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退出夺嫡后我当上了太子妃>第七十四章 母子

  姜冕看出了贺恂的愧疚,他温柔的握住了贺恂的手,道:“过去的事情不要想了,我不怪你。”

  贺恂抬眸看他,一瞬间心中既酸涩又柔软。

  其实姜冕这话既是为了安慰他,也是在宽慰自己。

  往事暗沉不可追,或许休恋逝水对两人都好吧。

  三日后科举开考,姜冕令彩明从库房里找出一件夹袄来送给韩令舟,还亲自写信祝他金榜题名。

  贺恂自然又是吃了老大一坛子醋。

  姜冕暗笑他小孩子心性,又说:“齐云生约了我上山祭拜秦旌,明日午膳你自己用吧。”

  因为秦旌和先帝忌日相近,他又是乱臣贼子,所以夏天的时候姜冕并没得到机会去祭拜这位昔日老友。

  这件事情拖到了现在,终于是拖不下了,况且又有齐云生作陪,也不算尴尬。

  出奇的是贺恂这次却没什么过激反应,一是他早就答应了姜冕让他去祭奠秦旌,二是秦旌现在已经是一抔黄土,没什么可怕的了。

  第二日一早,姜冕就和齐云生一起往南陵山去了。

  在马车上姜冕忍不住拷问齐云生:“你最近没再写那些东西吧?”

  齐云生头摇得像拨浪鼓:“姜公子都发话了,小的哪里还敢造次。”

  姜冕这才放下心来,毕竟齐云生太了解自己,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东宫的起居官呢!

  齐云生却在心里暗笑姜冕单纯,他早就换了笔名,如今新书在京城卖的火热,为了防止再次掉马,他这次可谓是慎之又慎,除了笔名别的信息一改都不披露。

  南陵山上有不少达官贵人家的祖坟,此刻正值清晨,白色的太阳从山坳中冒出来,半山腰上绕着一层薄雾。

  姜冕指挥着小厮从马车上搬下来一坛酒。

  齐云生瞠目结舌:“你带这么一大坛酒来,沉不沉啊!”

  姜冕不搭理他,只默默地为秦旌扫去墓碑前的残土,把那酒坛摆在前面,缓缓打开了封口。

  一股酒香裹挟着桂花的香气飘了出来。

  姜冕这才说:“他那一日说喝不上我酿的桂花酒了,这不今日还给他送来了。”

  齐云生眼眶酸涩,他盯着姜冕,良久才缓缓地说:“姜冕,你不是真太子也挺好的。”

  姜冕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你这样心软,怎么当得了皇帝,”齐云生笑了一下,把手搭在了姜冕的肩膀上,“你如此多情,怎么当得了皇帝。”

  姜冕身形一颤,并没有去辩驳什么,只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齐云生画风一转,说:“今上当真是个狠角色,我看他除了对你是对谁都无情。”

  姜冕一听见贺恂的事情,立即来了兴致:“此话怎讲?”

  齐云生继续道:“他对太后都这样狠心,难道还不够么?”

  姜冕点头,确实如此,贺恂对自己的亲生母亲似乎是有些怨恨的。

  齐云生顿了顿,又说:“你们这样和太后僵持下去,无疑会两败俱伤。”

  “看来我们齐小公子又有良策?”

  “母子本一体,天下没有哪个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的,与其高太后两虎相争,倒不如拉拢她让她为你们所用。”

  齐云生说罢,得意洋洋道:“你去苏州一趟怎么连这点心思都没有了?”

  姜冕淡然一笑:“天家纷争我早就不想插手了。”

  齐云生恨铁不成钢:“你做了甩手掌柜是舒服,可想想你那亲亲相公,他的日子还水深火热呢。”

  姜冕眼中闪过一丝狡猾的光:“他们母子俩那样骗我,吃点苦头也是应该。”

  齐云生语塞,果真姜冕还是原先那个不吃一点亏的姜冕。

  其实齐云生所说的事姜冕不是没想过,可他痛恨高若雪,他就是阴暗的希望高若雪永远得不到亲生儿子的谅解。

  他坐在书桌旁想的出神,彩明却通报说太子殿下到了。

  姜冕回过神来,连忙道快请。

  姜舜宜长高了不少,面容也愈加俊朗,眉宇间尽显沉稳,破有些少年老成的意味。

  他感觉自己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姜冕了,当年姜冕派人把他护送出宫,又安全的将他送回皇宫,也算是他的恩人。

  “姜公子,”姜舜宜有些尴尬的开口,“父皇不在这里吗?”

  姜冕觉得有点好笑,贺恂不过比姜舜宜大了五岁就当上了他的父皇,这对天家父子站在一起更像是兄弟呢。

  “他今日一早就回宫了。”

  姜舜宜似乎送了口气,他恭敬道:“皇祖母思念父皇,您去劝劝吧?”

  姜冕奇道:“她思念贺恂何干,你是让我去劝贺恂吗?”

