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拉妮分明在笑，但是莱恩能察觉到她的目光有多危险，小羊皮鞋抵着门就像踩在了自己的心上一样。
没人说话，莱恩更想说点什么，只是他现在根本张不开口，也不知道能说什么。
屁股被轻轻拍了两下，莱恩这才反应过来翻下了怀斯的身体，只不过刚才还红着的脸现在刷白一片了。
“梅拉妮，出去。”
怀斯把莱恩按进自己怀里，他的声音不高，甚至轻缓，拇指滑过莱恩没有血色的嘴唇，神奇般的安抚了莱恩无措的心和紧绷的神经。
梅拉妮扫了怀斯一眼，她的裙摆上绣了大片黑色玫瑰，唯独嘴唇红的鲜艳，“我在餐厅等你们，在早餐前，我们恐怕得谈一谈了。”
她甚至在离开前贴心的替莱恩关上了门，像是一个世界上最温柔最包容的母亲，声音随着门的关闭逐渐模糊：“我得说我的两个儿子发育还不错..”
“我死定了...”莱恩望向被关上的门喃喃自语。
怀斯看着莱恩的眼睛：“如果你想离开，我们现在就可以离开。”
他在给莱恩一个逃避的机会。
莱恩愣愣抬头，没听懂一样：“什么啊..为什么要离开。”
怀斯没说话，就静静的看着莱恩。
莱恩突然就懂了，他表情夸张错愕：“我只是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对她坦白，我绝对没想过逃避，也不想做缩头的乌龟！”
半天没有听见怀斯说话，莱恩忐忑的在怀斯的怀抱里抬眼，正好撞上了一双蓝色的眼睛，那种眼神莱恩形容不出来，就像一捧水清澈见底，又像是深海黑暗没有边际，唯一能确定的就是怀斯的眼神像一根着了火的羽毛一样从他的心脏上掠过去，酥痒滚烫。
“去穿衣服。”怀斯拍了拍莱恩的屁股，声音有些哑。
莱恩慌乱的移开视线边穿衣服边说：“梅拉妮会把我们俩赶出去吗？或者伤心难过？噢..伤心是肯定的，我不敢想象她得有多愤怒...”
要说怀斯讨厌同性恋，那梅拉妮的态度一定是毫不容忍了。
莱恩简直心脏都在突突跳，连穿衣服的手都有点发抖了，紧接莱恩感觉到一个温暖的吻覆自己的额头，怀斯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别想太多。”
短短的一句话竟然奇迹般的让莱恩的心态平静下来了，莱恩愣怔着点点头，回过神又重重的点了点头，目光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定。
十分钟以后莱恩和怀斯分别坐在了餐桌一侧，长桌上燃烧着蜡烛，早餐时间没有早餐，只有坐在最前端的梅拉妮在安静等待他们。
梅拉妮看见莱恩和怀斯坐下以后说话了，“我想大家或许都没有心情用餐，对吗？”
太可怕了，她在笑！梅拉妮一定气死了！她这样笑的时候准没好事！
莱恩抢在怀斯前面坦白：“抱歉，我没想隐瞒你！只是回家以后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莱恩在梅拉妮的目光下紧了紧嗓子继续说：“或许你不想听见一个迟到的坦白了，但是我还是得说，我在不久前对怀斯告白了...抱歉。”
后半句莱恩没说出来，但是结果显而易见，他们在一起了，甚至在做的时候被梅拉妮抓了包。
莱恩敢肯定自己现在的表情就像在准备上绞刑架一样，惧怕又紧张得不行，梅拉妮的目光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锋利，连昏暗的光线都变得阴森起来了。
下一秒一只带温度的手握了上来，莱恩不需要看就知道那是怀斯的。
快跳出胸膛的心脏突然就放缓了。
梅拉妮依旧端庄规矩，话是莱恩说的，她却在看怀斯。
“这是法国，我想没人有权利阻止两个合法公民自由相爱。”怀斯回视梅拉妮，母子两个人在这一刻气质简直一模一样。
“多久了？”梅拉妮问。
莱恩乖乖回答：“半个月。。”
“如果我现在让你们分开..”
