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东疆病>第190章 白日嬉丢失图纸

  天气热得燥人,不到巳时殿外的人就站不住,连着两日都有官员中暑晕倒,谷梁立难得体恤臣下,连批了三天休沐。

  将军府只剩郑晴一个女眷可入内院,又有分寸,弓捷远的着装随意起来,他头一晚上就睡热了,起床痛快洗个大澡,只穿一条亵裤,躲进房里画船画炮。

  谷梁初不回王府,歪在弓家的椅子里放闲,饶有兴致地瞄着弓捷远赤膊忙活自己的事。

  那椅子的木头不太好,谷梁初腿长,支着地面一前一后地晃,椅子就吱吱嘎嘎地叫唤。

  弓捷远听不得那动静,皱着眉头数落人,“就不能让我好好休个沐清静清静?非赖在这儿,小心你爹临时起意要找儿子,看你怎么从我家里出去!”

  谷梁初最大的毛病就是愿意看弓捷远皱眉头数落自己,遭了嫌弃非但没有不高兴,反而乐在其中。

  弓捷远身上那条亵裤原是他的,上好的软烟罗,轻薄如云,非常凉快。

  只是对他太长了些,吴江拿出去找人改短了裤脚。

  立裆仍余不少,平常不觉什么,此时只穿着它,屋外透进来的光线打斜一照,纤腰细腿立刻无所遁形,能要人命。

  谷梁初总算是明白雾里看花的妙处了。

  身后老有双眼睛盯着自己,弓捷远画画也不专心,不小心污坏了一张,扭头就迁怒人,“总瞅什么?我的后背真有那么好看?”

  谷梁初立刻就将视线抬起来,一本正经地点头,“好看。”

  大白日里,谈论谈论上三路总归好些。

  弓捷远把画坏的纸张团了丢掉,面孔仍皱巴着,“跑人家来喝茶就那么惬意?一口一口滋滋滋的!”

  谷梁初忍不住笑,“你能再小气些?将军府有什么茶?都是谷矫送过来的。”

  “叫他也送水来!”弓捷远只没好气,“还得自己过来烧开了伺候你喝,弓石弓秩就别说了,吴江和郑晴如今也是我的人,你凭什么使唤?”

  谷梁初斗不过他,起身走到书桌旁边,去看案头的画,“今天要画什么?只弄不好,偏要迁怒本王。”

  弓捷远烦恼地指指桌上几张画得了的,“我心里有点儿疑惑,想画出来,让人捎给李望儒看看,只没那个笔力,手指不跟着心思走。你若不在这里捣乱,说不定就能静心画出来了。”

  谷梁初忽略他的无理指责,“真要做工匠吗?”

  “万一将来边军可以自制武器了呢?到时候工匠就不够用,我懂一些,也不至于被人糊弄。反正是有便利条件,琢磨琢磨总没坏处。”弓捷远一心想着回到辽东派上用场。

  谷梁初瞧一瞧他,“孤来画画看,你在旁边指点着就是了,有那么难?”

  弓捷远不相信他,“我自己想自己画都不成的,说说你就摹出来了?大师也没这么玄乎,快别耽误工夫。”

  谷梁初伸手去抓墨笔,“你反正恼着,权当静静。摹不出就算了,只管心疼孤用的一张纸了?”

  弓捷远偏要挡他去抓墨笔,“就是心疼……”

  动作急了,不留神碰翻了边上摆着的冰碗。

  那碗里有四五块冰,泡了两颗梅子一点儿梨片,因不够甜,端来之后谷梁初特地在里面调了一勺蜜,此刻骤然倾翻,悉数扣在弓捷远的软烟罗亵裤上。

  “哎呀!”弓捷远往起一跳,踢老鼠似地踢开那只碗。

  谷梁初先是一惊,随即反应过来冰碗烫不到人,立刻就为弓捷远的反应发笑,“碗是死物,只有人惹它,它还会来惹人么?为何挨你一脚?”

  弓捷远无心与他谈论这个,那碗冰水全都扣在右腿根上,淋淋漓漓湿了大半条腿,关键的地方也没放过,凉滋滋地浸透到里面,冰得人打个机灵。

  谷梁初没放过这个反应,笑容越发真切起来,戏弄地逗,“小捷远受了苦头。”

  弓捷远气急败坏地站在原地不动弹,脚掌被粘胶钉在了地上一样,他瞪着眼,冲谷梁初发脾气,“都是你!这怎么办?”

  “多大事情?”谷梁初放下墨笔,想替他把亵裤给解下来,“喊人洗洗就是。”

  因为知道两个人腻在一块儿不出门,亲随伺候们特意躲远了去,否则便只摔那一声,也该有人进来看了。

  弓捷远连忙挡住他手,“喊什么喊?这……黏糊糊的,他们一定相信是冰碗吗?”

  谷梁初先是一愕,随即便明白了,越发遏不住笑,“捷远,你真是……孤可小瞧你了!”

  弓捷远把脸拉得老长,“全都是你。我哪那么嗜甜?好好的冰碗调什么蜜?再者不是你过来捣乱又怎么会翻掉?”

