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玉珍珍>第64章 62

  醒来的一瞬间,他就知道自己失忆了。

  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何反应得如此迅速,但事实就是如此,男人躺在一地碎石中央,望着石窟的顶部,那上面嵌了数颗夜明珠,好使得困于当中的倒霉蛋能看得清此处全貌。

  夜明珠有多珍贵不言而喻,他却只是兴致寡然地扫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男人心想,我还是忘了。

  还是忘了什么?他愣了片刻。

  他不知道。唯一清楚的就是他本不想遗忘。

  他直起身,侧头看了看身边的石壁,不知道发生过什么,石窟虽然混乱一片,但这一面墙被破坏得尤为干净彻底。剥落的尘砾碾在足底,他将掌心按上斑驳的石壁,自言自语道:“我为什么在这里呢……”

  不对,他为什么在这里,这根本就无关紧要。

  他必须立刻离开。

  说走就走不必犹豫,他刚要开始研究怎么从这地方出去,就不慎踢到了一本埋在石块里的古籍,他弯身捡起来,翻看了两页。

  ……原来如此,要打开这个石窟,必须学会这上面的功法,按照特定的五行八卦方位,施展提炼过的内力……嗯,很典型的安排,他行走江湖多年,这种纯粹闲着没事才留下圈套,就是为了困死后人的前辈也见过不少,没想到今日也轮到自己被戏弄……咦,他这不是还有记忆嘛,虽然是本能反应。

  本能反应。

  他把那本被翻得破破烂烂的古籍捏在手里,没急着往后看,先盘腿坐在原地,撑着脸思考起来。

  让他来试探试探,自己失忆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吧。

  “我是谁。”

  对身份无所谓。

  “我有何必须实现的志向。”

  心底毫无波澜。

  “我需要守住什么家业财富。”

  兴致阑珊。

  “好吧,好吧,对自己可真是冷漠无情啊,那换个方向……”他微笑着续道,“我为何急于离开这里?”

  我必须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以后,我要做什么?”

  我要陪在他身边。

  “……”

  沉默许久,男人轻声道:“他是谁?”

  他是我儿。

  ………………

  “爹……”

  “……看看我呀,你为什么都不看我……”

  “你讨厌我吗……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如诉如泣,不绝于耳,那股淡淡的甜味钻进了脑海深处,胸前仿佛是有一株生错了土地的桃花树,因即将枯萎而怨恨不已。

  自醒来,自离开那个不见天日的石窟,他一直在寻找,哪怕忘记了对方的音容笑貌,只凭着那仅剩的印象,他也一直,一直在寻找。

  “我儿是什么模样?”

  ……如明月,如美玉,九十春光,见之不忘。

  “爹。”那人哽咽道,“你恨我吗?”

  楼外月霍然睁开双眼!

  玉珍珍伏在他心口,骑在他腰间,分明是全盘掌握主动权的姿态,可那张被月华爱重的脸庞上,此刻却淌满了泪水。

  他眼皮眼尾均泛起薄薄的红晕,泪滴不断,连鼻尖也是红透了,破损了的唇角无比湿润,偶有闪电打下,照得这张侧脸极其清晰。

  伤心,脆弱……却又充满,充满……

  “爹……”

  青年含泪的凤目慢慢睁大,只见楼外月半靠着床头,面无表情,正向着他伸出手,玉珍珍几乎是下意识想要把脸蛋靠到他掌心里,但楼外月手腕翻转,尽管动作轻微,却也的的确确地避开了。

  来不及失落,男人的拇指按在玉珍珍唇角,随后耳边传来青年吃痛吸气的声音,楼外月顿了片刻,指腹轻轻擦拭了一下。

  一丝血色便被他抹开来,映在那张雪白的脸上,毫无辩驳的余地。

  玉珍珍着实生得美丽,却不会让人因他的美丽而认错性别,犹如生辉的美玉,犹如在月下引颈展翅的水鸟,可这一瞬间,他看起来就像一个初次接客笨手笨脚的小妓女,花了妆不提,坐在床榻间,只晓得哭泣,好像眼泪有什么用似的。

  他哭得楼外月太阳穴砰砰直跳,雨夜,客栈,凌乱的被褥,还有眼前这个人——头痛欲裂,楼外月眼前渐渐现出重影,一切美好的事物都于瞬息变得扭曲而荒唐,那滴泪沿着玉珍珍的下颔滴落,楼外月本能想伸手去接,却与它错过了。

  他看见青年正在小心而委屈地舔自己唇角,那个伤口还在往外渗血。

  “谁弄的?”楼外月问。

  玉珍珍动作停滞,舌尖在楼外月眼前犹疑地一闪,便快速缩回唇间不见了。

  楼外月移开视线,盯着青年的双眸,极其缓慢地重复了一遍问题:“我说,谁弄的。”

  “爹,你……”

  玉珍珍的惧意一览无余,声音颤抖,肩膀瑟缩,他整个人都趴在楼外月的胸膛上,几岁的小孩子或许还可以这样亲昵地同父亲撒娇,可这具身体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成年人的体型。

  高挑纤细,又有着恰到好处的丰盈。那种叫人神魂颠倒的肉感藏在他的腿根与臀部,所以过去沈晚在为他选择衣服时很用了些心,上身需得裁得松松的,好露出那对漂亮的锁骨,但宽松的布料收到腰间就有了门窍——那样细的腰,那样适合后入的屁股,皮肤细嫩得稍微一掐就浮出青的红的印子,不将它们纤毫毕现展露出来,实在是一种浪费。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玉珍珍都是完美的淫具。否则不能解释哪个做儿子的会放荡至此。

