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宁子笑了笑,脸颊微微泛红。
一群人高高兴兴的进了知州府,期间千重一紧紧拉住我的手不肯放,这让我不禁想起我们在小黑屋中遇见时他哭得稀里哗啦的模样,更是记得有一次我出任务,赤火不让他跟着我一起去,等我回来时,他就这么拉着我,我去哪儿他去哪儿,深怕我又走了,不肯把他带在身边。
而他之所以这样,是因为那一次海煞趁我不在,偷偷溜进我们的小石屋,把挑灯夜读的千重一吓了一跳。
千重一对天窟里的每个人都充满恐惧,唯有在我身边才能安心,因此他本能的起身后退,掏出我赠于他的小匕首,对着海煞颤抖着质问:“你要干什么?”
“难得见你落单啊无霜。”海煞翻过那本晦涩难懂的书籍,抬头细细打量着他,随后走到他跟前,在千重一刺出匕首的刹那,轻松握住他的手腕。
纤细如皓月的手腕,光滑无比,如同一段上好的丝段。
“这比女子还胜一筹的肌肤和眉眼,难怪碎影那个家伙要死守着你。”海煞斜斜一笑,凑近千重一,眼神冰冷刺骨。
“同样在这该死的地方,凭什么你们要过得比我好?”他一字一顿的质问着千重一。
“你们看着我的娘亲被打死,看着我的姐姐被玷污,你们是不是心里好快活?”
字字狠厉,句句诛心。
千重一想起那个无辜惨死的少女,心里的愧疚如狂风呼啸,眼泪不禁从他美丽的眼睛中落下来:“你别说了……”
海煞从他手中拿着匕首,把他摔到了床上,扯开他的衣服,在他雪白的颈窝上落下一吻:“我想,碎影那个毛都没有长齐的小破孩,还不知道女人滋味如何,男人的滋味又如何。”
“你!你放开我!”千重一挣扎着怒吼着,泪水打湿脸颊,然而并不能挣脱开他的钳制。
这个时候我来了,我拖着一身的疲惫,回到有千重一的房间,却看到海煞欺身压在千重一身上,他的衣服被扯开了大半,露出纤薄洁白的脊背,那身疲惫便瞬间被愤怒吞噬。
“你做什么?海煞!”
海煞松开了千重一,千重一慌忙把凌乱的衣服拉起来,可太慌又太惊恐了,衣服怎么也拉不好。
我大步走过去,帮他拉好衣服,他便缩在我身后,默默地哭。
我怒瞪着海煞,很想亲手宰了他,但,刹天的威压在这里,我还不能对他动手。
比我大四岁的海煞俨然是少年的模样,带着点点成熟的韵味,夹杂着青涩气息,犹如一棵半熟的果子。站在我面前是那样的高大,显得我活像一个喜爱假扮大人的小破孩。
因此他极为轻蔑的对我邪邪一笑:“碎影,无霜总有一天是我的,我会把他撕碎,蹂躏,让你们也尝一次被男人羞辱的滋味。”
他似乎把母亲的惨死和姐姐的被羞辱记在了我们头上,仿佛月天的出现是我们的安排,可他本该清楚,即便是我们两个,月天也会做出同样的事的。
说罢转身离去,却在刹那间朝我扔出一枚飞镖,我眼疾手挥刀一挡,飞镖被弹了回去,直茶入他的左眼。
若不是我当时疲惫至极,那把飞刀就不仅仅是刺瞎他眼睛那么简单。
海煞惨叫中被医师带走后,我转回身问千重一:“你没事吧?”
他一把扑在我怀里哭得泪眼婆娑,我伸手揉揉他的脑袋,想安慰他,眼前一黑,便倒在了他怀里。
没有他在,我为了控制自己不杀多余的人,往身上刺了大大小小的伤口,一路又在快马加鞭赶回来,人已经虚脱得不行了。
醒来的时候,千重一红着眼睛,说什么也不肯离开我半步。
进了我们的房间,我往椅子上一坐,淡淡笑了笑,朝他伸出手:“阿落,过来让我好好看看。”
他愣住。
曾经形影不离的我们,即便后来用那样的方式相见,相处了这么些时间,可恢复记忆的我好像回到了刚刚分开的刹那,我彷徨无措寻找他的日子。
竟是恍如隔世般。
“阿……轻?”
他不可思议的把掌心放到我手中,我便一把将他拉进怀里坐下。
其实我有些心虚的,哪怕曾经都是他躲在我身后,看我面无表情的杀人,对他仿佛是可靠的大叔。
但是这十二年来造就的性格更为牢固一些,我就赌一下他的表情,还好还好,还有几分当初的样子,趁这个时候我能做相公一刻就要把握好机会。
他脸颊微红。
当初我们牵手,拥抱,都是纯粹的,宛如大叔生出枝蔓保护小树,再见面,是互相喜欢。
相濡以沫,白头到老的喜欢。
我细细摩梭着他的指尖,还是和当初一样纤细滑腻,修长漂亮。
自始至终的漂亮,仿佛时光都舍不得把他变老,只让他成熟了一些。
“你,都想起来了?”
