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吓人。
辛弥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他只是想去厨房给裴羡风拿些吃的,也想看看他们走没走。
但是没想到,那个男人一直等在那儿,还和对方遇到了。
辛弥声坐在礁石上,神色哀怨又苦恼:好讨厌他,他到底什么时候走啊?
肩膀一重,回首一看,裴羡风坐在他的身后,双手环住腰肢,下巴搁放在肩上。
滚烫的呼吸落在耳畔,带着没睡醒的沙哑,“阿蓝在想什么?怎么愁眉苦脸的。”
辛弥声蹭了一下他的脸颊,“阿风~他们什么时候走?我很不喜欢他们。”
裴羡风神色微愣,偏头看向院外,江淮序站在院门望着他们的方向。
和阿蓝在一起总是被他偷窥,心里升起一股不悦,“阿蓝遇到他了?”
“嗯。”辛弥声恹恹点头,目视前方浑身气势都很低沉,“我只是想去厨房给你拿点吃的,正巧也想看看他们走没走,就在厨房门口遇到他了。”
裴羡风收回目光,落在他那条尾巴上,指腹刮过腹部坚硬的鳞片,带了点试探,“那阿蓝都和他聊了些什么?”
辛弥声神色纠结,抬眼瞥了他一眼,对上清润的眼眸时,莫名有些心虚,“就,他拉着我,就问我为什么讨厌他。”
“没了吗?”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润,听不出任何情绪的波澜,“那阿蓝为什么讨厌他?”
“不知道,反正他们身上的气息很让我讨厌。”辛弥声愤愤不平道:“而且,昨天他看见我时,就让人来抓我。如果不是有些保命的手段,说不定我都已经被他抓到了。”
这话说的委屈又可怜,让裴羡风无法分出心神去关注其他,只想安抚好他的情绪和那股无法释放的心绪。
裴羡风蹭着他的脖颈,“那阿蓝不生气了好不好?以后只要不靠近他,就没事了。”
“那他们什么时候走?”辛弥声靠在他怀里,闷闷不乐道。
裴羡风双手挽着他的发,“晚些时候我去问问,先不管,想和阿蓝多待一会儿。”
别说阿蓝,他也格外讨厌江淮序。
真是阴魂不散,连青泽都能追来,而他手上的势力也毁了好几个。
裴羡风收敛起眼底里的神色,他手里的头发绑好,“阿蓝在这里等我片刻,我去去就来。”
辛弥声拽住他的手,起身的动作一顿。
裴羡风嘴唇微弯,在他额头落下一吻,“别担心,没什么事。”
“那,那你小心一些。”辛弥声一手拉着他,一手捂住被被亲吻的那个地方,目光勾人缠绵。
掌心仿佛都沾染上了湿漉漉的气息,有些烫人。
裴羡风点头,把他的手拿开,“等我,你别去。”
裴羡风从礁石上跃下,不疾不徐往院落走去。
前方的江淮序一直站着,如同一尊守门神。只有身侧紧紧握在一起的拳头,才能窥见内心的不平稳。
收敛起笑意,眸色深深,站定在江淮序身前,神色讥讽,“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擦肩时,低沉含笑的话格外刺耳,裴羡风微微侧头盯着他锋利的轮廓,“像阴沟里的老鼠,觊觎着别人的人。”
砰——
裴羡风背部撞到门上,脸色瞬间煞白。
而掐住自己脖子的那只手,青筋暴起,恨不得立刻就把他掐死。
对上一双冰冷猩红的眸子,裴羡风微微仰头直视他,挑衅道:“江淮序,你敢动手吗?可别忘了,前车之鉴啊。”
“裴,羡,风。”江淮序咬牙,一字一句叫出他的名字,随后僵硬着松手。
“这一世,是我求来的。你不过是仗着先机才让他对你有所好感,但你别忘了,孤是周国的天子。”
“那又如何?”裴羡风扭动了一下脖子,整理着紊乱的衣襟,“是你求来的又如何?阿蓝从未喜欢过你,他就一开始,就厌恶极了你。”
“不是说今天离开吗?”裴羡风让开位置,神色淡淡,做了个请的姿势,“慢走不送。”
*
江淮序蓦然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来,微微俯身凑过去盯着他的眼睛,“裴羡风,你之所以这么急着赶孤走,那是不是代表着,其实阿蓝心里也没那么在意你?”
“还是说,你也不确定,孤到底能不能抢走阿蓝?”不错过眼里的任何情绪,就是想要击溃他心里的防线。
果不其然,在说完这句话时,裴羡风脸上的神情有一瞬间的凝固。
江淮序站起身,抬手重重拍在他的肩上,言语轻快,“即使是早一步又如何?你还不是没有信心能让他永远待在你的身边?”
“裴羡风,孤不走了。”江淮序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来,“孤偏偏就要当一个棒打鸳鸯的坏人,孤偏偏就要看到你失去他。”
“毕竟,比起让你死在他面前。孤还是更喜欢看你失去所有重要的东西和人,落到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下场。”江淮序恶劣的说完,好心情地大步离开院门口。
裴羡风站在原地,眼里翻涌着波涛汹涌的情绪,无法停歇下来。
他不似江淮序那样,有那么足的底气,能够让阿蓝无条件站在他的身边。
也不似江淮序那样,权势滔天,掌握着万千人的性命。
更不似江淮序那般,疯癫到什么都不顾。他不在意阿蓝到底喜欢不喜欢他,到底会不会伤心,手段强硬。
而他自己,本身最在意的,就是希望阿蓝能够无忧无虑。为了让阿蓝开心,他做什么都可以。
靠着冷冰冰的门板,一手搭在额头上,望着金灿灿的阳光洒下,深深呼吸了一口气。
等冷静了许多,裴羡风才迈开脚步,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苏祁带着一身伤出现在他身后,沉重着告罪,“公子,是属下办事不力。让他们察觉到了踪迹,找到了青泽。”
他的声音有些暗哑,仿佛蕴藏着无数情绪,最终云淡风轻道:“不怪你,是对方太过于警觉。”
裴羡风双手不停,压低嗓音打听着消息,“乌兰宿如何?”
苏祁张了张嘴,低头不去看他的神色,良久后才道:“乌兰宿,已经死了,是被他下令抓到大牢里的,最后斩首于宫门前。”
裴羡风神色怔忡了一下,手中动作微顿,叹息一声,“我没想到他竟然没多说半句话。”
如果乌兰宿出卖他,或许就能活下来。
乌兰宿那个狡猾的家伙,怎么会在这种事情上犯浑?
苏祁语气沉痛,从腰间掏出一颗光滑细腻的金子来,“这是他托人,说要给公子的。”
裴羡风偏头看去,目光明明灭灭,并没有伸手去接。
那颗金子,一看就被人经常握在手里摩擦着,所以表面才会那么光滑。
嘴唇蠕动几下,裴羡风站起身,“你让人去把他的尸体入土为安吧。”
“是,公子,那这……”苏祁抬眼打量他的神色,有些局促不安。
裴羡风闭了闭眼,声音冷凌,显得无情冷漠,“丢了吧,既然是赠送出去的东西,断然是没有收回的理。”
——我叫乌兰宿,是南域那边逃来的人。将来有一天,我一定要站在所有人的肩膀上,让那些看不起我的人,跪倒在我的脚下。
——裴羡风,你辞去卿士一职,离开国都做什么去?你一路爬到如今的位置,为何说弃就弃?
——裴羡风,我能有今天的地位,少不了你的推波助澜。倘若今日你跨出巫堂的大门,那么我们之间便割袍断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