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欠佳损友>第51章 (十一)你喜欢吗?

  蒋洛盟是贺祺具象化的欲望,是埋藏在他基因里的本能冲动。

  在蒋洛盟面前,贺祺的自控力总是极低。不管是控制愤怒的能力,还是控制爱意的能力。

  之前蒋洛盟追他,半真半假地撩人、吃醋,说直白且过分的情话;贺祺只当是他久经情场练出来的。直到今晚贺祺才意识到,原来蒋洛盟也会像第一次喜欢人一样,一片一片揪着波斯菊的花瓣,提心吊胆地想“他是不是真的喜欢我”。

  在贺祺的认知里,蒋洛盟从小到大都是天之骄子;他见不得蒋洛盟卑微委屈,为了自己露出这种小心又忐忑的表情。

  难过什么呢?不就是爱吗?不就是主动吗?你想要,那我给你就是了啊!

  贺祺和蒋洛盟一路从玄关吻到浴室,两人急不可耐地帮对方脱衣服。简单清洗过,贺祺扶着浴室的墙壁塌下月要;蒋洛盟却拍拍他的肩胛骨,把人打横抱起来,挤过浴室狭小的门,倒在卧室的床上。

  “重不重啊?”贺祺搭着蒋洛盟的后颈:“别逞能。浴室地滑,万一摔倒怎么办?”

  蒋洛盟膝盖撑在贺祺身体两侧,俯身在贺祺嘴唇上轻吻:“我只是想这一次浪漫一点。”

  贺祺想了想,点点头:“好像是挺浪漫的。”

  蒋洛盟去吻贺祺的耳朵,轻咬着柔软的耳廓,低声问:“喜欢吗?”

  贺祺摸摸蒋洛盟的头发:“嗯,喜欢。”

  蒋洛盟从贺祺耳边起来,在床头灯的橙色光下望着他,眼睛里暖融融的:“喜欢我吗?”

  贺祺胸口一紧,心中又甜又酸。贺祺一只手捧着贺祺的脸颊,手指轻轻蹭蹭动:“嗯。最喜欢。”

  ……

  在家不比在酒店,事后的工作有点麻烦。不仅要氵青氵先身体,还要换掉弄脏了的床单。做完所有事情,贺祺几乎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了;看着躺在他身边的蒋洛盟,终究是没忍心让他回去。

  “贺祺,”蒋洛盟有些犹豫:“我们现在……算是情侣吗?”

  贺祺抿了抿嘴,他有点害怕触及这个问题,也害怕跟蒋洛盟再吵起来。思忖一阵,小心翼翼地说:“我们……在天台的时候,已经讨论过这件事了。”

  蒋洛盟轻轻牵住贺祺垂在身侧的手:“我知道,你之前不是说让我给你点时间嘛。可你今晚忽然主动,我有点困惑;我以为不会这么快进入这个阶段……”

  贺祺的手臂忽然一僵,被蒋洛盟牵着的手指也颤了一下;贺祺转头看向蒋洛盟:“你……不喜欢啊?”

  “不是,”蒋洛盟笑着,紧了紧贺祺的手:“我就是有点迷糊,我们现在到底什么关系,哪些事能做哪些事不能做,之后以什么方式相处……之类的。”

  贺祺眨眨眼:“我只是不想立刻进入恋人关系,其他我什么都能做的。”

  半晌,又低声补充:“包括今天这样。”

  蒋洛盟一时有些反应不上来:“包括今天……哪样?”

  贺祺咬咬牙,用发呛的语气掩盖微颤的气息:“主动亲你!主动抱你!主动把你拽上床!满意了吗?”

  蒋洛盟忍不住咯咯地笑,对着贺祺感叹道:“这句话可真像你。”

  “其实,”蒋洛盟稍稍起身,靠在床头柜上:“我们第一次在告别宴会上见面的时候,我都有点认不出你。以为十年过去,你也变得谨慎圆滑了。直到季末评价那次,你推开我办公室的门对我破口大骂,我才确定,这才是你。

  “当然,季末评价的事情,是我做得太儿戏。对不起。”

  “嗯。”贺祺轻轻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对蒋洛盟的判断表示肯定。

  蒋洛盟脸上的笑隐隐变了味道,话锋一转:“不过,我当时就想到,之后跟你在一起了,你在床上的样子一定很火辣。”

  贺祺冷不丁听到这种话,心下一怔;来不及反应,就见蒋洛盟俯身凑近他耳朵,轻声补充:“像今晚一样。”

  贺祺的眼睫微不可查地颤了颤:“你……喜欢吗?”

