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浓烈酒味的呼吸洒在面庞上,随即脸颊就被人捧了起来。
辛弥声睁开眼睛,裴羡风柔柔地看着他,眼底带着关切,“脸色怎么这么白?是遇到什么事了吗?怎么叫你也没个回应?一个人傻站在这儿做什么?”
一连几个问题砸下来,心里忽然就被一股暖意给包裹了起来,委屈和恐惧齐齐涌上心头,辛弥声才惊觉后背出了冷汗。
雾蓝的眼眸湿漉漉一片,看起来好似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辛弥声想,无论怎么样。裴羡风永远对他温柔,有他站在自己身边、关怀着他,就够了。
“嗯,怎么哭了?”大拇指擦掉涌出的泪水,裴羡风用脸颊蹭着他,“好了,遇到什么事情跟我说好不好?我帮你讨回来,嗯?”
辛弥声微微摇头,脸色很差,带着一股子鼻音和哭腔,“没,没遇到什么事,就是有些想我爹娘了。”
“是吗?”裴羡风低低反问了一句,垂下眼眸遮掩住了眼底里的深色。
捧住脸的手松开,把他冰冷的手握在掌心里,“我想,你现在也不想在外过夜,我们回去吧。”
辛弥声点了点头,垂着头跟在他的身侧。
而这柔情蜜意的一幕,被站在屋檐上的江淮序看得一清二楚。
从他的视线里看过去,每一个动作都尽数收入眼底,再看到两人牵在一起的手,只觉得刺眼极了。
身侧的两手无意识紧握在一起,直到看不见了人,江淮序才从屋顶上下来。
一下来,他就站在刚刚辛弥声站的那个位置上,背靠着树干。
他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影七来时,他还一动不动的站着。
“主子。”影七跪在地上,喊了一声便沉默不语。
江淮序望着他们消失的那个方向,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嗓音低沉带着无尽的杀意和戾气,“你去辅助影一,今年本宫就要裴羡风死。”
影七站起身,抱拳恭敬道:“属下谨遵主子令。”
江淮序转身步入到黑暗当中,影七这才光明正大的看向他的背影。
辛弥声去裴府的这段时间里,太子殿下不知为何总是神不守舍,常常看向裴府的位置发呆。
在影一把关于辛弥声和裴羡风相处的一点一滴如实回答后,身上的气息更加令人胆寒。
也不知道太子殿下到底是怎么想的,人是他自己亲手送去裴府的。
而威胁辛弥声,恐吓辛弥声的人,却也是太子殿下自己。
明明心中有些在意,可总是冷言冷语,让辛弥声更加惧怕他。
等看不到人后,影七悄然往裴羡风离开的方向走去。
辛弥声这边,他被太子殿下威胁,给吓得不轻。走了一路,脸色还没恢复过来,裴羡风想起出府时辛弥声说的话。
带他去找了游船,包下一艘游船带着人去散心,裴山南和影一一人坐在后头,一人坐在前头。
裴羡风半倚在船沿上,牵着辛弥声的手去感受河里的柔软,偏头噙着笑,“怎么样?现在还难过吗?”
辛弥声右手放在下巴处,恹恹地摇头,带了点失落,“裴羡风,我没有难过,我只是有一些害怕。”
害怕被五马分尸,害怕被做成人彘,害怕被丢进军营和南风馆。
那些残忍的现实他不想去想,但江淮序说的话一直萦绕在脑海里,他不得不去想。
裴羡风摸着他冰冰凉凉的肌肤,河面反射出来的昏黄光芒在他面庞上闪烁着明灭。
“阿蓝,我不知道是谁对你说了什么。但我想,你不必去信他。”裴羡风眸光垂落在河面上,有些失神。
“不管对其他人如何,只对你一人就好不就可以了吗?为什么要去在意其他的人?”裴羡风微微偏头,望着他垂落的眼。
长睫像蝴蝶的翅膀,轻轻扇动,扑闪扑闪的。
辛弥声歪着脑袋,对上裴羡风温润的眸子,弯唇嗯了一声。
*
翌日一早。
辛弥声还在睡梦中,就被人捏着鼻子叫了起来。
辛弥声半睁着眼,胡乱拍打着作乱的手,嘟囔道:“裴羡风,我不想起床。”
清润的声音响在耳边,有些酥,“再不起床我可就走了啊。”
辛弥声“唰”地睁开眼,哪里还有睡眼朦胧?双眼都亮了起来,“要去哪儿呀?”
带了点没睡醒的暗哑,裴羡风弯腰目光灼灼地盯着他,捏了一下他的耳朵,“今日去青流山,就我们两个。”
为了防止出现昨夜的场面,裴羡风回府时就让裴山南去把事情落实了下来。
除了他们两个,但凡是有些身份的人都进不去。昨夜的事情他翻来覆去想了许多,辛弥声背后的人怕是不简单。
在这周国国都,能避开他和避开他护卫的人,没有多少个。
“哈……”辛弥声打了个哈欠,从床上坐起身来,裴羡风拿了湿帕子帮他擦脸,也醒着神。
辛弥声温婉一笑,闭着眼睛任由他动作,“你一点也不像他们说的那样。”
“他们说的那样是哪样?”裴羡风坐在床上,擦完脸后再擦着他的手。
辛弥声睁开眼,眼里弥漫着一些柔光,“他们说你位极人臣,身份贵重。在我这儿,我发现你什么都会做。”
从他来到裴府时,他的事情几乎都是裴羡风亲力亲为。
从来不假手于人,也没有人在他面前说些有的没的,更没有人来烦他。
辛弥声凑过去盯着他,“裴羡风,今儿去做什么?”
“青流山种了许多水果,我带你去摘水果吃。”裴羡风弹了一下他的脑门,“没大没小,明明刚开始还叫我大人或者是不叫,现在好了,你胆大包天直呼我名字。”
辛弥声从床上起来,裴羡风拿袜子给他穿,他的脚很白很可爱,令人爱不释手。
裴羡风眸光晦涩,袜子笼罩了白皙的肌肤,给他穿上鞋,“今日要走路,我叫人给你备了药。”
辛弥声瑟缩了一下,脸色涨得通红,眼睛不知落在哪儿。
裴羡风抬起眼来,笑吟吟道:“怎么?害羞了?是不是发现我很好,喜欢上我了?”
辛弥声嗔怒着骂道:“裴羡风,你不要脸。”
喜欢怎么能堂而皇之的说出来呢?会被人取笑的。
裴羡风站起身,去净手,“我们会在傍晚时到青流山,去青流山之前,我带你去跳祭祀舞。”
“祭祀舞?可我不会跳。”辛弥声被他牵着往外走去,无措道。
“无妨,民间虽看中中元节的祭祀。不会跳也没关系,重在有那份心便够了。”裴羡风淡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