他迟疑着问。
做太久挡风的山,已经忘了躲在人后的那份孩子气了。
我抬头望进他深邃的眼底:“是啊,我不在的这些年,辛苦你了。”
千重一淡淡笑了笑,眼底的温柔转瞬就变了:“确实辛苦呢,我亲爱的碎影少主。”
我反应过来,这家伙已经起身,提溜着我后劲把我甩到床上。
我震惊,这家伙怎么说变就变?都不给我快活几下:“哎哎哎……好阿落你怎么突然生气了?”
他扬起灿烂的笑,活动着手腕,朝我步步逼近:“生气?谁会无聊得跟你置气?你爱上哪儿玩上哪儿,爱怎么消失就怎么消失……”
“啊啊啊啊!我错了阿落!”
“你轻点!轻点!”
“啊啊啊啊!救命……”
隔天,小宁子叫了我三次,让我起床吃饭,我躺在被窝里装死。
出去吃饭?
我这模样是能出去的吗?
我抬起手看了我满手腕的牙印,以及满脖颈的粉色的咬痕,已经无法动弹的双腿,简直生无可恋。
直到千重一亲手端着早饭进来,似笑非笑的走到床边:“起床吃饭。”
我把自己裹在被窝里不肯出去:“不要。”
这幅样子别说见别人了,见他我都觉得尴尬。
“不出来吃饭,那晚上再来一次。”他也不着急,不咸不淡威胁着我。
而这威胁相当有用,我立刻从被窝里窜出头来泪奔乞求:“大哥你放过我吧。”
“叫夫君。”他邪邪一笑,拉过我的手,看我手背上被他咬破的伤口,拿出药酒轻轻擦拭着。
早饭是馒头和清粥,如今枂城局势紧张,连堂堂大渊第一富商都只能吃馒头白粥了。
“这味儿,绝对是小宁子做的。”咬下一口,软糯甘甜的味道,是小宁子的手艺。
千重一淡笑:“伤口不痛吗?”
说着还不忘用力摁了摁。
我眉头都不带眨一下的,并不忘给他一个白眼:“区区一个小伤不足挂齿。”
“也不知道是谁昨晚叫得最厉害。”他放缓了力道,一手轻轻摩梭我的手掌,一手撑着下巴抬头看我。
我的脸瞬间涨红。
这些闺中事宜就别说出来嘛,我不要面子的吗?
我赶紧又往嘴里塞了口馒头,瓮声瓮气的说正事:“你被刹天囚禁的日子,有没有看到赤火?”
见我说正事,他也收回了玩味心思,深邃的眼睛变得清冷起来:“他有来吗?我正觉得奇怪刹天怎么突然出现这么多人在枂城,可我并未见到他。”
“连你也没见到吗?”我觉得奇怪。
千重一看向我的眼睛,眼里有危险意味:“你见到他了?”
我尴尬又心虚:“就是走的那晚……我……杀海煞,结果被他……阻拦了……”
“呵~接着说。”他冷笑一声。
昨晚太激烈,一时间忘了交代这些事情了,咽了咽口水,我继续说着:“我当时想着他被我诱骗到医馆,沾染了瘟疫的病气,就趁着这个时候帮你把他杀了,毕竟银竹不在,剑羽不是他的对手。”
“然后呢?”他眼里的危险气息更重了。
我再次咽了咽口水,已经能够感受到重言架在我脖子上的森然感了:“然后……我就被救了一把,顺便那人把我送回了武陵,我就去找师傅,帮我把毒解了……”
“所以,救你的人是谁?是男是女?”
“男的……”
“呵,什么人能从赤火手里救你?好洛子轻,你居然还有我不认识的朋友。”
“我……”
要看他眼里的怒火在燃烧,我整个人都不好了,才啃了一半的馒头吓得掉在了地上。
“阿言阿言!”
小北突然闯了进来,开心的跑到我面前,往我怀里蹭了蹭,又到千重一怀里蹭了蹭,得到千重一温柔的摸摸头。
他的突然出现,让我逃过一劫。
我总算松了口气。
在千重一怀里享受够了摸摸头,又蹭到我面前来,满脸期待的看着我。
我便伸手摸了摸他金色的发顶:“哎呀小北怎么变得这样乖了,居然还会叫我的名字了。”
却不想他居然一把打掉我手,十分生气的怒瞪我,甚至还向我龇牙。
我一脸无助的看向千重一,而他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