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东疆病>第106章 定联合手足一阵

  冯锦看着这个惯爱色厉内荏的人,缓缓地道,“此事既是朔王兄发现的端倪,便不能瞒。”

  “明日我就禀报父皇。”谷梁厚的脑子也在拼命转动,“不能落个大义灭亲至少不是同谋。”

  “王兄,”冯锦的语气不急不缓,“此事还需细思。”

  “还思什么?”谷梁厚又发起燥来,“再犹豫谷梁初就抢了先机去告状了,父皇本来就喜欢他不喜欢我……不行,不能等到明天,今晚我便夤夜进宫,跪也要把父皇给跪起来!”

  “王兄镇定。”冯锦劝抚他道,“且先想想此事出了多久?朔王兄要去告状许多机会,哪里还与王兄抢这一夜?”

  “啊?”谷梁厚反应过来,“是啊!他这……什么意思?当真是顾念兄弟之情?”

  “朔王兄聪敏异常,”冯锦心里实在看不上这个人,却只能说,“便不顾念兄弟之情,也要顾忌娘娘与皇上伉俪情深,不会随便就做恶人。”

  “这么说,”谷梁厚不敢确认,“他会放过我吗?”

  冯锦摇了摇头,“兹事体大,关乎大祁的军政国运,朔王兄就是不想牵扯厚王兄你,也不会坐视不理。”

  “说来说去,还不是躲不过去吗?”谷梁厚颇为烦躁。

  “王兄,”冯锦正色看他,“大祁不止是皇上的大祁,也是你我和朔王兄的大祁,此事涉及王兄妻族,自是烦恼,但也不能意图遮掩,包庇偏私。”

  谷梁厚给他说得气短,傻了一瞬,讷讷地道,“我何尝会有偏私之心?只是这也不成那也不成,依你说,怎么办?”

  不大工夫好几次“依”别人说,冯锦心叹这个人真真就是个不禁扶持的主儿,没得改了。

  “为今之计,”掩住厌弃之心,冯锦说道,“不是急着禀报皇上,天子一怒金口一开,王妃母族难保不算什么,万一牵连到她腹中的小世子,更或者王兄自己,即便等得皇上火气消了后悔,却也不好改了。”

  谷梁厚禁不住打了个寒噤。

  “小弟瞧着朔王兄的意思,”冯锦接着讲,“虽然没有难为厚王兄你的意思,却也想建奇功,誓要将这一干胆大妄为之人连根铲除。厚王兄已被亲戚拖累,更不能轻举妄动打草惊蛇,如今之计只有咱们兄弟三人齐心协力,抓紧将这窝蛀虫连窝端了才有底气奏明皇上。那时厚王兄也是有功之人,无论如何也不能被殃及了。”

  “齐心协力?”谷梁厚惊疑不定地看向冯锦,“怎么齐法?”

  “小弟摸着,这件事牵扯甚广。”冯锦目光深沉起来,“朔王兄决意要查到底,必要遇到许多艰难阻碍。厚王兄毕竟是周家的亲女婿,与那干人的接触自比小弟和朔王兄容易的多。咱们需得紧密配合,这事才能解决得快。”

  谷梁厚思索半晌儿,终于长叹一声,“罢了,事已至此,要我做什么,你们就明说吧!”

  冯锦临走之时再次嘱咐谷梁厚道,“王兄,为免走漏风声牵扯更多,事情没有解决之前,你要压得住事,不可随意与人说起。”

  谷梁厚沮丧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公孙优知道谷梁初这日必会进宫,一早便守在必经之路等着。

  谷梁初见到他,面色平静地道,“千户大人歇值还是要上值去?倒巧的很。”

  公孙优见近处只有梁健,不顾一切地贴到谷梁初的身边,急促地说,“姐夫,不是我。”

  谷梁初不惊不讶,淡淡点头,“孤知道。”

  公孙优的眸光登时一亮,“姐夫……”

  “千户大人箭术高超前途无量,专心侍奉皇上,自会有个大好前途,旁的不要多想。”谷梁初边说边走。

  公孙优的眼睛又黯淡了。

  谷梁初走了十余步后双脚顿住,背着身体轻轻地道,“孤王只身在高不胜寒冷,少来往些,对你便是最大善待。能明白就明白,偏不明白也没办法。”

  公孙优朝前追了几步,哑声问道,“姐夫既说只身在高,那个弓捷远呢?姐夫就不怕他被牵累?”

  谷梁初本已要走,闻言没动,停了一瞬才道,“他没办法。”

  公孙优眼望着这人说完便行,大步流星,转眼之间去得远了,仍旧愣在原地发呆。

  “他没办法。”

  什么意思?

  是没办法不牵累,还是没办法松开手?

