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农家子的少爷夫郎>第三十九章

  被雨露期折腾了两日,沈清竹身子总算是松快了,打开房门,外面又是个难得的好天气,迎着金色的日光,他弯了弯眼睛,显然心情不错。

  吴婶起的早,拿着这几日换下的衣裳跟被单去河边了,走的时候在门外跟他说了一声,灶房里给他留了吃食,锅里温着呢。

  掀开锅盖,篦子上放着一盘薄皮的包子,一个也就两口大小,旁边还有一碗红豆粥,粘稠度正是沈清竹喜欢的,另外就是两颗圆滚滚的白煮蛋。

  沈清竹其实算不上很爱吃鸡蛋,只是在村子里能补身体的吃食实在是少,鸡蛋是最常见的,吴婶便每天都让他吃两颗,有时候是炖,有时候是煎,总之要进到他肚子里去。

  沈清竹也不愿在这件事情上跟她犟,总归是为了他好,他自己的身子骨怎么样他自己清楚。

  找了个托盘,他端着吃食直接在院里的桌边坐下,在暖洋洋的阳光里用完了自己的早饭。

  吴兰淑带去的衣裳不少,还有两床被单,估摸着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他自己在家里待着无趣,这两日也在屋里待的厌烦,收拾了碗筷,灭了灶上的火,便准备出去走走。

