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东疆病>第226章 细安排欲建亲军

  等到寿天崔典和白裳都跟着郭全去安顿了,弓捷远方才把信压在自己枕头底下,又把桂糖盒子摆桌上看。

  弓石一边帮他铺床一边笑道,“王爷真是有意思呢!这么老远捎盒糖来!少爷也不吃药了啊!”

  弓捷远却摇摇头,“不吃药我也常常觉得嘴苦,概是不惯这儿的海风海水,有糖甜甜总是好的。”

  弓石听了不由望了望他,“如此少爷别舍不得。这里甚潮,桂糖吸湿,不禁久放,时间长了要结块子!”

  “不禁放吗?”弓捷远兀自盯着糖盒子看,“那能放多久啊?”

  弓石怎么答得上呢?

  他只能不说话,一边继续铺床一边偷着叹息,“少爷这是魔怔了呢!有正经事还像参将,私下独处就是小呆子么!登州卫看着井井有条安稳平静,我到底该盼它一直顺顺遂遂的呢?还是巴望出点岔子来分分我这傻少爷的心啊?”

  弓秩不管他的嘀咕,走进来问,“少爷,寿天和崔典先过来,是能帮您打听事情的,王爷却叫白裳头一批来,其中可有别的深意?”

  他已带过一阵二十四卫,对每个人的情况不比弓捷远差着什么。

  弓捷远闻言瞧看弓秩一眼,而后想想,如实地说,“我也不太知道。你有疑虑,可以问问师兄。”

  弓秩点头,“先和少爷打个招呼。”

  弓捷远又再寻思了下才又说道,“等得二十四卫到全了,我便去同总兵大人求些军籍,明说要建亲兵队伍,以后你和师兄副正相扶,与我一起管理师父和王爷送给咱的这些精兵,不但要能单打独斗,也得能上战场,堂堂正正地为军里做事情。”

  弓秩闻言登时露了喜色,“从前总以为自己的籍能落辽东,不管是哪儿,名正言顺都太好了!”

  弓石听了也甚高兴,忙凑上前,“少爷也莫忘了我啊!我是比不了秩哥能干,那也想要个籍!”

  弓捷远不搭理他。

  弓石急得不行,紧往他的身边凑乎,“少爷……弓石总得伺候你么,人在军里,没名没份的……”

  弓秩揪住他的领子往屋外走,“别烦少爷,你是要嫁人么还讨名分?”

  弓石手脚并用地扑腾,“哎?怎么就烦……弓秩,你放开我……自己吃饱了不管别个肚子饥了?”

  谷梁初负手站在拳房里面,没有练武,只在沉思。

  梁健走了进来,禀报地说,“王爷,邢朝和秦云还有张元孟书已经启程去登州了。”

  谷梁初轻轻颔首,“捷远十分喜欢哪个孟书,见着又可作伴画图。”

  梁健瞧瞧他说,“可惜二十四卫没有一个善调理的,张元只长跌打损伤,不能照顾小主子的饮食起居。”

  谷梁初微微摇头,“饮食之事,孤已嘱咐过白裳了,没有差错就是好的,他那性子,便是养伯陪在身边也未见得能劝得的。师兄和郑晴都会留心……不过也只留心罢了,剩下的都要靠他自己。”

  梁健如今虽然很把弓捷远的事情放在心上,最看重的自然还是谷梁初,因而说道,“王爷也莫过分担忧,小主子性子是性子明白是明白,当初他来咱们府上闹成那样,不也顺过来了?”

  谷梁初想起弓捷远初来时的情景,先是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很快又收敛了,仍轻叹道,“登州也会有个孤吗?”

  那自然是不会有的。

  梁健意识到自己这句劝慰没在好处,只能沉默下去。

  “父皇那边什么动静?”谷梁初问。

  “在催宁王启程。”梁健说道,“定死了苏州,真是好地方呢!”

  谷梁初冷冷一笑,“他若真去,可要苦了匡瀚。皇后娘娘是明白人,会想各种办法不准匡瀚调任别处,回京更是没指望的。父皇看着夫妻情分,又念宁王到底还是亲生骨肉,明知皇后心思也不会阻,倒把匡家绑在了宁王身上。”

  梁健闻言不由皱眉,“那这宁王可会安生地去?”

  谷梁初望望始终阴阴的天,“这个孤要靠你知道,朔王在府养伤,怎么会清楚呢?”

  梁健咧嘴一笑,“王爷宽心,梁健必然尽力。您的伤势且不能好,早晨还有小公公来问王爷能不能进宫,说是皇上惦记着呢!”

  谷梁初又点点头,“宦官和锦衣卫都不怕的,总需通传才敢进来,就防父皇时时直闯。”

  梁健不以为然,“直闯就直闯么!过了这么多天,云落不必用了,王爷最近清减得狠,任谁看着也是伤病样子。”

  谷梁初没接这话。

  清减得狠,非只因那一刀之伤。

  “那也嘱咐四处谨慎些个!”他只说道,“外面的事你也小心,只管安排好的耳目就行,倪彬那边,孤不现身就且丢着,提防这老公公摇摆不定。”

  梁健点头,而后又叹,“郭全和侯爷全不在京,是觉单薄了些。”

  谷梁初反而摇头,“正要全不在京,谁也连累不到。”

  梁健粗眉一挑,“王爷断定必然有事?”