“不！我不会和怀斯分开，虽然听起来很可笑...但是我不会这样做的..梅拉妮。”在梅拉妮面前吐露真心话是难堪和羞耻的，但是莱恩知道自己必须这样做。
“相信两个处于热恋中的“合法公民”不会同意。”
梅拉妮把后半句说完，莱恩的脸一下红的就像发了高烧。
梅拉妮静静盯着莱恩，带着黑丝手套的手指敲击桌面，一下一下敲在了莱恩紧绷的神经上。
这根本是一场缓慢绞刑！拜托了怎么样都可以给我个痛快吧！
没有比现在更难熬的时刻了。
钟表的分针走过几个格子，梅拉妮终于说话了，她挑了挑眉，没有暴怒跳脚也没有伤心落泪，只是说：“我得对你说一句，莱恩，你看见的爱情充满谎言和陷阱，怀斯不是你明智的选择。”
“我很抱歉...梅拉妮，我是一个成年人了，有自己的判断能力，不管怎么说，我唯一能够确定的只有自己的内心，无比确定。”莱恩羞赧下是无比的笃定。
怀斯勾了勾唇，金色的睫毛下隐藏温柔。
“哎呀，我的孩子似乎叛逆期来得太晚，让他的教母伤透了心，你知道她已经被伤害过一次了，这真是一个巨大的沉重打击。”梅拉妮叹息着说，看起来就快要落泪了。
莱恩的心瞬间揪起来，他刷的一下站起来开始语无伦次：“我没有...我..我很抱歉，别这样...”
自己真是一个白眼狼，梅拉妮已经承受过那样的背叛了，我却再一次让她伤心。
梅拉妮突然笑了：“我怎么会怪你，我亲爱的宝贝，这一切当然不是你的错，我相信你很快就会迷途知返的。”
“他没有任何错，不需要迷途知返，妈妈。”怀斯提醒梅拉妮。
“现在看起来我像是被审问那个了，我没记错这里还是我的庄园？”梅拉妮对怀斯说。
怀斯：“当然，永远是。”
喂喂，你们在说什么啊。
莱恩简直被莱恩和梅拉妮两句话绕晕了。
梅拉妮不打算讨论这件事，她最后说：“神认为同性相爱有罪，你们不会接受我的祝福。”
莱恩说不失望是不可能的，不过他明白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死沉的气氛终于消失，早餐被端了上来，不过莱恩没什么胃口，吃了两口就放下了刀叉。
梅拉妮看出来了，她对莱恩说：“我把大卫的墓碑修葺翻新了，如果你吃饱了可以去看看。”
大卫是怀斯送给莱恩的藏獒犬，在前年的时候自然死亡了。
莱恩眼睛瞬间亮了亮，不过还是先看了一眼怀斯，在怀斯点头以后迫不及待离开了餐桌。
这里可真够让他窒息的。
莱恩走了以后，怀斯缓慢切割着奥地利小牛排，安静中突然不紧不慢的说：“你没必要支开他，他不是孩子。”
梅拉妮没给怀斯一个眼神，她嘴角勾起笑容，不急不缓的说：“他只是吃饱了，吃饱了就会离开餐桌，因为美食对他来说已经没有诱惑了。”
怀斯身姿挺拔优雅，和梅拉妮相似的眉眼中覆盖阴翳，他唇角扯起一个弧度，声音微微上扬：“他只是暂时吃饱了，明天，后天，每一天他都会感到饥饿，不是吗？”
餐刀切割到盘子划出刺耳的声音，梅拉妮平静说：“罗伯特家族没有同性恋。”
怀斯平静的陈述事实：“如你所见，现在有了。”
“你毁了罗伯特家族百年荣耀。”
“罗伯特家族根本没有荣耀，断头台砍掉的不止是一个人的脑袋。”
“我以为你至少像我，没想到还是继承了你爸爸的恶性基因。”
“至少我的性取向像你，这点没人否认。”
“我可怜的男孩早晚发现他的伴侣没有温暖爱巢，他身下遍地荆棘陷阱，到时候你认为他还像现在这样依赖你，爱你吗？”
梅拉妮的声音和挂钟敲击钟壁的响声交错在一起，轻柔中夹杂着沉重的诡异。
一阵沉默后，怀斯突然笑了，他压低了声音，语气讥讽：“然后呢？你认为我会做出和你同样的事情吗？跟踪他，窥视他，控制他，最后把他活活逼疯死在自己的房间里？”
梅拉妮终于敛下了优雅温柔的笑，她的嘴唇红得瑰丽，夺目，又残忍，“他是一个精神病人，怀斯。”
怀斯无情的揭露真相：“因为他背叛了你，并且爱上了一个家徒四壁哪里都不如你的普通男人。”
“啊...我的丈夫，你的爸爸，德雷克·罗伯特。”梅拉妮说起这个名字的时候语气怀念，却像提起什么猫狗一样轻描淡写，“说起来你有多久没有去看望他了，哪怕是墓碑呢？”
刀叉被轻声放在了桌子上，怀斯面无表情的用手帕擦拭过唇后对梅拉妮勾起了一个足够礼貌的笑容，优雅正宗的腔调从他的喉咙中溢了出来：“他不是就在你的手上吗？我已经看过他了，母亲。”
说完怀斯头也不回的离开，把时间放在梅拉妮的身上是一件令他认为没有意义的事情。
他开始想莱恩一定没吃饱，所以在去找莱恩之前从厨房里拿了一块苹果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