  如今这个时候说是农闲,但除了不用忙活田里的事儿,家里面的琐碎事也不少,光是养的那些牲畜都少不了照顾。

  沈清竹遇上几个半大小子,背着箩筐提着镰刀去帮家里割猪草,带回去不止是喂猪,还要喂鸡鸭。

  吵吵嚷嚷结伴而行的几个小子一看见他突然便扭捏起来,你推我我推你的红着脸喊他沈家哥哥。

  他们这个年岁,再过不了几年就要说亲了,已是有了些模糊的认知,看见好看的坤泽,总是会害羞的。

  若是村子里那些小姑娘,他们兴许还会扯一扯人家的小辫子,抢走人家摘来簪在头上臭美的小野花,以此来表示自己的欢喜之情。

  可面对沈清竹这样的人物,他们却是半点不敢造次的,只站的远远的,红着脸拿眼睛瞥人家。

  等沈清竹笑眯眯的回他们一句,几个半大小子便兴高采烈的跑走了,老远都还能听见他们笑闹的声音,争论他方才是对谁笑的。

  村里的孩子就是有活力,整日里上蹿下跳的也不知疲累。

  沈清竹笑着摇了摇头,转身继续散自己的步。

  说起来,他来了栖山村这么些时日,还从未将这个村子转完过,听吴婶说,此地是分为东西两村的,他们所在的这边是东村。

  西村那边他从来没去过,只晓得里长是在那边住的。

  回头有空或许可以去那边看看,今日便算了,免得回去晚了,吴兰淑回家看不见他忧心,而且他对那边不熟悉,迷路就不好了。

  一片枯黄的落叶顺着他的耳侧落在肩膀上,沈清竹伸手拿了下来。

  记得初来村中时,还是一片绿意,树木郁郁葱葱的,如今已是快要落光了,这时间过的也当真是快。

  他曾以为自己无法在此安定,如今看来,人啊,没什么不能适应的,要不了多久,他或许还要成亲了。

  思及此,沈清竹难免又想起那个木讷的汉子,说是过两日上门,眼下还没有什么动静,估摸着还想等他养一养身体呢。

  他垂眸轻笑,就没见过他这般愚笨的,若换了旁的乾元,早就顺杆往上爬,把人定下再说,反正已经被他咬了,想赖也赖不掉。

  如今,这齿痕都已长好,他抬手摸摸后颈,融入的那些信香也已消散,自己若反悔不嫁他了,他也毫无办法。

  丢开那片叶子,沈清竹笑着摇头,不过,自己最欣赏对方的,也便是这份“愚笨”了。

  刚摆脱了恼人的雨露期,身子到底还算不上完全的爽利,在附近走了会儿便觉有些累了,他换了个方向准备回家。

  未曾注意到,有一道视线正落在他的身上。

  周小富近日里在家待的烦闷,他奶奶兴许是年纪大了,比以前还要啰嗦,有事没事就要念叨他两句。

  他娘也只会让他讨好那个老太婆,图她手里那点银钱。

  都是快入土的年纪了,真不知道干嘛还把家当都死死的攥在手里,早晚不都要给他们吗,晚点早点有什么区别。

  依他看,那老太婆就是偏心周松,想把钱留给他,真是不知道好赖亲近。

  想到这儿,周小富往地上啐了口唾沫。

  还有他那个媳妇儿,整日里一副丧气样,像谁苛待了她似的,连点儿情趣都不懂,看见她就来气。

  索性这几日都跑出来了,每日里就去找村里跟他要好的几个玩儿,眼不见为净。

  今日他也是出来散心的,准备来东村一个常喝酒的哥们儿家。

  可谁成想还没到人家里,便在路上遇见了个意外之喜。

  他站在树后,一双眼睛贪婪的盯着不远处那道身着白衫的身影,打量他明艳的面容,心里有些痒痒。

  看看这身段这模样,全村的姑娘加一起也比不上,就连他曾远远见过的隔壁村员外家的坤泽闺女也差的甚远。

  被他勾着,周小富在人转身走的时候也远远跟了上去。

  这样的人要是能被他娶回去,那才是件极快活的事儿。

  周小富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忆起对方之前落在他身上的目光,眉目疏淡,像是在看什么不起眼的玩意儿一样。

  想到此,他心里又有点恼,有什么好装的,不管他先前有何身份,现下不都灰溜溜的住在了这么个村子里,还当自己是大少爷呢。

  自己能看的上他,是他的福气!

  上回连马车都不让他上,还让他在周松跟前丢了脸。

  周小富带着满腹不满,盯着那个孤零零的身影,又往周围打量了几眼,心中起了恶念。

  一个坤泽,孤身一人碰上他这样强壮的汉子,那不是任由他施为吗,到时生米煮成了熟饭,为了名声他也不得不屈从自己。

  想到此,周小富露出笑,一张本就不出色的脸,显得有几分狰狞。

  他搓了搓手,在人拐入一条小道时追了上去。

  村里地方大,屋舍建的不算紧凑,便是相邻的两家也是隔着一段距离的,所以大路小路的,很多地方都相通。

  沈清竹有些累了,想快些回家,所以走的不是来时的大路,而是一条小道,从这里穿出去,再走不远就能到家。

  这条路吴兰淑带着他走过两回,因为旁边只有一间废弃的屋舍,所以一般走的人不多,对方还总是叮嘱他,若是天晚了,便莫要走这条路。

  不过她晓得自家少爷一般不在天黑的时候出门,所以说过一遍就罢了。

  这条路僻静,树也比旁处多,枯黄的落叶在地上铺了一层,偶尔还飘落一片下来,尤其今日天气又好,阳光从枝叶的空隙洒落下来,倒是处不错的景色。

  沈清竹不自觉放慢了脚步,转头欣赏风景。

  因为地上落叶多,踩上去的时候还会有“沙沙”脆响。

  所以他走出没多远,便注意到身后有来人。

  起初他只以为是跟他一样抄近路的村人,并未在意,可走出一段距离之后,却开始觉得奇怪。

  他是为了刻意赏景,所以走的慢,对方的步调却几乎与他一致,就像是在跟着他走一样。

  心中一跳,沈清竹故意站住脚,果然身后的脚步声也没了。

  站了一会儿,还是没什么动静,他确定了那人是在刻意跟着他,不动声色的继续往前走,这次脚步加快了些。

  直到靠近了那处无人的旧屋,沈清竹注意到身后的人走的更快了,明显是要追上来的。

  他眉梢微动,依旧保持着步速不变,没有仓皇而逃。

  周小富眼瞅着附近越发的僻静无人,开始按耐不住,加快了脚步追上去,准备将人直接拖进旁边的旧屋里去,届时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单纯的坤泽完全不对来人防备,还在慢悠悠的走,他露出冷笑,伸手便抓了过去。

  “啊!”

  一声痛叫,周小富的手腕被突然回身的人拧住,那纤细的手指不知道掐到了那里,疼的他一点劲儿都使不上。

  “贱人!放开我!”

  听到他口出秽言,沈清竹眯了眯眼睛,指尖很用力的掐住他的手腕,对方又是一声惨叫。

  他身体不大好,又是个坤泽,对于学武没什么天赋,但爹爹担心他在外被人欺负,还是教了他一些防身的窍门。

  比如,人身上有几处,只要掐住了,不需要多大的力气,就能让对方疼得反抗不了。

  这种法子对付那些有防备的练家子可能不大行,但对付这种酒囊饭袋却一试一个准。

  沈清竹已认出了这人是周松他堂兄,见过两回印象都算不上好,看着便是个败类,“你跟着我想做什么?”

