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退出夺嫡后我当上了太子妃>第六十一章 两年前的那一夜

  韩令舟从外面回来就看见贺恂败犬一般从姜冕家里走出来,他在心里偷笑,很想上前去奚落对方一番。

  贺恂也看见了韩令舟,但他并没有什么动作,好像韩令舟在他眼里不算个人似的。

  韩令舟年少轻狂,叉着腰站在一旁,极为大声道:“哟,你不会被人家赶出来了吧?”

  贺恂本就心烦,更听不得韩令舟在这阴阳怪气。

  他上前揪住韩令舟的领子,几乎要把后者从地上提溜起来。

  “少在这里胡说!”

  韩令舟被他勒得呼吸困难,但还在嘴硬:“怎么?被我猜对了你不知道哥哥最讨厌你了吗?”

  贺恂知道自己不该被这毛头小子刺激到,但他一想到姜冕对自己的厌恶就无法不在意。

  他一把把韩令舟甩在地上,冷哼道:“我们间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置喙!”

  韩令舟这下也被激起了斗志,他咳嗽几声,恶狠狠地盯着贺恂:“我不会再让你伤害哥哥的!”

  贺恂心中刺痛,他冷笑:“你胆大包天,我现在就可以送你去死!”

  韩令舟从地上爬起来,颇为硬气道:“你是皇帝又如何?在哥哥心里你恐怕连我这个邻家弟弟都不如!”

  贺恂咬牙,他早该知道韩令舟是个狼崽子的!

  自那日贺恂找上门之后,姜冕再也没有踏出过自家宅子一步,他整日在天井中枯坐,无泪亦无笑,表情空洞的吓人。

  彩明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如今姜冕的模样与两年前刚来苏州城时无异。

  两年前,东宫。

  彩明得了太子殿下嘱咐,又听到外面厮杀声震天,心下了然今夜将是一个不眠之夜。

  她虽只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一个小小侍女,却也是个忠仆,她一夜未敢闭眼,等这太子殿下的消息。

  她一只等到天空泛起了鱼肚白,只等来了太子殿下的尸体。

  彩明永远也不会忘记姜冕那一日铁青的脸,她还记得几天前太子殿下离开时笑着让她别担忧的模样。

  不过短短两日,太子殿下就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你们是……五皇子的人?!”彩明惊惧地看着送姜冕来的卫兵,这些卫兵的模样很陌生,看起来倒像是西北人士。

  此时,从后面走来一个人,他身穿甲胄,面容忧愁。

  彩明认得他,他是公主的驸马,沈遇。

  沈遇轻声道:“彩明姑娘?”

  彩明没说话,算是默认。

  沈遇又说:“节哀吧。”

  彩明彻底崩溃了,她扑倒地上,小心翼翼地抱起姜冕的头,哭喊道:“沈遇,你个乱臣贼子,你怎么敢杀当朝太子!”

  沈遇脸色很难看,“他不是太子,贺恂才是真正的太子。”

  彩明愣住了,她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沈遇轻叹一声,解释道:“他是皇后娘娘找来挡刀的假太子,真正的储君是贺恂。”

  这下彩明才明白过来,她是知道姜冕和贺恂之间的情谊的,她不由皱眉,问:“我们家主子也知道……”

  “他不知道……”沈遇说得有些心虚。

  彩明扑簌簌落下泪来:“那他到底把我们家主子当什么啊!”

  沈遇没听明白彩明口中的“他”是谁,他硬着头皮道:“彩明姑娘,带着……姜公子上车吧,我护送你们去江南。”

  彩明还没明白过来,就已经被人拉上了马车。

  马车颠簸,她看不清前路,只能死死地抱着姜冕的身子。

  ……

  姜冕再次睁开眼的时候难免有些恍然,他盯着头顶上暗绿色的床幔,有种不真实感。

  他缓缓伸手,想要在虚无中抓住什么,可他面前只有一片空。

  彩明一进门就听见了里面的动静,她连忙上前来,坐在姜冕床边抓住后者的手。

  “公子,您醒了?”

  姜冕这才清醒几分,他吃力地看了彩明一眼,问:“这里是哪?”

  彩明抿唇,忍住了眼泪:“这里是苏州城,是……太后娘娘送给您的宅子。”

  太后?

  老皇帝的母亲薨逝已经快十年了,哪里来得太后呢?

  姜冕皱眉,他觉得有些头痛。

  彩明不忍见他如此痛苦,便想去取些安神汤来。

  可她刚走不就,外面就响起了喧天的锣鼓声。

  姜冕被吵的心烦,睁眼问门口洒扫的小厮:“外面怎么这么吵,是谁家在办喜事吗?”

  小厮回答:“今日是新皇登基的日子,普天同庆呢!”

  姜冕闻言,猛然直起身子,追问:“先皇什么时候薨逝的?!”

  小厮被他吓了一跳,小声说:“三日前。”

  姜冕脱力地仰倒回床上,眼泪不住的流——那个让他又敬又怕的父皇,那个不善言辞的父皇,终是在无尽的遗憾与欺骗中离世了。

  “新皇可是……贺恂?”他喃喃的问。

  小厮被他的大不敬吓了一跳,急道:“公子,您怎么能直呼新皇的名讳呢!”

