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冷感动物>第24章 败类

  清晨的阳光照进房间,李识宜感觉旁边有什么动静,但他也没在意。这几天加班干活太累了,他只想趁周末好好补补觉。

  但过了一会儿,客厅传来的烦人嗓音不仅没变小,反而还叮叮光光的,越来越响。

  他顶着起床气的脸走到客厅,发现谭承正在摆弄不知道从哪运来的新沙发,上面连塑料膜都还没撕干净。

  李识宜看了他一眼:“你打算把我家拆了?”

  谭承倜傥地站在客厅中央。由于没衣服可换,他还穿着昨晚那套西裤和衬衫,有点儿皱,不过材质好所以也不显得邋遢,反倒多了几分随性的帅气。

  “原先那沙发坐着硌屁股,给你换了个新的。没想到他们效率还挺高,大清早就送到了。看看喜不喜欢。”

  “谁让你换的,能不能别总是这么自以为是,把我家搞得一团糟。”

  “我是不愿意睡你那破沙发。”谭承撇了撇嘴,亲自动手把沙发搬到墙边,又把撕下来的薄膜顺手扔了,然后才招呼他一起去扔旧的那个。

  “你不是挺能的吗,还需要我帮忙。”

  “少啰嗦,我走了你还得请人弄下去,自己掂量吧。”

  李识宜忍着扇他的冲动,板起脸去跟他一起搬。

  他们俩现在这关系,说实话挺奇怪的,既不像真在一起了,也不像是普通朋友。谭承对李识宜有着强烈的占有欲,这一点毫无疑问,但李识宜对他更多的是被迫接受,反抗无效的情况下只能暂时容忍这个人闯进自己生活,把原本一潭死水的心境搅成了一池浑水。

  扔完沙发谭承又上了楼。

  李识宜问:“你没事做吗,怎么还不走。”

  “饿着肚子怎么走,”谭承挑起眉,“吃完早饭再说。”

  “……”

  一个大男人,动不动蹭吃蹭喝。李识宜拿钥匙打开家门:“要吃就自己做。”

  “你以为这能难倒我。”

  李识宜理都不理他,进门就去拿狗绳了。谭承看着他的背影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转身进厨房瞧了瞧,还行,起码有面条有鸡蛋。

  “去遛狗?”

  李识宜穿着宽大的羽绒服,怀里抱着的旺仔小小一团,从背后只能看见一条黄色尾巴。

  谭承:“让它拉快点,速战速决,晚了我可不等你。”

  李识宜回头用力瞪了他一眼:“没人让你等。”

  谭承咧嘴一笑,感觉逗李识宜特别有趣。别看他外表高冷,其实接触多了就知道,也跟一般人没两样,逗狠了会发火,会骂脏话,会在自己怀里轻微地战栗,享受高潮到来的快感。谭承恶劣地霸占他不为人知的一面,像野兽一样,喜欢轻舔他的脖子,把他浑身都舔得湿漉漉的,然后再予取予求。

  遛完狗回来,李识宜看着桌上的两碗面,“你做的?”

  “我从楼上抢的,你信么。”谭承点了点碗,“赶紧吃,毒不死你。”

  李识宜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的人,何况食物都摆在眼前了,没必要跟自己过不去。他坐下尝了一口,味道意外得还可以,起码比他自己做的高一个段位。

  原以为像谭承这种二世祖肯定什么生活技能也不具备,没想到对方不仅会做饭,还做得像模像样。

  “如何?”

  他移开目光,淡定地说:“一般,有点咸。”

  “扯淡,不可能。”谭承站起来,越过饭桌凑过身,几乎快跟李识宜脸对脸了。李识宜蓦地后撤,谭承从他碗里捞里一柱面尝了尝,说:“哪咸了,你是不是舌头有问题。”

  李识宜转头喝水,嘴唇沾湿后看上去格外诱人。谭承盯着他看了眼,感觉他是故意挑刺,于是亲昵地扳过他的下巴:“耍我是不是?”

  “放手。”

  “不放。”

  谭承一下亲上去,李识宜紧闭双唇抵抗,还伸手用力拽开谭承的头,疼得谭承嘶了一声,“你他妈谋杀亲夫啊。”

  李识宜:“要我说多少遍我是直男,别动不动就性骚扰。你这样,别说让我对你产生好感,做朋友都不可能。”

  谭承嗤笑:“被我摸两下就起了,敢说对我没意思。”

  李识宜撇开脸:“那是正常反应。”

  “我管你什么反应。”谭承睨着他,冷声道,“你是直的也好,弯的也罢,都是我谭承看上的人。你跑第一次我把你抓回来,跑第二次我就把你捆床上,每天干你三回,让你连床都下不了。”

  再淡定的人听了这话都会动怒,何况是脸皮向来就薄的李识宜。他脸色发青,双手也紧紧攥成拳,偏偏谭承又跟变了个人一样,把自己那碗面换到他面前,“行了别瞪我了,我吓唬你呢。吃我这碗,这碗比你那碗淡。”

  李识宜恨不得把汤泼上去:“你能要点脸吗?”