  “不是,请您去劝劝皇祖母。”

  姜冕神情复杂地看向了姜舜宜,他一时间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姜舜宜又补充道:“父皇现在已经不愿见皇祖母了。”

  姜冕沉思良久,问:“是太后让你来的。”

  姜舜宜不说话,权当是默认。

  姜冕最终还是去见了太后,这还是他回京来第一次再次踏足高若雪的小佛堂。

  高若雪的小佛堂与三年前无异,依旧是肃穆庄严,走近了便能闻到一股浓重的檀香味。

  玉柳姑姑早就等在了门口,她一见姜冕来了,就急忙把人赢了进去。

  姜冕进去的时候高若雪正背对着他跪在蒲团上向佛祖请愿,她神情虔诚,眉头紧锁。

  姜冕冷淡的开口:“太后娘娘叫我来何事?”

  “皇帝最近还好吗?”高若雪在玉柳的搀扶下缓缓站起了神。

  “还行,”姜冕垂着眼,“要是没高家使绊子的话。”

  高若雪平淡的问:“你是在责怪哀家?”

  “怎么会呢,太后自己的儿子自己都不心疼,哪里轮得到我来心疼。”姜冕冷笑。

  高若雪神情微妙,她轻叹道:“哀家怎么可能不心疼自己的儿子啊。”

  不知怎的姜冕突然想起了贺恂被前朝政务磋磨的夙夜难眠的时候,他抿唇,再次开始认真考虑齐云生的建议。

  于是他缓缓开口:“太后其实和我一样,不过是弄权者手中的棋子。”

  高若雪脸色一变,喝道:“大胆。”

  姜冕大胆也不是这一次两次了,甚至有的时候他总觉得自己像个恃宠而骄的妖妃。

  “如果您真心疼贺恂,就为他考虑考虑吧,”姜冕道,“高家和儿子您总要选一个。”

  高若雪平复下来,她站在佛堂的阴影里良久不语。

  姜冕见状也不多说什么,转身欲走,可当他走到门口,却又突然回头。

  他到底还是问出了那个困扰自己许久的问题:“太后娘娘,您到底对我有没有一点母子之情?”

  高若雪惶惶然抬眸,道:“若是没有,哀家不会纵容你活在这个世上的。”

  姜冕笑出了声,他擦了擦眼角深处的泪水,坦然离去。

  贺恂没想到自己竟然能等来高若雪的妥协。

  他那位端庄的母后坐在高位上,眼神慈爱且无奈。

  高若雪道:“高家势大理应打压。”

  贺恂略微讶异:“太后这是什么意思?”

  高若雪轻叹:“你是哀家的儿子,哀家自然更向着你。”

  贺恂心下了然,但他却不明白高若雪为何会突然说起此事。

  高若雪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疑惑,便道:“若是姜冕是个女子,你们也是天赐良缘。”

  贺恂冷淡开口:“就算他不是女子,我们也是天赐良缘。”

  高若雪这次却没什么激烈反应,她道:“日后你们的事我不管了。”

  贺恂愣了一下,先是有些惊喜,后来又是疑惑:“太后何必这样说。”

  “今日姜冕来找哀家了,他是真的爱护你,”高若雪淡淡垂眸,“哀家愧对你们许多,上天已经给了哀家惩罚。”

  贺恂心中涌起一股酸涩情绪,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对哀家说要哀家心疼你,”高若雪看向了自己的儿子,眼神十分复杂,“哀家想过确实如此,这么多年来高家得了不少好处,哀家不能再放任他们迫害我的儿子了。”

  贺恂这才明白过来姜冕对高若雪说了什么,一时间心中万分感激。

  太后本想留贺恂在公众用餐,贺恂却婉拒了,他现在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见姜冕。

  高若雪看着儿子匆匆的背影,还是忍不住叫住了他:“恂儿,这么多年你只叫哀家‘太后’而非‘母后’,你能否叫我一声‘母后’?”

  贺恂脚步一顿,却还是没有回头,无论如何,‘母后’这个词他对着高若雪是叫不出来的。

  姜冕本以为贺恂会在宫中用膳,所以早就自行吃饱了饭。

  于是等到贺恂回来时姜冕着实吃了一惊。

  贺恂见到姜冕,心中便涌起一股热流,他快步上前,把姜冕拥入怀中:“谢谢你。”

  姜冕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他轻抚着贺恂的脊背:“你更应该去谢谢你母亲。”

  贺恂沉默着,贪婪的汲取着姜冕的体温。

  时间转瞬即逝,很快就到了科考放榜的日子。

  姜冕早就在贺恂手里看了名单,他道:“你给李桁批的探花?”

  贺恂点头:“我倒觉得他更适合探花。”

  不出所料,韩令舟没有上榜,他垂头丧气地来找姜冕诉苦,被贺恂好一顿冷嘲热讽。

  科举之后便是琼林宴,这本没什么稀奇的,可是今年却和公主的绣楼招亲撞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