  唠唠叨叨,人就湿哒哒地立在原地不动弹,软烟罗着了水,越发软塌,附在躯体上面,有些形状一点儿都掩不住。

  谷梁初憋着笑意,不由分说地把亵裤剥下去,拽过一块布巾擦擦人,送到床上去。

  弓捷远窝在床里,眼看着这人给自己找干衣裳,嘴里仍叨咕着,“什么破软烟罗,还没我的麻布底衣穿着舒坦,着个水点就要画圈,又贵又不顶用。”

  软烟罗比不上麻布裳,这话也就弓捷远说得出来,谷梁初随便拽条裤子走到床前,“捷远,你也讲讲理,麻布着了蜜水就不黏糊糊了?自己做多了坏事心虚,只要迁怒一条裤子!那上面还有梅子的颜色,谁会疑心什么?况且贴身伺候贴身伺候,你只在乎这些就别过了。”

  弓捷远立刻抻起脖子上的青筋,恼羞成怒,“谁做多了坏事?我……我一个人就能做坏事了?你别教坏了人,转头又清高了!敢情总……总是弄脏我的衣服,自己倒能干干净净,有说嘴的!以后可不要想……”

  谷梁初给他骂得忍耐不住,丢了手上的麻布裤子,甩落了床边的布帘,“骂了孤一早上,不讨点儿利息还有什么道理?”

  弓捷远再会舞刀,再会耍花弓,在他面前也是小菜一碟,光从身形来说就是脚扳不过脚手强不过手,绝对压制。

  突然被堵在床里,连施展轻功逃窜的机会也没有,就只嚷嚷,“什么利息?你放了什么贷?这……”而后声音迅速轻了,“这才什么时候啊谷梁初?算是怎么回事?”

  “管它什么时辰?”谷梁初根本不容他再反抗,“这几天只说热热热的……这会儿还没起温度呢,洗过了澡冰了一碗好果子,岂非正好?捷远,”他的声音也轻下去,“你没听过点晨灯吗?有钱人家,便是天亮了也会点灯,不管时辰的。孤有钱……”

  “你放屁!”弓捷远拼命张牙舞爪,“我才不点……”

  可惜弱小一方便占辞锋厉害也没有用,总是无法掌控实权,不点也被点上了,火苗一蹦一跳,燃得还很炽烈。

  “这下也就不用屈了!”弓捷远总是不肯认真叫上一叫,除非谷梁初一边进攻一边用嘴唇去松他咬得紧紧的牙关,贪婪地吞食着那些轻呻慢泣,谷梁初特别坏心地说,“不用担心被别人误会了。”

  已然坐实,何来误会?

  弓捷远压抑不住喉咙口的呜咽,眼眶憋得通红,看着无比可怜。

  泪光在眼尾处一闪一闪地晃,特别不甘心地扯着颈子,特别不甘心地想:谁是灯啊?

  既然不是,为何又有火花顺着捻子一样的东西沿路炸进心房里去,所过之处片甲不留……

  三天休沐,上午被闹没了,下午被弓捷远自己睡光了去,前几天因为嫌热缺了的觉一气补了,傍晚起来打翻的冰碗和弄脏的亵裤都不见了,床上铺的芦苇席子,上面的汗和水也全被擦干净了。

  都是谷梁初亲自弄的。

  弓捷远虽然睡得迷迷糊糊,仍旧清楚知道。

  自己躺在床上,这个家伙绝对不会让任何人过来整理。

  贴身伺候?

  他让贴身么?

  休息好了,戾气也消了,弓捷远搂着竹夫人歪在床边想了一瞬,发现自己根本震慑不住这人,只能占占口舌之利。

  没大意思。

  有风进来,吹乱了桌上的画。

  弓捷远推开玉枕,扶着后腰下了床,过去抓着那些画,想整理好,手上动了几下就顿住了。

  正巧谷梁初由外进来,“醒了吗?白天睡多了晚上又得走觉,孤让梁健取了点绛唇来,已经冰上了,半夜若太精神,你就喝点儿。”

  弓捷远没精力去管点绛唇,询问他说,“你丢了我的画吗?”

  “什么?”谷梁初问。

  弓捷远点点桌上纸张,“你挑着丢的?觉得哪个不好?怎么少了好多?”

  谷梁初闻言脸色微微变了,“少了?什么时候少的?早上发现没有?”

  弓捷远见他这样不似在开玩笑,也严肃了,“早上烦躁,没有琢磨这个,不知道是何时少的。”

  谷梁初沉面走近桌子,垂眼看看上面的画,“大约缺了多少?”

  弓捷远蹙眉答道,“至少得四五张。这屋子除了你我就是……”说着脸色也阴沉了。

  亲随们快步赶来,吴江满脸都是茫然,惶恐地看向弓捷远,“小奴怎敢随意乱动主子东西?见风吹了也压好的,半张都不曾丢。”

  弓捷远听了半张的话,想起自己早上丢的那团,立刻往地下找。

  “那个废的是小奴收走了!”吴江见状便道,“应该还在院中的罗子里。”

  “去找回来!”弓捷远立刻吩咐弓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