  这时他搁在旁边的手机亮起,谭承一扭头,看到屏幕上“蒋新帆”那三个字,脸色顿时变了。

  李识宜压下怒气,走到旁边接听:“喂,是我……嗯,有空,中午?好。”

  谭承冷眼看着,眼珠子都要快喷出火,“蒋新帆约你出去干什么,他来北京了?”

  “跟你没关系。”

  李识宜坐下继续吃面,从小到大培养出的忍耐力让他还能维持表面平和。但谭承压根儿做不到,他现在只想把那个姓蒋的扔江里去喂鱼,然后再把李识宜压床上干得服服帖帖。

  谭承那碗面根本没动,最后全倒旺仔盆里了。李识宜不满地说:“你别乱喂它,它还太小,不能随便吃东西。”

  “老子活得连条狗都不如,你宁愿关心一条狗的死活也不管我。”

  这怨念的语调听得李识宜额头抽紧,甚至觉得自己面前不是个成熟男人,而且一条狂犬。

  李识宜把碗拿到厨房去洗,手刚一沾湿就被谭承压在了水池边。

  “大清早的你能不能正常点!”

  谭承身体素质强悍,身板跟堵墙一样,一旦压瓷实了就根本推不开。他目光深暗地盯着李识宜,膝盖顶上去,李识宜挣脱不了,甩手就给了他一巴掌,打得谭承半张脸都湿了。

  “你大爷的……”谭承一不做二不休,简单粗暴地将他双手反剪,就势摁在了切菜的台面上。李识宜弓着腰,脸上写满了狼狈:“别碰我。”

  “知道怕了?”谭承恶狠狠道,“敬酒不吃吃罚酒。告诉你,今天你要是敢跟蒋新帆见面,晚上老子就弄死你,我让你合不拢腿。”

  话音刚落,只见李识宜抓起了架上的水果刀。谭承惊怒交加,脸往旁边一躲,堪堪躲过了刀尖,但耳朵还是被划中了一浅道,顿时火辣辣的疼。

  怔了一瞬,谭承眼神变得冷峻犀利无比。他说:“想杀我?那就动手吧,我站着让你杀。”

  李识宜死死握着刀,眼迸寒光,“你别欺人太甚。”

  谭承继续道:“杀完我然后呢,去坐一辈子牢?”

  “你这个败类!”

  “是,我是败类,我这个败类看上你了,要么就把我一刀杀了,要么就跟我在一起。”看着李识宜脸上那种被侮辱的神情,谭承绷着脸卸了他的刀,寒声道,“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现在不动手,以后永远都没机会摆脱。”

  李识宜狠狠将他推开,厉声让他滚。谭承看了他一眼,沉下脸走人。

  大门砰地合上。

  李识宜双手撑住水池边,脑中反复传来刚才谭承说的话。他活到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优柔寡断的时候,偏偏谭承让他进退两难,真是心烦意乱到了极点。

  谭承一脸阴霾地开车,回到谭家也没跟他爸打照面,拿了几件换洗衣服就又下了楼。

  他爸喊住他:“你这是干什么,要跟家里划清界限?”

  谭承冷冷地说:“过两天谭曦该回来了,我还是识相点,不打扰你们一家团聚。”

  “这是什么话?”

  “不是您说的吗,我是老大,该让着我弟,别什么都跟他争。以后我不争了,有谭曦孝顺您,给您跟我后妈养老送终,没我什么事。”

  “放屁!”谭振江气得脸发白,“这是你一个当儿子的该说的?你这等于是在咒你老子死,我死了你还能落着好?你以为现在你走到都有谁抬举你是因为什么,因为你能干,你有本事?哪天我两腿一蹬去了,看你那些狐朋狗友还理你不理你!”

