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陆存予翻身下马,正好遇到闵裂大叔来给萧厉送吃的。
“小公子来啦?”闵裂乐呵呵地走过来,这人脸上仿佛永远挂着笑,皱纹都笑出了一堆。
“叔,他这两天怎么样?”陆存予伸出大拇指,指了指门口。
“挺好的,也不闹腾。”闵裂笑道。
陆存予想了想,歪头道,“你怎么他了?”
闵裂摆摆手,“没有,这不是隔三差五就偷着想跑嘛,给栓住了。”
陆存予就知道会这样,抿了抿嘴,推开门走进去。
“叔,待会儿我叫你你再进来。”陆存予回头说。
“没问题。”
进了门,萧厉果然被五花大绑了撂在床上,浑身动弹不得。床上摆了个小案几,饭食都放在上面,他伸头就可以够到。
“你!冒牌货!快放开孤!”萧厉一看见他便凶巴巴地嚷起来。
“都说了让你不要想着逃跑。”陆存予淡淡地说了一句,抽出短匕首走近萧厉。
萧厉脸色刷地一变,“你、你要干什么?”
陆存予没说话,默默朝他举起匕首。
“啊――”萧厉目露惊恐,扭头就要往后缩。陆存予抓住他的肩膀,一刀砍下。
绳子断了。
陆存予收回短刀,拿在手里掂量掂量。心说南遇送的果然是好兵器,锋利得很。
萧厉回头看了一眼,吓得腿都软了,倒在床上平缓呼吸。这个人真的是,砍个绳子居然拿出了砍人的气势。
“起来,”陆存予说,“我有事要问你。”
“什么?”萧厉不情不愿地坐起来,他其实很受不惯被别人发号施令,但是此情此景,还是怂一点为好。
毕竟命玩完了,就什么都完了。
陆存予坐到椅子上,手拄着下巴,问,“你知不知道,洛半深在秘密制造兵器?”
“啊?”萧厉皱起眉,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
陆存予沉默了两秒,把刚才的匕首啪地拍到了桌上。
“孤真的不知道啊!”萧厉有些慌了,悄悄咽了咽口水。
“真的?”
“真的!”
“好,有骨气,不过没关系,我肯定可以帮你想起来。”陆存予慢斯条理地点点头,抽出刀,起身走过去,挑了挑萧厉的下巴,“你说,先从哪里开始片呢?”
玄铁自带的寒气自喉间袭来,萧厉身体僵直一动不动,额头上却已起了一层冷汗。
“那就先从右手开始吧。”陆存予一把抓住萧厉的右臂,撩起袖子。
“好好好孤知道孤知道!孤承认行了吧!”萧厉紧闭着眼,咬牙道。
陆存予瞟了他一眼,刀刃仍然贴在萧厉的手臂上,“说。”
“你要孤说什么?”
“你知道的一切。”
萧厉叹了口气,“成成成,你先把刀拿开行不行啊?”
陆存予沉默了片刻,收起短刀,坐回椅子上。
“那个,制造兵器这个事,洛半深一开始就没有瞒着孤。但是事无巨细都是他一个人在管,根本没有给孤插手的机会。”萧厉说到这里翻了个白眼,“后来孤偷偷派人去调查过,有一回他们跟踪运货的人,跟了一路都没事。入了一条小巷子,结果连人带车忽然就没了。”
“没了?”陆存予重复道。
“对呀,”萧厉点点头,“起初孤也不相信,世上哪有这样的怪事,但是后来派去的探子都这么说,也由不得孤不信了。”
“告诉我那条巷子的位置。”
萧厉愣了一下,“孤怎么知道,孤又没去过。”
“……那巷子叫什么名字?”
萧厉噗嗤笑了一下,“一条破巷子哪儿来的名字。”
陆存予咬了咬后槽牙,又问,“那周边总有些地名吧?”
“好像是在一个什么街上,”萧厉拄着下巴想了想,“哦哦,孤想起来了,叫石磨街。”
陆存予点了点头,起身道,“好,今天就到此为止。”
“喂,你什么时候放孤走?”萧厉在后面追问道。
“再说吧。”陆存予说着,向门口走去。
“哎,孤……”萧厉从床上跳下来,刚追过去,只见陆存予身子像失力一般猛地倒向一旁。萧厉想都没想,连忙伸手去接。
“喂?你怎么了?”
陆存予面色铁青,肩膀微微发抖,两手攥得骨节发白,看向萧厉的眼神却充满防备。
“放开!”陆存予一边艰难地喘气,一边冷声道。
萧厉好心被当了驴肝肺,不满道,“你以为孤乐意扶你吗?”
屋外一直守着的闵裂听到了动静,推门进来,看见陆存予的模样,立刻弯腰将人架到床上。往自己手心划了一刀。然后在萧厉莫名其妙的目光中,扳开陆存予的牙齿,把血水滴进了他嘴里。
这诡异的药方居然真有用,陆存予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脸色变得好了一些。萧厉隐约看见他手背上,浮现几道黑色的纹路。
黑色的……脉管?
闵裂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连忙拉过被子把人盖住。又转身看了看萧厉,目光略带警告之色。
萧厉默默倒了杯茶,“他说了,不准绑着孤。”
傅珩到京城时已经傍晚,还没来得及回誉王府收整一下,宫里就来了人,说傅霄在乾坤宫等他。
没办法,拍拍衣衫上的灰就跟着去了。
入了宫,果然殿内已经聚集了一群人,都是平素就与傅珩不对头的大臣。
傅珩暗暗叹了口气,真的是,满屋子的来者不善啊。
“臣弟傅珩,叩见陛下。”傅珩跪下行礼。
“起来吧。”傅霄坐在案前,神色在灯火的映照下显得有些疲倦。鬓边泛着白光。
“诸位爱卿,誉王既已到场,你们有什么要说的,便一一开口吧。”
“启禀陛下,臣有本要奏。”御史大夫明重率先发言道。
“准奏。”
“誉王傅珩,身为一军之主将,罔顾大齐律令,明知故犯,擅自调用兵力支援捷藜国,致使我方将士伤亡惨重,此欺君罔上之举,该当重罪!应即刻收其兵权,押至大理寺听候发落。”
“臣附议!”旁边的一群人连忙附和道。
傅珩站在殿中,低着头一言不发,牙齿却不自觉地紧紧咬在一起。
“誉王,”傅霄缓缓道,“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臣无话可说,愿听凭陛下处置。”傅珩的声音越来越轻,到最后,竟低不可闻。
“好。”傅霄看向明重,“就按你们说的办吧。”
“陛下圣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