  谷梁初点了点头,“咱们觉得单薄,宁王和冯府如何不这样想?你只多留意吧!谷矫伤了反是好事,他脑筋粗,若闲不住,反有耽误你的地方。”

  “宁王……”梁健还想再说。

  “看他到底蠢到什么地步上吧!”谷梁初表情空白地道,“不说别个,单只汤强带的锦衣卫,若小看了也是昏头。”

  眼见自己如何冷淡,焦得雨始终都是笑脸相陪,弓捷远到底是受不住好的人,很快便不绷架子。他自己巡了数天海防,把登州卫附近的海线仔细走了一遍,倒也没有发现什么疏漏之处,心里有些狐疑,便对焦得雨说,“不说起了海冻更爱爬盗匪吗?也没看出什么动静。”

  焦得雨回,“老焦虽不能干,也非吃素之人,倭寇们和咱打了几十年的交道,自然都晓得的,总要千方百计出其不意才能沾着便宜。所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参将大人莫怪老焦遮掩强辩,确实不好完全防住。”

  弓捷远知他不是全然惫懒,点了点头,“如此便将登州卫到青州卫的海线段段分开,处处都插下人,本将马健,日日亲自巡查。他们不从此处来便罢了,若是敢来,倒要看看是从哪里上岸。”

  焦得雨先应了命,“这便传令各千户所,必保轮人轮值不空海线。”

  眼见弓捷远颔首,他又说道,“还有话请参将大人答复。”

  “什么?”弓捷远问。

  “老焦留得参将大人住在登州,心里自然是踏实了,”焦得雨说,“青州那边却着了急,魏虎已经派了几个人来询问,请示参将去他那的时间。”

  这事寿天早查得了,弓捷远心中有数,听了无甚表情,冷然地道,“请示什么?好装相么?本将确实分督登、青二州,那便得见他了?且等着吧!你也莫叫他来,想清自己到底哪里没有做好,先送请罪书来,本将看得过了再说,若看不过,春察之前自然上书朝廷,免了他的青州指挥使去!”

  焦得雨听得悚然而惊,他与魏虎几十年的交情,自然受不得朋友被免职,又见弓捷远面色沉峻不似开玩笑的,担忧地道,“参将大人到底……”

  “你别问了,”弓捷远毫不留情地打断他说,“就这样答复他。只管把登州一线的事情安排好,倭寇若是精到不从此处登陆,本将也不怪你防御不利。”

  焦得雨又没得着好话,赶紧出去安排,一面吩咐传命一面擦擦老脸上的细汗,有些纳闷地问自己副将,“你来帮我想想,魏虎这一年里做了什么没分寸的事情?明着顶撞韩总兵了?”

  副将想了半天,“自然没有。”

  焦得雨就更想不通,“那咱们这位少将军哪里来的火呢?”

  副将有些心眼,闻言就道,“指挥使怎么想得人家的事?看在交情,赶紧传话就是。魏指挥使若是明白自然好,若不明白,此时距离春察还有许多时间,参将大人说不让来他就真不来么?”

  焦得雨连连点头,“对对对!我是愚了!”

  正说着话,有小哨兵进来报告他说,“禀指挥使,参将大人又有亲兵到了。”

  焦得雨粗眉一动,“这次来了几人?”

  “四个。”小哨回说。

  焦得雨点了点头,而后轻赞地道,“少将军不是昔日的少将军了,自己养着精兵强将,脑子也极清楚,很了不得。”

  四位暗卫拜过弓捷远,孟书就将谷梁初交给他的盒子奉给小主子。

  弓捷远打开盒子,看清里面是一只兼毫笔,微微沉吟了会儿,问孟书说,“王爷近况如何?”

  孟书依着谷梁初的嘱咐回答他说,“平平淡淡。”

  弓捷远点点头,示意弓秩带他们去。

  郭全已经看见了笔,有些纳闷地问,“这是什么意思?”

  弓捷远没有瞒他,“这是告诉我要恩威并施软硬适中。师兄,咱们这里的情形,你传回信告诉他了?”

  郭全摇了摇头,“总也不必过分细致。”

  “是!”弓捷远相信他,“咱们既出来了,怎么做事还是自己忖度着吧!不然是谁当参将呢?到底该软还是该硬,我也在琢磨呢!”

  魏虎反应很快,隔了一天就把请罪书送到弓捷远面前,上面小楷细密,详详写了去冬至今分属韩峻管辖之后青州卫的两次倭寇登陆,具体到了时间人数杀伤性命和劫走的财物,恳切认了自己防戍不周之错,言辞语气极为真诚。

  弓捷远看了却只一笑,把那长书轻飘飘地一丢,对郭全道,“师兄看看,这些老将领们竟是真的看不起我,只当捷远没有见识,可以随便糊弄。”

  郭全不甚明白,“小主子什么意思?”

  弓捷远明知跟前守着焦得意的眼线,只冷冷道,“师兄莫急!回头自然就知道了!”

  焦得雨听了报后连连搓手,“我都嘱咐过了魏虎认认真真地说,怎么还不过关?让少将军觉得糊弄,反而是不好了!赶快再与青州传信儿,别悠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