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下一秒裴途点点头：“好。”
李星漠非常讶异。
他说要唱这歌纯属口是心非，真不想唱，这是徐写易主演并监制的电影，以前徐写易人没回来他想一想就算了，这人都回来了他凑上去算什么？
而且这歌是他给裴途录的demo，那要是有意向找他唱还录啥demo，本来根本不是给他的啊，因此裴途点头的时候他简直惊呆。
“不……”他脸上呆涩，调整一下思路，“裴哥，我知道这首歌很重要，要是为难的话，其实不用给我。”
裴途深深看他，叹口气又笑笑：“不为难，就给你。”
别别别，裴途脸色阴转晴，李星漠根本不懂，看意思完全没有被恶心到，他眼巴巴：
“要不，再跟制片方商量商量？”
“不用商量，”裴途继续蹬着办公椅当轮滑，滑着走，滑到李星漠跟前抱住他，“你知道吗，我很高兴。”
我不知道，你高兴什么？
李星漠简直难以置信。
你的心上人让你给人电影写歌，你写完找你小情儿来唱？
他想恶心裴途，没成功，结果成功被裴途恶心住。
那边裴途还在圈着的他的腰脑袋埋在他胸前，嘴巴里嘟嘟囔：“我怕你不愿意，其实我做出来就知道，Fever就你最适合。跟制片方商量？不用。你替小徐挡戗，他也得好好谢你。就你来，合适。”
怕李星漠反悔似的，裴途特别认真地说：
“你在社交平台被骂那么惨，我早就在想要好好弥补你，就想问你这首歌呢。可又怕你心里有疙瘩，这电影是小徐自导自演的么，就没好开口。幸好你主动问我，漠漠，咱们心有灵犀。”
哦。
李星漠一点一点回过味儿，所以是什么，还是愧疚、是弥补啊。
话说裴总的愧疚值几个钱？明码标价，一首OST的钱。
心有灵犀？行吧心有灵犀。
他任裴途抱一会儿，然后退开一点距离轻佻地抿抿嘴：“你办公室，这会儿没人来吧。”
裴途：“？没，怎么——”话音没落，李星漠长腿一迈跨到他腿上，两个人一下子脸贴着脸亲密无间，李星漠下颌一探，很煽情地吻上去，细细匝匝含着他的嘴唇□□，缠绵得难解难分。
“嗯，宝贝，唔，”裴途很快占据主动，揽着怀里一把腰往身上扣，间隙里舌头留个空啄着李星漠的嘴唇调笑，“你干嘛呢，嗯？没人来你就要做坏事？”
李星漠很单纯地问：“亲你一下就是坏事了吗，那，”他在裴途耳边说句什么，隐约是昨晚上某个姿势，“那岂不是十恶不赦？”
他很顽皮地磨蹭，股肉一颤一颤抵在裴途鼠蹊，没几下裴途就不太镇定得住，薄薄的西装裤根本有跟没有一样。
他低头看看，冲裴途笑笑。
“笑什么，又打什么坏主意呢小坏蛋？”裴途笑问，结果小坏蛋利落起身，捞过几页纸往外走，边走边说：
“我拿走看看。裴哥你冷静一下吧，回见。”
裴途错愕片刻然后开始磨牙，出去大庭广众的实在有碍观瞻，只能目送李星漠潇洒离去。
……
选秀综艺的场地修完，已经来到这一年的年末，都得进棚跨年。
拍摄进度耽误不少，李星漠他们几个导师行程被拖得厉害，纪铠说节目组可能要延长合同，嘿嘿嘿地又说另几个导师那边透出来一点风声，可能要求加价。
其实李星漠是觉得没必要。
原先的拍摄时长可能会超过一点，但是这种坐地起价的行为，次数多的话在圈子里恐怕名声会不好。
又不是一锤子买卖，艺人还是靠名声吃饭的。
但是，如果其他几个导师都提出加价，就他这边没提，那也不好。
干啥呢就你清高呗？
等等，电话里李星漠叫一声铠哥：“徐写易也要求加价么？他还缺这个钱？”
纪铠说你懂什么：“就他那个老外经纪人那边开始撺掇的。国外电影宣发运作你不知道，都是签的对赌，徐影帝前面有两三部片子吧，扑得妈都不认识。”
啊，还有这回事吗。李星漠本身连电影都很少看的人，国内电影圈子都不熟，更不要说国外的。
那边纪铠又说：“要不然下海接综艺呢，咱这种花里胡哨的草台班子人哪里看得上。”
这话让李星漠想起徐写易是说过，没参加过这种吵吵闹闹的节目，不过他没表露，只是笑：“铠哥，你怎么这么看不上他。”
纪铠被他憋着笑的声音弄得烦躁，跟他说：
“因为我看得上你，行吧？哥哥的事你少打听。”
李星漠才不理他，继续嘻嘻嘻：
“你的事？不是裴总的事吗。”
“你知道个屁，”纪铠骂一声，好像终于忍不住，“你知道姓徐的孙子管你们家裴总借钱的事吗？”
啊？
李星漠真不知道。
而且也不太想知道。
但他开没来得及说，纪铠就报出一个数儿，数目不小，震得李星漠一时没说出话，纪铠继续说：“你家裴总手头流动资金也没那么多，所以哥儿几个都拿了点儿，你说这是不是我的事？”
那是的，牵扯上钱，那确实是您的事，天大的事。