  蒋洛盟心中又甜又软,难以自持地亲亲贺祺的脸颊,轻笑着说:“喜欢得魂都快丢了。”

  蒋洛盟和贺祺在床上的喜好出奇地相近。他们都喜欢看着对方做,喜欢缠绵的亲吻;他们都喜欢在过程中爱抚对方,不喜欢抓住手腕这种限制的动作。

  唯一的一点差异不过是,贺祺一开始忍着不想出声;蒋洛盟鼓励过他几次,循序渐进地引导了一阵,贺祺就也不再忍了。

  舒服快乐的事,彼此相爱的人,本来也没什么好害羞的。

  贺祺点了一支烟,思维的条理性慢慢回来,开始跟蒋洛盟讲规则:

  “下班时间、私人空间、双方同意。如果这三条都满足,我也不介意主动一点,你晚上也可以住在我这儿。

  “但是你不能坐我的车去上班,下班后也不能顺我的车回来。如果你想过来,记得自己开车。晚上在家想喝点酒也可以,只要别太多,第二天早上不能影响开车。

  “我去你那儿也可以,你一个人住的话就没问题。但是公司给你配了司机,得提前跟他确认一下来接你的时间,不能让他看到我们在一起。蒋立绅的那些手段我们都见识过的。”

  蒋洛盟默默听着,眼眸低垂,不动声色地点点头。

  贺祺接着说:“那之后你把你的衣服带过来几件吧,我这边也就睡衣能给你穿。总不能次次都去办公室换衣服。就算大家不知道你前一晚跟我在一起,也会知道你肯定夜不归宿了;总这样影响不好。”

  “还有这个,”贺祺把睡衣领口拉开,靠近锁骨的地方俨然一块红色的吻痕:“ 不要留印子了,我不喜欢,很麻烦。我这几天连衬衫扣子都没法解了。”

  “嗯。”蒋洛盟点点头,手放在贺祺发顶,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拨弄着,表情心不在焉。

  贺祺有点莫名其妙,冲蒋洛盟眨眨眼:“干嘛?你哪里不喜欢、有意见就说啊。我又猜不透你。”

  蒋洛盟淡淡笑着,摇摇头:“怎么会不喜欢呢。就是……有点失落。”

  “失落?”贺祺更摸不着头脑:“你还在事后不应期吗?”

  “不是,”蒋洛盟顿了一下:“你有没有发现,你只有在我们做*的时候才会说喜欢我。”

  贺祺愣怔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窘色。

  “喜欢”这种话在贺祺看来分量很大,他和蒋洛盟现在甚至还不是情侣关系,贺祺有些说不出口。但贺祺又确实喜欢蒋洛盟,所以借着贪欢一晌,忍不住半真心半试探地说出来。

  贺祺咬咬牙,不轻不重地朝蒋洛盟胸口锤了一拳:“做*的时候说了就不错了!毛病……”

  春宵只能一度,第二天从床上醒过来,贺祺拖着尚隐约不适的腰,仍要处理Mena的事情。

  虽然贺祺已经是副总监,很多业务实操上的事情不需要他直接做;但毕竟这是蒋洛盟介绍给他,他又交给三组和五组来做的项目;而且贺祺是从业务线升上来的,总要摆个态度在。

  还有蒋洛盟,虽然没有直接参与整个项目;但总归是他把贺祺引荐给Cohen,促成了贺祺负责这个项目的局面;蒋洛盟还是亲自给Cohen打了电话,说明了情况。

  饶是蒋洛盟和Cohen是大学里的朋友,Cohen也只是淡淡说了几句。只表示采购团队会处理,并没有多么明确地表态。

  不过相比之下,这件事里,三组五组比贺祺和蒋洛盟忙得多。

  由于美国那边的时差问题,Swipe的人配合对方的时间忙了整晚;结束工作后只回家简单洗了澡,大家就又回到公司,开始处理工厂那边的事。

  这么连着忙了两天,三组的人忽然接到Mena的电话,说负责采购的小组要去香港,亲自跟Swipe沟通。并且Mena对Swipe选的工厂也不再信任,特意要求Swipe带他们去看福建的工厂。

