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祁几人在后看着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嘀咕道:“直接给他便是了,公子何时也变得婆婆妈妈了起来?”
裴山南曲指弹了一下他的脑门,悠闲道:“急什么?公子对人情根深种,人家却不知道公子是谁?是做什么的?如果直接送给他,那不是唐突了佳人吗?”
苏祁想想也是,这要是换做是他,有人平白无故送东西给自己。那他心里岂不是怕得要死,想东想西?
苏祁煞有其事地点头,赞同道:“你说的极对,难怪公子婆婆妈妈的。”
这追求人也要技巧,苏祁面无表情道:看来以后他要当个寡公了,因为他不会追求人。
裴羡风嘴唇蠕动了几下,额头隐隐间有一层薄汗浸出,却还是不知从何开口。
辛弥声看他如此模样,却是“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你这人,怎么如此别扭?”
“我,……”裴羡风捏紧了木盒的边缘,骨节泛着白。
在辛弥声疑惑又不解的目光下,望着那双温柔的桃花眼,脑子一热就把盒子拿了出来。
辛弥声低头看去,目光带着一丝奇怪之色,指了指盒子,再指了指自己,“这是,给我的?”
“对。”裴羡风抓起他的手,把盒子放在他的手里,“珊瑚的价值很大,还能入药。一看你给我的那珠,就是价值连城的,这是回礼。”
辛弥声眉梢微挑,迫不及待地打开盒子,那是一顶银色的发冠,还有垂落的流苏。
在阳光下闪着微光,看起来有些微冷,却也很漂亮很精致。
辛弥声双眼一亮,小心翼翼把发冠拿了起来,“这是你送我的吗?好好看啊。”
“嗯,送你的,那我帮你戴起来好不好?”裴羡风微微侧身,双手挽着柔顺的发丝。
辛弥声愁眉苦脸,抬手摸着自己的犄角,“可我有这个,发冠不好戴。”
雾蓝色的发垂落在腰臀的位置,鳞片泛着光,身形纤细却也满是薄肌。
视线从腰上移开,落在白皙细腻的脊背上,触碰到肌肤仿佛令指尖发了热,有些心悸。
裴羡风动作轻柔,把犄角上的头发拿下来,“确实有点不好戴上,那我帮你编辫子好不好?”
辛弥声微微眯起眼眸,低头看着手上的盒子,雕刻的形状看不出来是什么,但却意外的好看。
“裴羡风,你会做这个吗?”像个小孩子一样,想一句问一句。
看向指着的图案,裴羡风嗯了一声,“会做,你喜欢吗?你喜欢什么样的,我给你做。”
“嗯……”辛弥声思考了一番,转头笑吟吟道:“我们这儿有梧桐,那你给我做一个梧桐花好不好?”
“好,那你下次什么时候来?”裴羡风拿着发带把编好的头发绑起来,在绑做一团。
“我可以经常找你吗?”裴羡风重新坐下,忐忑着问出这句话。
“你的意思是,你想在青泽安顿下来吗?”眼眸微微瞪大,辛弥声诧异道。
裴羡风在他的目光里,坚定点头,“是,我很喜欢这里。我想在这里安顿下来,也想和他……”
偷瞄了一眼他的神色,眼里闪过一丝喜色,“和他的距离更近一些,能时时刻刻看见他。”
*
晚风拂过,银月悬挂半空,光束透过无数枝头影影绰绰地照耀在地上,杯弓蛇影。
辛弥声侧躺着,已然进入了梦乡。
或许是对青泽无比的熟悉,身下什么也没垫,身上什么也没盖。
就那么躺在礁石上,银辉撒下,泛着一层温润的光泽,犹如天外之仙下凡。
裴羡风满脸笑意,拿上一条薄被走过去,轻轻盖在他的身上。
盯着熟悉又陌生的面容,一时之间竟然觉得有些恍惚。
他真的,见到了阿蓝最先开始的模样。没有被人控制,也没有被人威胁。
他可以随心所欲,无忧无虑地过好每一天。
可以不惧怕任何人,身后有人依靠,有人爱。
原来阿蓝还没进化时,长这样,原来他的阿蓝。
从一开始,不管是何种模样,都会让他一见钟情,不可自拔。
“阿蓝……”太多太多想说的话,最终也只是化作了一声叹息。
温热的指腹轻拂在额间,恬静的睡眼映入眼帘。
面容有些红晕,犹如初绽的花蕾,令人心甚悦,又很期待。
苏祁打了个哆嗦,脸色一言难尽,嘀咕道:“我鸡皮疙瘩都要掉一地了,公子也忒……”
“忒什么?”裴羡风的嗓音不咸不淡,就站在他的身后。
“忒宠忒爱忒在意了。”苏祁连忙说出口,腰身一扭就就离开了他的身边。
裴羡风从他身上移开目光,叫上裴山南同他一起去看树木。
他打算就在这里建一个木屋,也好有个安身之所。
这样一来,可以在这里种些蔬菜水果,也可以和阿蓝待在一起了。
即使是,阿蓝不喜欢他。
裴羡风神色落寞,想到阿蓝不喜欢他,心里就是无尽的苦涩。
“公子何必辞了卿士一职?来到此处吃苦头?”裴山南不甚很理解,“公子知道他在这儿,一声令下,自会有人前仆后继的把他带去国都。”
“到时候,也不怕他不和公子在一起。”
裴羡风眼神悠然冷了下来,侧目直勾勾盯着裴山南,目光在月色里幽深一片,很是渗人。
声音冷凌下来,带着警告,“这些话,今天我就当没听到。倘若还有下一次,你便自行离去。”
阿蓝不喜欢周国,不喜欢国都。
对阿蓝来说,那是困住他的牢笼,他在那里受尽苦难,眼睁睁看着失去一个又一个重要的人。
可他什么也做不了,非但如此,还要受人欺辱。
与其让他去周国,倒不如他自己来。
反正,他也对那些事情感到无比的厌恶。
青泽对阿蓝来说是家,是一个世外桃源。
青泽对他来说,亦是如此。
裴山南神色一凛,低头行礼,“公子,是我失言,属下知错。”
裴羡风已经不是那个风光的裴大人了,他也不需要那些虚名。
几人在他面前,也渐渐放松下来,看起来有些没大没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