但李星漠又很奇怪，因为他记得他去过纪铠家一次，市中心大平层，据传还是纪铠爸妈一手开发的楼盘。这个家底儿，也不是说笑的，廿肆风好几个出品，纪铠也兼任过，做经纪人纯属玩票，这个数字对纪铠来说应该不算什么困难。
但李星漠也理解，有时不是钱多钱少的事儿，又不像他和裴途，本质上就是金钱关系，纪铠跟裴途他们是朋友，朋友间借钱，确实味道就不太一样。
那边纪铠跟打开话匣子一样：
“十来年屁都没一个，一点消息没有，回来二话不说就是借钱。我说星漠，你也劝劝你家老裴啊，别剃头挑子一头热，别犯傻。”
李星漠很安静：“我劝不合适。”
他觉得有时候纪铠可能有点错觉，真以为他和裴途在好好谈恋爱似的。
他说：“铠哥你忘了，我也是拿裴总钱办事的啊。”
这下轮到纪铠安静，好一会儿才出声骂一句脏话，没好气地说：“你就看着吧，这么着下去老裴哪来的钱包你。”
李星漠总觉得有点耳鸣，拜繁忙的补拍行程所赐，这段时间休息有些不足，总感觉刚才那句“剃头挑子一头热”和“犯傻”，连同现在这句“包你”，一直嗡嗡嗡地在耳朵边上逡巡不去。
他的注意力不是很集中，因此聊天有点心不在焉，随口说：“不是能跟你们借吗。”
“草啊，”纪铠被他噎得沉默一下子然后破口大骂，“那我胜直接包你不得了？干什么好端端的钱往老裴那里过一手，滚。”
电话嘟嘟嘟地挂断，李星漠对着手机屏愣一愣，也没当回事，关上屏幕。
他很听话地滚了，滚去工作。
他实在也没空管这些，谁找谁借钱借多少，管不着，他陪着选秀节目组赶进度赶得昏天暗地，别的导师嘉宾偶尔还请假出去拍个CF拍个内页，李星漠哪也没去，全程扎在修缮一新的酒店。
这就导致，有的即兴环节，比如导师查寝、请教、开小灶等等只能李星漠上。
他也不敷衍，学员们的录音室、彩排他都会去看一看，帮不帮得上的吧，有些经验还是能给指点几句。过来找他的学员但凡是认真问问题的，他都很认真地一个一个一起讨论。
当然如果是找他来摆拍，他也不会拉着人家非要人家认真，摆就摆嘛，你管别人那么多，做好自己的事，摆摆更健康。
学员们，可太喜欢这个导师了。
无论是实打实想学东西，还是悄摸想蹭点人气多点镜头，都喜欢往李星漠房间跑。
什么？可以拉着别的学员组CP涨人气？
别的学员是什么，说到底都是竞争关系，说到底都得防。
还是导师好啊，导师没有后顾之忧，不用担心自己粉丝爬墙别的学员，只有导师粉丝爬墙你，妙。
但是这件事坏就坏在，说好的蹭人气，有些孩子蹭来蹭去居然蹭出点真情实感。
也不是别人，就是之前那个网红健身教练路贝阳。
他进来这个节目就是意外，现在还没签任何经纪公司，在娱乐圈一点背景没有。
这一点，别的学员和节目组也知道，因此大概率他是出道无望的，之所以能□□到现在的赛制中后半段，纯靠他不错的脸和肯吃苦的性格。
正能量嘛先留一留，成团嘛，不要想。
这样一来，路贝阳的处境就不太好。
能出道的嫌他拖后腿，不能的嫌他抢镜头，唯一一个对他真诚友善的人，是李星漠。
之前酒店出事，李星漠走的时候还专门问他有没有车，怎么回市里，得知他没人接送进出全靠节目组，二话没说让他蹭车。
如果只是这样，路贝阳顶多就是当交到一个挺好的朋友，可是上回社交平台那件事，路贝阳就有点顶不住。
当时小路同学一个社交动态激起千层浪，被李星漠粉丝抓到小尾巴，那是他第一回见识到粉丝群体的力量，一人只要一句就能把人说得精神崩溃。眼看他就要被唾沫星子淹死，李星漠呢，不声不响开个健身直播，话里话外三言两语什么都替他说明白，之后粉丝们被很好地安抚，就没再揪着他不放。
粉丝们放下了，路贝阳放不下。
无心之失也是失，后来回到棚里他忐忐忑忑去道歉，结果人家半句都没多说，跟什么事儿没有一样。
路贝阳心里原本只是有点被暖到，后来渐渐热起来，现在呢，烫烫的。
他是个行动派，心思又本不在出道上，因此啥事儿不干，就心无旁骛往李星漠身边凑，倒也没什么出格的举动，就单纯凑，凑得很殷勤。
这件事李星漠没在意，别的学员没在意，节目组也没在意。
但有一人在意了，上心了。
咔嚓。
这天晚上，路贝阳照例敲李星漠的房门，李星漠没说什么放人进门，两个人彼此看一眼都在笑，徐写易托着下巴撑在楼梯对面栏杆上，把这张照片按下储存。
他手指往前划一划，路贝阳进李星漠的房间这个镜头拍下的照片，相册里已经是第五张，应该够吧。
点一下小箭头一样的分享图标，他没有犹豫，把照片打包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