  不就是连轴转两天,再加上出差两天吗?Sandy咬咬牙,心道再撑一撑也没问题。

  但还有一件事,Sandy自知可能撑不起来。

  “喂?”贺祺一边看着项目文件,一边皱着眉把电话接起来。项目出问题之后,贺祺重新坐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电话那头是Sandy的声音:“贺总,Mena今晚的接待安排在Jazz Lounge,订了二层的包间。他们到酒店放了行李就会到,应该八点半左右。”

  Swipe这个贸易公司不算小,虽然谈业务也会上酒桌,但基本都在正经饭店酒楼。把接待直接安排到酒吧,还是第一场接待;一听就觉得不够体面。

  贺祺下意识皱了皱眉:“谁选的?”

  Sandy稍稍放缓了声音:“是小关选的。Mena采购组的leader,中文名叫周景轩;小关发现了他的ins小号。他是个爵士迷。Jazz Lounge今晚有一个挺出名的乐队来演出,九点就开始了,第二场再去来不及。”

  贺祺没表态,接着问:“跟Mena那边说过了吗?”

  “说过了,他们说可以。”Sandy顿了一下,接着说:“但Mena那边到了四个人,我们这边目前就我和五组组长过去。二层就那一个包间,位置挺大的;我看Mena这几天的态度,感觉光我们两个组长,有点受不住啊……”

  贺祺虽不直接参与业务执行,却也是白纸黑字写着的项目负责人。Mena的人大老远过来,不管是协商工作,还是兴师问罪,贺祺按道理都要出现一下。

  贺祺不是太爱拿架子的领导,也知道自己躲着不见他们,对问题的解决没有任何帮助。贺祺几乎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Sandy还没说出口的请求:

  “行,我知道了,我八点半之前会到。”

  Jazz Lounge是一间爵士俱乐部,除了卖酒之外,每晚都会有爵士乐队来演出。

  舞台在一层,有一组吧台和十几组小圆桌,客人大多是来休闲或者约会的。二层是比较大的条桌和卡座,音响环境也不错,还有俯视的舞台视野,一般是供多人聚会使用的。

  Swipe订的包房是二层唯一的包房,有一面墙是空着的,只装了防护栏杆,能看到舞台侧景。包房的低消很高,一般只有上午酒局或者小型派对使用。

  贺祺平时不怎么听音乐,对爵士乐也不怎么了解;但贺祺特意在路上看了一些科普短文,或许当个捧哏还是够的。

  蒋洛盟也跟着来了。中午他路过茶水间,听到贺祺他们说起晚上接待的事情,就当即表示自己可以跟着一起去。

  贺祺害怕蒋洛盟喝多酒又会做出什么来,正想出言阻止;两个项目组长就像见到救星一样,点头如捣蒜地连声说好,转手就把酒吧定位给蒋洛盟发了过去。

  五组组长负责去机场接Mena的人;Sandy、贺祺和蒋洛盟在酒吧里,一直等到八点五十,才见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上来。

  已经在包房里等候良久的三人赶忙起身,笑着握手问好,招呼Mena那边的人落座点酒。

  关雨欣的情报貌似很靠谱,那位周景轩似乎对这里很满意,进到包房之后神情松动不少,翻着酒单,朝一旁站着的服务生笑了笑:

  “Jazz Lounge?你们这地方不错啊,居然请到Moonchild。我和Moonchild还是校友,都从USC出来的,很久没看过他们演出了。”

  服务生似乎不太听得懂普通话,有些慌乱;似乎是想说点什么,但只挤出两个字:“谢谢……”

  周景轩有些尴尬,不再搭话,点了两支赤霞珠红酒,便把酒单递给Sandy。

  Sandy接过,又加了几款下酒的小食。Mena这次过来的采购小组全是华裔,大家口味还算相近,点菜也并不困难。

  Sandy把酒单重新还给服务生,看着服务生把门关好,才笑着说:“周先生,我们……”

  “哎?”周景轩像是没听到Sandy的话:“演出快开始了,咱们人到齐了吗?”