  姜冕没说话,他仰躺着,任由眼泪落尽枕头里。

  小厮见他不说话,又补充道:“当今的皇上可真是孝顺呢,听闻他从小养在永乐侯府中,如今认祖归宗也要沿用以前的名字呢!”

  姜冕已经有些听不进去了,他静静的躺着,心乱如麻。

  贺恂现在应该身着帝王冠冕礼服正在大殿上接受众臣朝拜呢吧。

  他会不会愧疚?他会不会想起自己?

  还是说他根本就没有喜欢过自己?

  姜冕捏紧了拳头,若贺恂从头来对自己真的只是利用,他该怎么办呢?

  他把一颗真心都交出去了啊!

  贺恂怎么能……

  彩明此时端了药进来,她见自家主子瘫软在床上,心中暗叫不好。

  “彩明,”姜冕声音沙哑,“贺恂他怎么这么狠心呢。”

  彩明心下一凛,她从沈遇口中听说了那日紫宸殿发生的事,自然是为自家主子鸣不平的。

  她把姜冕扶起来:“公子先喝药吧,您现在身子太虚弱了。”

  姜冕的目光落在黑漆漆的药汁上,似是不解,“高若雪为什么要救我,我不是只是她的一颗棋子吗?”

  彩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舀了一勺药汁喂到姜冕嘴边。

  姜冕别过头,却没有喝,他的目光死气沉沉:“我这一生都是一场骗局,她倒不如给我一杯真毒酒,死了倒也一了百了了。”

  彩明终于忍不住掉下泪来,她抱住姜冕的腰身:“公子,您别这样,您这样可让奴婢怎么活呀!”

  登基大典后,新皇宴罢群臣先行离开。

  太后娘娘身边的玉柳姑姑亲自为贺恂端来一碗参汤。

  贺恂自从那日在大殿上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逼死自己的爱人,一时急火攻心晕了过去,再次醒来时老皇帝龙驭宾天,他在高家的簇拥下成为了新皇。

  登基大典上沉重的冠冕压得他抬不起头,他麻木的走到高台之上接收着朝臣的跪拜。

  这就是他处心积虑得来的一切——他隐在姜冕身后联络朝臣、拉拢沈遇、借刀杀人,他今日终于得以如愿以偿。

  可到头来他才发现与姜冕相比,无论是江山社稷还是生恩家族与他来说都如敝履。

  他还是觉得有些头晕,明明今早上才喝了参汤,还吃了许多提神补气的药。

  他知道,自己这是心病,药石无医。

  玉柳看着他把参汤喝净,忧心忡忡地说:“陛下您喝了这么多药,又吃这么多补品,怎么还是不见好。”

  贺恂没回答,他问:“太后把他葬在何处了?”

  玉柳闻言一怔,很快回答:“永乐侯祖籍泸州,已经差人把那位送回去了。”

  贺恂冷笑:“孤在永乐侯府生活二十余年,年年去京郊祭祖,从未听说过什么泸州!”

  玉柳面不改色:“太后娘娘说那人身份敏感,若是葬在京郊难免会扰乱陛下您的心思,所以送走了。”

  贺恂怒极,一下子扫下桌上的物什:“你们为何这么狠心!连死后都不让他安生!”

  玉柳依旧淡定,她行了礼,自顾自下去了。

  贺恂靠在椅子上,只觉得头晕目眩,他喊:“沈遇回来没?召他觐见!”

  沈遇刚从苏州快马加鞭的回来,还没来得及见公主一面,就又被召入宫。

  他脸色很冷,临行前又千万嘱咐下人去给公主通报一声。

  贺恂见了他就劈头盖脸的问:“你这几天干什么去了”

  沈遇也不隐瞒:“末将听从太后慈命,护送永乐侯世子的尸身去泸州。”

  贺恂一愣:“他真的被送去了泸州?”

  “是,”沈遇撒谎不打草稿,“太后娘娘特地选了一出天地灵秀的好地方。”

  贺恂沉默了,他仰头,喉结滚动,心底无尽悲凉。

  沈遇静默地立了许久,终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陛下,末将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沈遇抿唇:“您如今登基,理应认祖归宗,您的名字……”

  贺恂凝眸,眼神凌厉:“沈遇,你到底是孤的臣子,还是太后的臣子?”

  沈遇心惊,他顺势跪下,道:“末将只为了江山社稷!”

  贺恂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并不说话,压迫感十足。

  沈遇额上冒出细汗,他一个头磕在地上:“末将一片丹心,陛下明鉴!”

  贺恂没对他的忠心下结论,只是喃喃地说:“我不会改名字的,若是改了名字,他回来不认得我了怎么办?”

  沈遇眼皮颤动,最终没说什么。

  而在新皇登基的第三日,永乐侯被封为永乐王,其夫人封一品诰命,新皇为表孝心,决意沿用原先的名讳。

  【作者有话说】:emmm大概就是贺恂玩脱了,老婆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