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东疆病>第136章 多方力彼此纠缠

  弓捷远仍然不想好好地说,嗯呀啊的拖延时间,总想找个机会跑脱。

  谷梁初不耐烦了,横臂便将人给抱起。

  “哎呀……”刑罚上身,弓捷远立刻吐口,“也没什么。我就想你一下一下嗛人的样子很像鸭子,脖子长喙硬的……啊哟哟……所以自己才不吃么……”

  他身上吃着亏,嘴巴还是不肯老实,连挣扎带讥讽,仍旧把话给说全了。

  谷梁初舍不得下死力气制他,只是堵住了呵痒,弓捷远最怕这个,实在难受得不行,脚掌朝旁用力一滑,身子猛然蹿起,竟然跳到房梁上去了。

  这间书房举架极高,虽然内饰了棚顶,想攀上去也得一些力气,弓捷远竟然拧身就上,两个人不由都呆住了。

  过了一刻谷梁初方在地上伸手,“会下来么?”

  弓捷远瞪眼瞧他,“我是怎么上来的?”

  那副懵懂自然就把谷梁初给逗笑了,“小傻子,师父教你的轻功。进益得倒快!”

  “怎么进益的?”弓捷远还是惊愕非常,“我自己为何没觉得?也真……真不会下去。”

  “孤接着你,没事儿。”谷梁初的语气中有哄也有安慰,“进益总是不知不觉,也总得熟练熟练才能得心应手。”

  弓捷远蹲在房梁上不动弹,“不行,我得感受感受,完了自己慢慢爬下去,信不着你……”

  话音未落谷梁初也蹿上来,挨着他的身体坐在梁上,“那孤陪着你吧!”

  弓捷远的下巴差点儿掉地上去,“你这……这就上来了?算你会轻功呗,显摆什么?堂堂的王爷也上房梁,要尊重吗?”

  还没说完梁健推门进来,“王爷!”

  弓捷远立刻闭上嘴巴。

  梁健寻了一圈儿没见着人,自然朝上看来。

  弓捷远瞪他须臾,突然有些气急败坏,撒气地道,“谷梁初你怎么管的人?出入从来不晓得叩门,哪有个上下里外?”

  梁健闻言便笑起来,“司尉是上梁健是下,这没什么好质疑的。快下来吧!该喝药了。”

  弓捷远不认为自己是突然贯通,暗暗把这进益归功于药,听梁健这么说便搭上谷梁初的肩,仍旧没什么好气,“下去吧!这儿有什么待的?”

  周阁珍近日总是心神不宁,没有什么耐性地听着周祥向自己报告弓捷远逗弄尚川的事,而后皱起稀疏的眉,“如今也没精力管他了。小少爷那边有什么消息么?”

  “传回来的信儿说已经过了蓟州!”周祥回道。

  周阁珍眉头不展地嗯了一下。

  行前他已告诉了这个小儿子,过了苏杭便想办法甩掉所有人,从此江湖不见,只管自己活命。

  带了那么多张银票,这辈子应该无需愁了。

  可他仍然觉不到半点儿松散,精神只是绷着。

  “大人还是认为情形不好?”周祥问道,“真不是咱们过于紧张么?”

  周阁珍摇了摇头,“皇上整日整日把我吊在乾清宫里,很不寻常。能成事的人都少不得心狠手辣,他这么看着我就不对劲儿。”

  “那就只送小少爷出去?”周祥好看着他,“咱们这一大家……”

  “多了走不脱!”周阁珍果断截住周祥的话,“只他自己不显山不露水的还有希望。旁人么,”他停住了,沉吟良久才又叹了口气,“跟我享受了这一场大富贵,也值得了。我爹常年欠着人家的赌资,总给打得鼻青脸肿,自小我就吃不上饭,个子也长不起来,不教几个本家资助我读书,哪有今日这一大摊?他们把我送进商盟,也是应当的事。这辈子也算吃到了穿到了风光到了,三朝的皇庭都立了这么些年,不多想了。”

  周祥听出这是真悲观了,心里也慌,勉强安慰,“老爷也莫灰心,或者没有大事。”

  周阁珍点了点头,“但愿。忧也无用怕也无用,推着往前走吧!”

  这边匡府,听闻睡了大半个下午的匡勤总算起床,匡铸立刻将人喊到面前,“你可是大了,喝起酒来半点不忌惮了。”

  匡勤眼见祖父面有不悦之色,赶紧陪着笑道,“侯爷紧劝,王爷也不停杯,孙儿这个身份,只好陪着。”

  “听闻那两个是轻易不醉的,”匡铸仍旧说他,“你便只傻陪着?什么身份也得知道转脑筋!结交不是这个结交法,人家要是起了坏心,明儿你也别上值了。”

  匡勤继续笑道,“祖父说得甚是。孙儿只恐给人留下奸猾印象。”

  “纯良不在此节,”匡铸语气缓和起来,“那都是聪明人,能不明白?罢了,不喝也喝了,讲多了没用。你只说说席间情形。”

  “朔王爷对弓挽甚好,”匡勤回话,“孙儿瞧着,竟很体贴入微。”

  匡铸立刻便皱眉头,“你是什么意思?”