  Sandy面上一僵,硬着头皮笑着,柔声说:“是。我和五组的组长您都熟悉的,今天我们部门的两个总监也来了,我们都希望这次的问题可以顺利解决……”

  “解决问题?”周景轩克制地笑了笑,看不出具体情绪:“据我所知,这次是三组的那位新人,小关同学出的问题吧?

  “可是,从问题出现,到我们亲自过来香港,她一次都没露过面。不是我古板,小朋友犯错也能理解;但是出面为自己的失误道个歉,这总是最基本的吧?再怎么说,关雨欣也就是个刚转正的实习生;Sandy你这么费心护着她,还挺让人吃惊的。”

  Sandy心下一紧,饶是在饭局里久经历练,也在此时显出了些僵硬。

  这位周景轩,在前任总监还没调走的时候,Sandy就接触过几回了。此时周景轩葫芦里卖什么药,这间房里其他人不知道,Sandy却门儿清。

  之前前任总监还在的时候,仗着Mena交易额大,周景轩三番五次暗示自己“喜欢热闹”;以至于每次接待,Swipe这边都会攒很大一局,陪上很多人。

  如果只是正常吃饭喝酒的话,倒也没什么;可偏偏这人手脚不干净,借着敬酒跳舞的名义,没少对在场的女同事动手动脚。

  周景轩的算盘打得很精,专挑刚入行还年轻的女同事下手。知道她们急需积累自己的人脉,急需进入行业认识大佬,就借着传授经验的由头跟人套近乎。

  那些女孩子们本来也刚入行,进公司业务都没谈成一单,担心惹恼了大金主,职业生涯就要葬送了;所以遇到这种事,只要他没做得太过分,就都自己忍了下去。

  此人生性如此,Sandy太清楚他在想什么了。之前远程会议的时候,看到关雨欣讲话,周景轩的眼睛亮得跟电灯泡一样。饶是Sandy脾气再好,也没忍住在摄像头那边翻了白眼。

  如今算盘珠子都崩到她脸上来了,Sandy必不可能让他如愿。

  Sandy仰起头爽朗地笑:“周先生这话说的,怎么是我护着她呢?她那么简单的工作都弄错,我肯定得罚她加班啊。新人嘛,成天声色犬马地跑应酬,容易迷失自我,要让她长记性才行。”

  贺祺听周景轩主动提起工作,当然喜闻乐见,当即应和:“是是是。周先生,关于那批橱柜的事情,目前我们有三个方案……”

  楼下的乐队开始在麦克风前打招呼了。周景轩听到,朝舞台的方向转过头去,随便摆了摆手,声音淡淡的:

  “先看演出吧。”

  贺祺吃了个瘪,嘴角的笑有有些僵硬,讪讪地闭上了嘴。

  贺祺或许真的欣赏不来爵士乐,靠在柔软的皮质沙发里,上下眼皮止不住地打架。周景轩倒一直很专注,拿着酒杯,跟着音乐节奏轻轻晃动身体。

  贺祺迷迷糊糊地不知过了多久,听到乐手们说要中场休息,这才恍然惊醒。贺祺拿起面前的空杯给自己倒了酒,凑近周景轩的杯子,嘴里说着:“来周总,我们碰一下……”

  周景轩把杯子朝一边避开了,半开玩笑半真心地说:“贺总要敬酒,用红酒这么小儿科的东西,是不是有点不够意思了?”

  贺祺一怔,随即开怀大笑:“对对对!那周先生想喝什么?白兰地还是威士忌?”

  Sandy闻言就起了身,准备出去叫服务生进来;可一拉开门,就见关雨欣穿着上班时的西装套装,赫然站在包房门口。

  “小关?”Sandy一下子脸都白了:“你怎么来这儿了?”

  然而,更让人惊愕的还在后面。

  贺祺和周景轩还发着愣,就见关雨欣大步走过来,从手包里拿出一瓶人头马XO,“咚”一声放在了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