的是理论派的表演，但是炒cp这件事，需要用到体验派，就是你自己要先入戏，你心里没把程皓扬当成你的cp，不管你再怎么跟他相处，哪怕有一些比较亲密的互动，看起来也只是关系好的兄弟，不会让人往暧昧的方向去想。”
沈然大概有点听懂了，点头：“我确实只是把这个当成工作来做的。”
“这不怪你，你刚学表演没多久，不知道怎么演很正常。本来公司可以等你们慢慢培养出感情来，但是投资方推荐了章俊杰加入这部剧，公司便打算把这部网剧从B级升到A级或者是A+级，这样一来，对于剧中双男主的cp，就不止要求炒出一些热度，吸一些小粉丝，而是需要达到小火的程度，最好增加一些死忠粉。”
“所以，”李凯玲说出结论，“综合考虑之后，你这边就需要更换角色。”
“我知道了。”沈然欣然接受公司的安排。
“你……”李凯玲是预料到沈然会乖乖服从安排的，只是没想到他态度如此爽快，沉吟了一会儿，说道，“你放心，公司这边不会亏待你的，你的新角色会给你安排相同戏份，或者更重一些的人物，毕竟你外形条件这么好，不多出镜实属浪费。”
“谢谢凯玲姐。”
“好了，我没什么要说的了，你回去休息吧，下午不是要练习吊威亚么，休息好了才有干劲。”
“那我先走了。”沈然打过招呼后，起身离开。
对于突然更换角色这件事，沈然没有太在意。
毕竟他们现在还没正式进剧组，培训期间，人员调动是很常见的事情。
而且把他的角色换掉了也挺好的，不然他就要和章俊杰组cp了，先不说他的想法，李一泽要是知道了，肯定不会答应的。
但出乎沈然意料，李一泽知道换角色之事后，竟然宁愿他跟章俊杰炒cp，都不愿意他把原本的角色让出去。
李一泽的电话，是晚上拉练结束后打来的。
沈然正在宿舍里等室友洗澡。
两人自从商量好分开一段时间后，彼此联系基本只靠发信息，打电话还是第一次。
沈然预感到对方为什么会打电话，拿着手机出去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接听。
“我听姑姑说，你那个男二的角色被别人抢了？”一开口，李一泽的火气直冲耳畔。
“不是被抢。”沈然将李凯玲那套说辞，简单说给李一泽听。
李一泽耐心听完后，更是要气炸了：“这还不是抢你的角色么？你就直接答应了？没有据理力争吗？”
听话的孩子没糖吃。
这个道理在职场上同样适用，太好说话的话，不仅很大概率得不到重视，还会被变本加厉的欺负。
“我觉得这样安排挺好的，章俊杰咖位摆在那里，这部剧的男一号肯定是他，如果不把我换下来的话，那就是我和他演对手戏，和他组cp了。”
“那就组啊，他现在正当红，白给的流量不蹭白不蹭。”李一泽就是考虑到这一点，才会如此生气的。
娱乐圈是很现实的名利场，新人哪怕有公司力捧，想要出头也非常难。
如果有大前辈或者大流量带的话，想要火起来就容易得多。
即便不火，也会有热度，能在圈子里混个脸熟。
沈然那个角色，和章俊杰在剧里本身就是一对儿，是官配，公司想要炒他俩的cp，粉丝接受度会很高。
趁着章俊杰的当红流量，将沈然这个新人推到大众面前，不是什么难事。
如果沈然自己再争气一些的话，很可能乘着东风，也挤进流量小生的行列。
别的不说，光他那长相，就不输一众男星。
“我不想跟他组cp。”在李一泽面前，沈然是不会隐瞒真实想法的，“而且，你愿意看到我和他搞暧昧吗？”
“我当然不愿意，但这是你的工作，你把握好度不跟他走太近就是了。现在大家磕cp都是靠脑补，不需要cp有什么实质性的接触，就能磕得很起劲了。”
李一泽毕竟是商人，对待问题，习惯先从最大利益上考虑，“不行，你这个男二的角色不能让出去，我再跟我姑姑说说。”
不等沈然做出表态，李一泽急匆匆挂断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