  “王爷是心软了吗?”宫阶漫长,梁健悄声问道。

  “孤有愧疚。”谷梁初声音很低。

  谷梁厚已经到了,看见谷梁初走进乾清宫,起身行礼,“王兄。”

  “厚弟一路辛苦。”谷梁初见他虽在极力保持平静,眼睛却不肯对人,心知冯锦已去点拨过了。

  “说是匡铸还没到署。”谷梁立的脸上也没什么表情,“西北的事等等再讲。兵部大员也能来迟,真是廉颇老矣。”

  “是儿子们来早了。”谷梁初笑容轻淡,“岁数小的人好性急,扰得父皇也跟着不得多歇。”

  “歇什么?”谷梁立哼着说,“总一堆事儿,清了这叠又来那叠,朕从当了这个皇帝就没消停过。实在有心不去挨个管,记起你祖父勤政爱民的训诫,又不能偷懒。”

  谷梁初突然想起杀了苏州沈同知的御批,心里猛地一动——会不会根本没有细看,糊里糊涂就圈了红?开武皇帝,开国之君,会吗?

  谷梁立见两个儿子都不说话,心里明知他们是不亲热的还是想提家事,又开口问,“瞻儿的弓箭练起来了吗?”

  谷梁初答,“弓挽已经在教了。不过儿臣院落不宽,练练姿势还行,骑射却谈不上,若想学以致用玩耍得开,还得带瞻儿过去庄里住着。”

  谷梁立点了点头,“哪里住着都一样,就是不要耽误了他的文课。虽说教书的人也不太行,只要不停下就会有进益。”

  “儿臣瞧着,”谷梁初道,“瞻儿不是死读书的性子,似能活学活用触类旁通,师父不过是领进门的……”

  “说是这样说,”谷梁立打断他的话,“还是有名师出高徒的话,只不过这名师实比美女更加难得,朕再琢磨着吧!”

  谷梁初不说话了。

  “说到这个又得提到那个弓挽,这小子实在轻佻,”谷梁立转话转得并不生硬,“跟朕也敢玩花头,满以为要上了骑射才能分出个一二三来,生给他搅合了,没捞着看精彩的。混账家伙今儿没跟你一块儿来啊?”

  谷梁初答,“儿臣看他那日也是着了急,慌了阵脚才敢乱来。回去也问过了,之前从未射过那么远的,实是撞了瞎运。自己也知道行为有失,这两天很是安分,今儿还特意让谷矫陪着他出府,去给瞻儿选购做弓的材料。”

  “你看?”谷梁立不大相信,“他说没射过就没射过?依朕看就是恃才傲物,安心要找机会显摆,好让百官知道朕把这么有用的小子给关起来,不让去前线效力呢!”

  谷梁初并不强辩,“他有此心,百官们也不糊涂,都会明白如此不好约束的性子是需要狠管的。”

  “嗯,”谷梁立的心里舒服了些,“他还算服你的管啊?”

  谷梁初答,“近来实比初时顺和多了。”

  “那也不能当成自己的人。”谷梁立又道,“毕竟不是谷矫梁健,背后有个那样厉害的老子呢!还说什么自己逼着白思太给的首名,真当朕是傻子。”

  谷梁初又不出声。

  沉默往往要比强辩有用。

  谷梁立嗤了一下,“你说弓掣穹这老小子是怎么教的?自己是个天子登基都不道贺的魁梧蠢货,却生出个柳条子似的儿子来,没落去编筐用,倒给养成了神射手。他这回出了名,朕还当真不能随便动了,不然就是忌贤嫉才害怕跑回他爹那儿去!看着你挺喜欢这个丫头脸的混小子,给朕好好看着。”

  谷梁初淡淡应了,“反正跑不了,没事儿逗着玩玩,也很有趣。”

  谷梁立没有再说这个话题,又蹙眉道,“这半天了,匡铸还没到吗?”

  倪彬立刻出去询问。

  谷梁厚干陪了这儿半天,心里觉得自己风尘仆仆地跋涉了好几千里也不见父皇怎么重视,没有一句嘘寒问暖倒和谷梁初说个没完,又是憋屈又是嫉恨,苦于还需克制,好不难受。

  “若不是有那火药的事儿!”燥性人暗中偷骂,“我就甩个脸色给他们看看又会怎地?毕竟是亲生骨肉,不信父皇会真杀我。反正也讨不得他的欢心,痛快痛快也是好的。”

  偏就有了这火药的事儿。

  冯锦没有说错,兹事体大,轻忽不得。

  谷梁厚压着烦闷吸一口气,正在焦忧,便听倪彬进来回禀,“大人们都到了。”

  “宣。”谷梁立说。

  许正匡铸和周阁珍一路进来,跪拜之后,谷梁立赐座赐茶,这才让谷梁厚细说西北视察的所见所闻。

  “朔王兄甚有远见。”为图联手,谷梁厚开口就给谷梁初戴了个高帽子,“都知甘陕一带古来荒旱土地贫瘠,儿臣去的路上也只见到满眼的黄土风沙,深以为苦,不由敬佩盛廉之忠。可等到了地方给了饷,留心查访查访,又觉得有哪里不大对劲儿——瞧着军士的面色身材不似常年勒肚子的。问是问不出来,儿臣只能安生住在西军安排好的地方,偷着派人出去到临近的乡镇打探。转了一圈儿后才发现,咱们的盛总兵竟然专门远离官道修建水库开垦农田,这季节虽还未到麦苗如海的时候,只看田垄架势就是能产粮的。”

  “这还了得?”旁人还未怎样,周阁珍立刻就道,“专门避开官道修建水库,这个盛廉就是安心欺瞒朝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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