  “也或者是孙儿想得多了,”匡勤欲给自己留条后路,“怎么觉得这二人的关系非比寻常,亲近得不像王主与下官那么简单呢?也非只我如此,许光和刘跃也定揣了猜测,多有不自然处,唯有冯锦笑语晏晏风轻云淡。”

  匡铸听了没有说话,垂眼盯着茶桌的台面,一双花白浓眉久久不展。

  “祖父!”匡勤不由轻轻唤他。

  匡铸这才抬眼看看孙子,“哦,人老了爱想从前,一下就跑神儿了。”

  “祖父想起了什么?”匡勤自然就问。

  “想起了弓挽的父亲。”匡铸轻叹口气,“掣穹与你父亲一般年纪,人却极其骁勇,大祁若无他的功劳,哪有这片河山?开武皇帝在的那些年间,祖父与他多有交手之处,心里甚为爱重他的将才。可他按着十二万军不拥北王,自然深为今上所忌,祖父为谋大局不曾援手,以至他胶东权落,唯一的儿子也质在京中。勤儿,你未曾经历过足缠镣铐的滋味儿,不会解得那孩子心里的感受。我在宫里遇过他两次,次次都见他垂首低眉,一副胆怯谨慎,人看起来又极单薄,真是好生心痛。不知他那能干的爹爹在边防上要怎么思念儿子。勤儿啊,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祖父却很知道,为人父母者,最难过的,其实是儿女关啊!”

  匡勤见祖父动了情,连忙宽慰,“既然如此,朔王爷厚待于他,便是好事。”

  匡铸嗔怪地道,“这孩子怎么还想糊弄祖父?难道我是生来的老东西,不曾年轻过吗?你刚才的话,我没听懂什么意思?”

  匡勤有些不好意思,“孙儿也只是猜测而已。”

  “朔王这人很难琢磨,”匡铸思索一阵方道,“按讲不该是容人猜测的性子,或者是故意混淆视听也不好说,总之希望他没难为那个孩子。”

  “咱们也帮不上弓家什么忙!”匡勤就说。

  匡铸又不认可,“你还是太年轻,不知道什么叫做一时一变,如今看着确实没使力处,但却未必永远都没办法。有意援手,且多留心便是。”

  匡勤应得痛快,“祖父放心。孙儿不管察觉什么,立刻家来与您商量。”

  “还有冯锦。”匡铸又嘱咐他,“他既然肯结交你,你就莫放过他,时时刻刻多琢磨些。勤儿,朝堂不是宫檐玉阶,而是这般臣贵构建成的。你想立得稳走得远,就得知己知彼,谁也不能掉以轻心。”

  匡勤正色地道,“勤儿知道。”

  “祖父挂念那孩子的事,”匡铸收尾地说,“谁也不许告诉,包括你爹。”

  匡勤微感意外,却没有问,认真点了点头。

  弓捷远天天都去撩拨尚川,不厌其烦地逗引他与自己地斗嘴对骂互丢纸团。

  一点儿都不躲懒。

  看守的小旗们也习惯了,觉得反正闹不出大事,乐得白看热闹,甚至还会给弓捷远拖凳子遮太阳,奉承得殷勤。

  人都势力,弓捷远的官职还没尚川管用,可他身后立着一个谷梁初,自然就更巴结。

  玩累了,弓捷远就去冯锦那里喝茶。

  冯锦自也知道他每天都跑官署这边做什么,非但不嫌打扰,反而总是津津有味之态,“你这明目张胆地戏弄朝廷命官,王兄也不管朝廷也不管,吏部的人也听之任之,实在有趣。”

  “他是人缘不好,我则名声不好。谁爱来管这个破闲事啊?”弓捷远满不在乎。

  冯锦似极喜欢弓捷远的性子,“尚大人或者人缘不好,司尉如何名声不好?”

  “偏狭计较睚眦必报!”弓捷远说得十分认真,“除此毫无本事,却有领兵的老爹和贵重的王爷撑腰,这样的人,睬来做什么呢?”

  冯锦并不与他辩论,“虽然不是这么说,只要司尉不真气着累着,随意些个也不妨事。”

  弓捷远去的次数多了,已与冯锦熟稔起来,也不见外,“我与他又无真正仇怨,哪会生气?”

  “无仇无怨只贪好玩?”冯锦更说,“你这边日日闹出一番动静,官署这边已经传成笑谈。都道王兄素来御下极严,单单这般纵你。”

  “传就传吧!”弓捷远仍不在乎,“只莫传到宫里那位耳中就好。”

  “你不奇怪怎么没传进去?”冯锦有意提醒,“司尉倒有本事,许多贵人帮你压着。”

  “许多贵人?”弓捷远不肯相信,“我有那大面子?”

  冯锦便又笑了,“你只不信?六部和都察院大理寺的首官都在装聋作哑,个别想有动作的人见了这等情形还不明白?非要做个傻出头鸟?”

  作者有话说:

  还是得做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