  谭承背对着他爸站在门口,嗓音寒冷沙哑:“再没本事公司现在也是我撑起来的,跟我弟、我后妈没半点关系。我这几年起早贪黑的,不光是为了我自己,您知道吗。我在国外辛辛苦苦跑业务,胃都快喝烂了,您倒好,轻飘飘一句话就让我把一半股份让给谭曦,凭什么,他配吗。”

  谭振江拍着楼梯扶手吼道:“真是造反了,谭承我告诉你,公司不是你一个人的。”

  “更不是您一个人的。”

  说完谭承也没再管他爸的反应,大步流星摔门而去。

  公司有行政间可以休息,地方相当于一般的两室一厅,连衣帽间都有。然而到了那儿,看着面前这些冷冰冰的家具和办公设备,谭承心情烦躁,恨不得当场全给砸了。

  别人都以为他姓谭就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其实哪那么简单。他曾经被寄养在湖南老家几年,从小就见惯了人情冷暖,后来到了该上中学的年纪,他爷爷为了显示自己不搞特权,特意没让他留在部队子弟学校,而是让他北上,读普通中学,这才认识了邢天羽他们。而且在他爷爷走后,有段时间形势极不明朗,多亏谭振江手腕了得,后来又找了个靠山老丈人,地位才算是逐渐稳固。

  谭承跟他弟弟的关系谈不上水火不容,但也绝对算不上兄友弟恭。以谭曦那个阴狠刻薄的性格,到了利益攸关的时候,谭承相信他会毫不犹豫地把自己这个大哥给拉下马。

  下午邢天羽来找他谈车队拉赞助的事,对方是个轮胎公司,谭承跟那位老板有些生意上的往来,可以给邢天羽增加一点助力。

  谈到一半邢天羽说要打个电话,给蒋新帆打,毕竟车队的事很多要征询他的意见。

  谭承面色不善地转开了脸。

  邢天羽刚要点通话键,手却被人按下。

  “顺便问问他跟谁在一起。”

  “啥玩意?”

  邢天羽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接起来道:“喂新帆,哈哈,你人还在北京呢?晚上有空一起吃个饭……什么?车祸?我靠不会吧……哪间医院?我过去看看你。”

  挂了电话,邢天羽看向谭承,脸色十分古怪。谭承眼皮掀起,不咸不淡地问:“他出车祸了?”

  “哎,不是他,是他跟李识宜。”

  谭承耸然起身,紧皱眉头,“什么?”

  “具体情况他也没多说,就说不严重,他一点伤都没受,李识宜受了点小擦伤,现在人在积水潭医院。”

  谭承顿了顿,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上了车,邢天羽心惊胆跳,因为谭承把车开得特别猛,北京的二环能快到哪去?但他是真敢开,油门几乎就没松过。

  另一边的李识宜在接受清创,他手腕受了伤,需要把碎玻璃清理出来。按理说还是挺疼的,但他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平静得就像在冷眼旁观,而且他还提醒护士:“不用这么小心,可以快一点。”

  护士笑笑道:“您可真厉害,一般人怎么都得哼两声。”

  李识宜将视线移开,蓦地看到远远的一道高大身影,浑身低气压地朝自己大步走来。

  不知道为什么,李识宜心悸了一秒。

  走到近处,谭承拧起眉,看上去有股暴躁的戾气。但他没有第一时间跟李识宜说话,而是先看扫了李识宜一眼,接着抬起视线巡视四周。

  然后他就看到了交完费回来的蒋新帆。

  从李识宜的角度,注意到谭承手腕动了动,顿时觉得不妙。他推开护士站起来,就见谭承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猛地一拳将毫无防备的蒋新帆打倒在地。

  周围人群一片哗然,连李识宜都被惊到了,大喊:“谭承!”

  这一拳势大力沉,蒋新帆直接倒在地上起都起不来,嘴角还涌出了血沫。那名护士离得最近,赶紧过去拉人,其他胆子大的也上前来帮忙,嘴里还叫着保安。

  谭承晃了晃右腕,刚要上去将蒋新帆拽起来,李识宜过来挡在了他面前,眉头紧蹙地盯着他,眼神中浓浓的不悦。

  李识宜低声道:“你想干什么?这里是医院!”

  邢天羽也终于气喘吁吁地跑到了:“我操谭承你冷静点……这大庭广众的、你他妈的、别打了,看我面子……”

  谭承原本怒火中烧。他不光是吃味,更多的是因为蒋新帆让李识宜受了伤,所以刚才那一拳根本不足以解恨。

  但就这么盯着李识宜,谭承情绪猛然之间又好了一大半,转变快得惊人。

  原因很简单。

  从李识宜走过来到现在,他一个眼神都没往蒋新帆身上看。换句话说,他根本就不在乎蒋新帆死活,只是觉得谭承这种动手的行为不对。

  他是在拦谭承,而不是在护着蒋新帆。

  这里头的本质区别让谭承给咂摸出来了。

  ----

  前两天写得有点卡,今天不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