  周小富这会儿疼的嘴唇子都打颤,哪里还敢说实话,他别扭的拧着身体,缓解手腕的疼,大叫道:“我不过是远远的看见了沈小郎,想过来打声招呼罢了!”

  一听就是在撒谎,沈清竹手上又使了些力,在对方惨叫时道:“不说真话,那你这手便废了吧!”

  废自然是废不了的,他不过是吓唬吓唬这蠢货。

  手腕上那种钻心的疼却让周小富信了,慌忙叫道:“我不过是欢喜你,想与你亲近亲近罢了!”

  话说的好听,沈清竹却是明白了他心中盘算,看着他那张因疼痛扭曲的胖脸,心中恶心的不行,抬脚便踹上他的□□。

  “啊!!”

  周小富的惨叫几乎要震破了天,沈清竹放开手任由他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不解气的又踢了他一脚,“再敢招惹我,下回便废了你的命根!”

  已经被那难言的疼痛占据思绪的周小富那儿还有心情回他的话,缩在地上直发抖,像一头要被拉去宰掉的猪。

  那种丑陋的姿态让沈清竹不愿意再多看他一眼,转身便走,边从袖中掏出帕子擦手。

  乡下人本就没那般讲究,周小富又是个懒汉,身上自然不好闻,本就爱洁的沈清竹恶心的简直想把碰过他的那几根手指都擦破了皮。

  难以想象,若他当真毫无防备让那人抱了上来,他怕是要将晨时吃的饭都吐出去。

  怀着这般的思绪,一直到走出了这条小路,他还在不停的擦手。

  “沈清竹?”

  熟悉的声音让他脚下一顿,抬眼便看见了周松挑着水站在不远处。

  不知为何,方才只觉得气愤恶心的沈清竹,这一刻,心中却涌现出几分委屈,他颤了颤眼睫,垂下眸没有说话。

  周松这几日心情一直都十分的喜悦,每日都恨不能一睁眼就去坤泽家里求亲,但考虑到对方的身体,还是强迫自己按耐下心中的冲动,耐心的等待人恢复。

  为了缓解自己心中的这种急切,他每回去打水的时候都会刻意在人家门前停留一会儿,不求见到人,只求一个心里慰籍。

  这两天他确实没见人出来,想来还未过雨露期。

  如此,他也便按耐住自己的心情,安静的等待。

  今日本也是如之前一般在人家门前站一站,没想到竟看到了坤泽从不远处的小路出来,他心中有些惊喜,没忍住开口唤了对方名字。

  可往日总是会笑着回应的人,这次却一声不吭,他心下觉得不对,放下肩上担的水,几步靠近过去。

  还未曾询问,先看见他手中攥着手帕,一只手被擦的通红,几乎都要破皮了,他却还在有一下没一下的擦,心中一惊,也顾不上合适不合适,抓住了他的手制止,“莫擦了,都要破了。”

  温暖的掌心贴在皮肤上,沈清竹顿觉之前的那种恶心感淡了许多,他抬眸,看着汉子满是担忧心疼的眉眼,道:“不过是红了些,哪里便就破了。”

  “这也疼啊。”周松看着那红红的手,疼的好像是他自己,他下意识的垂头,在那只手上轻吹了吹。

  温热的气息让沈清竹指尖一缩。

  周松回过神来,惊觉自己做了如何的孟浪之举,连忙抬起头便要撒开手,“对不住,我……”

  勾住他手掌的指尖让他的话卡在喉咙里,明明那样的力道他一挣就开,却像被点了穴一样一动不敢动,愣愣的看人将手又放回他的掌心。

  沈清竹抬起的眼眸仿佛日光下潋滟的湖泊,“我有些冷。”

  几乎是本能般,周松将那只微凉的手又握住,用自己的掌心去温暖他,动作坚定,脸颊上却飘起了薄红。

  这般的模样取悦了沈清竹,被恶心人破坏的心情又好了起来,却也没忘了跟人告状,“方才在那条路上遇见了你堂兄……”

  正暗暗窃喜的周松一顿,抬起头。

  沈清竹垂下眼,流露出委屈之态,“他想对我不轨,我害怕极了。”

  他话音落下,好半晌没人说话,心中觉得奇怪,又抬起眼,微愣。

  方才在他面前一副温顺之态的周松沉下了脸,凶狠的眼神仿佛是要撕咬猎物的狼犬,高大的汉子第一次让沈清竹有了压迫感,尽管那并不是针对他。

  他听到对方阴沉到有些吓人的声音响起。

  “他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