  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只向看客传递着一个信息。

  玉珍珍恍然如大梦初醒,屋外的雷电终于告一段落,唯绵绵细雨不曾停歇,他费劲地撑着楼外月的肩膀,想要坐起身,那条手臂也是雪白,打着颤,腕骨凸出,可以想象若是将它高高吊起时,是何等销魂的风景。

  就在他要挪动大腿离开楼外月时,楼外月探出手,温暖的掌心扶在了玉珍珍后腰,如同是要好心帮他一把,玉珍珍惊讶地抬起眼,发现楼外月始终注视着他。

  不再有闪电,昏暗的视线中,楼外月的眼睛里聚着不知从何而来的光。

  “你还没回答问题。”他这么说着,就一脸淡然地将玉珍珍摁回原来的位置,叫那两瓣从来都是无力招架的臀肉,摔在了坚硬的肌肉上。

  玉珍珍猝不及防叫了一声,可紧接着他就再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楼外月一手掐在他腰侧,四根手指只消一用力就能迫得他俯下身去,若不是玉珍珍及时稳住身形,嘴唇就又要撞在一起。

  隔着极近的距离,楼外月漫不经心地想,原来桃花枯萎是这个味道。

  是腥甜的铁锈味。

  “爹,我,我是糊涂了……我错了……”玉珍珍语无伦次,“我不敢了,你放我下去吧,爹……我知道错了……我真的不敢了……”

  楼外月觉得莫名其妙。

  青年又开始哭了,但楼外月就是为了要找出那个让他哭的人才发出提问,他这又是在害怕什么?楼外月在这里,玉珍珍还在害怕什么?!

  太阳穴始终在作痛,如同是从这里伸进了棍子活活被搅烂了脑髓,那样的剧痛能逼得人神智全无,楼外月再次看向那伤口,过分微妙的位置就像是发狠噬咬唇肉时留下的……多可怜,他的玉珍珍,被欺负了只晓得哭,可父亲也没有办法啊,这么红润的一对嘴唇,沾了透明的泪,谁都会想尝一下它的滋味,看看究竟是甜,还是苦。

  青年的语调越发仓皇了:“爹……”

  “嘘,别哭了,玉珍珍,别哭了……”楼外月说着,把不住颤抖的儿子抱进怀里,他细细亲吻青年汗湿的鬓角,一遍又一遍抚摸那脆弱的脊梁骨,楼外月用一贯的柔软声音安慰道,“好了,不痛了,玉珍珍,只是很小的伤口,已经没有在流血了……不痛了,乖宝宝……”

  过去只要这样多哄几次,玉珍珍总能好过点,可这回不论楼外月说什么,玉珍珍都抖得很厉害,即使被勾着腰按住后颈,即使被父亲这样不留余地地保护起来,他还是怕得一直在打颤,手脚都变得冰凉。

  楼外月终于没办法了,他把玉珍珍抱上来些,好与自己额头相贴,楼外月道:“是不是嘴里也被咬破了?真可怜,嘘,嘘,别伤心,让爹看看,让爹看看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玉珍珍一个劲儿摇头,想要往后退,可楼外月的双臂就环在他腰上,双腿也已被大大劈开,里面挤进了男人有力的腰腹,莫说退,未经允许就是动弹一下也做不到。

  “别躲呀,玉珍珍,不要怕,你一直在哭,爹总得明白你是哪里不舒服……”

  楼外月温柔地制住他的下颔,先将他拉过来,满是宠爱地在脸颊上亲了亲,继而手指便拨开了那紧紧闭合的嘴唇,指尖轻敲在齿关。

  灼热的泪水流到了楼外月的手背上,玉珍珍的眼睛像被洗过一样,楼外月心疼得不得了,也更是着急起来,他一边慢慢用力顶开那和主人一般顽固的牙齿,一边轻轻柔柔地安慰道:“好了好了,没事了,玉珍珍,爹已经进来了,等会儿你可以随便咬,但现在先让爹检查清楚……”

  玉珍珍呜呜哀叫着,口腔里含了男人的手指,异物感强烈至极,他不敢真的咬下去,就只能试图用舌头赶出去,那柔滑湿润的触感,让楼外月想到一条刚出壳的小蛇。

  在野外遇蛇,楼外月会做的只有一件事。

  ——那就是捏住他的七寸。

  他平静地压住挣扎的舌面,玉珍珍微弱的反抗对他而言只是玩闹,现在可不是陪孩子做游戏的时候。楼外月的指尖又在那黏滑的上颚挠了挠,一颗一颗仔细数过牙槽的形状,最后发现里面并没有什么会痛到哭泣的伤口,他由衷松了口气,刚想要抽出手指,玉珍珍就恶狠狠咬了下去。

  “……”

  楼外月没有强行将手指抽出来,以免伤到玉珍珍的牙齿,他转动眼珠看着玉珍珍,玉珍珍眼睛红红的,早就哭得狼狈不堪,但此刻,那赤红的水光里倒映着某种很陌生的神色。

  “……你在怕我。”半晌,楼外月轻声道,“你在怕我,玉珍珍……为什么?”

  玉珍珍一言不发。

  “既然这么怕我,就多用点力,好歹也要见血吧?”

  楼外月忽的发笑,轻轻的,颤巍巍,落在这寂静的雨夜里显得格外虚无,也格外恐怖。他凑过去,离玉珍珍更近,近到他可以在青年眼底看见模糊的人影。

  “玉珍珍,我的宝宝……”楼外月梦呓般开口,“你真的好可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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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火入魔,这是走火入魔,正常状态的楼外月根本不可能这么涩!(震声)

  让我们一起谢谢走火入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