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王府养崽实录>第49章 扬汤止沸

  陆存予刚刚午憩醒来,就听见殿门外一阵嘈杂。

  “怎么回事?”陆存予隔着帘帐问。

  “禀陛下,殿外有人非要求见您,但此时还未到……”宫女回道。

  “传进来吧,想必是急事。”陆存予打断她。

  “是。”宫人退了下去。

  陆存予起身拿了件衣服,还未系好带子,阿弥尔就急忙忙地闯进来,差点一个踉跄摔倒在他面前。

  “陛下!”

  “阿姐?你怎么了?”陆存予连忙扶住她的手臂,担忧地说。

  “快!”阿弥尔形容枯槁,反手抓住陆存予,看着他的眼睛又红又肿,想必是哭了太久所致,“快跟我去王府!”

  陆存予轻轻拍了拍阿弥尔的脊背,安抚她的情绪,“阿姐你别急,慢慢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来不及了!”阿弥尔的声音忽然哽咽住,眼泪刷地滴落到陆存予手背上,“王爷……王爷要杀南遇!你快去!”

  陆存予眼神一滞,“他们人在哪儿?”

  “王府的监牢里!”

  陆存予放开阿弥尔,立即往宫外走去。

  “来人!备马!”

  过了约莫半柱香时间,陆存予一路疾驰,到了摄政王府,下马后就快速奔向监牢。

  洛半深的监牢平时很少关押犯人,只有他要亲自审问的,才会被关到这里。

  “南遇哥!”陆存予不顾看守的阻拦,直接闯了进去。

  一进去,果然看见洛半深坐在里面,面前的架子上绑了一个人,那人低垂着头,似乎已经没多少气息。浑身是伤痕,有的凝固成血痂,有的还在淌血。空气里弥散着浓重的血腥气。

  四周静悄悄的,只偶尔有木炭炸起火星子的声音。

  洛半深转头看向陆存予,脸上冰冷的神色都没来得及收。

  “南遇哥!”

  陆存予喊着就要跑过去,洛半深一抬手,旁边的人就立刻拦住陆存予,按着他的手臂,把人拉到了后边。

  “谁让你来的?”洛半深看着他说。

  “你为什么要抓南遇哥?”陆存予不停地挣扎着,冲洛半深愤然道。

  洛半深没有回答,只淡淡道,“把他带下去。”

  陆存予被架着往外走,“放开我!我不走!洛半深!你不能杀他!不可以――”

  陆存予的声音渐渐远去,洛半深揉了揉眉头,起身,走到南遇近旁,低声道,“他这么在意你,你要再不说实话,就永远见不到他了。”

  南遇艰难地抬起头,脸上横亘着几道鞭伤,有一只眼珠已经被打掉了,眼窝里空荡荡的。

  “老大,”南遇声音沙哑,嗓子里像卡了干棉花,“我不能说。”

  洛半深面沉如水,一把掐住南遇的脖子,“我以为,你永远不会背叛我。”

  “对不起老大。”南遇脸色发青,已经快喘不过气来,却还是没有妥协的打算。

  洛半深咬紧了后槽牙,眼里的阴戾几乎要溢出来,片刻后忽然一松手,一拳打在南遇的下颌骨上。

  南遇偏过头,吐出一滩黑漆漆的血水,夹杂着内脏的碎块。

  洛半深冷冷看了他一眼,“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明天早上我会再来一次,你若还执迷不悟的话,就别怪我不念情义了。”

  说罢一甩袖,离开了森严的监牢。

  洛半深回到自己的书房,坐在椅子上,沉沉叹了一口气,头痛似的按着眉心。

  还未安静一刻,陆存予已经推门闯了进来。

  “你有什么要问的就问吧。”洛半深像是早有预料一般,淡淡地说。他脸色很差,大概昨夜整宿未睡,眼底都是青的。

  陆存予站在门口,双手紧紧攥着,问,“南遇哥到底做了什么?”

  “昨夜,齐国的卧底闯入了我们的秘密基地,被抓获了。”

  “这和南遇哥有什么关系?”

  “那个人受了严刑拷打,指认了自己的接头上级。”

  “南遇哥?不可能!”陆存予不可思议地问,“证据呢?”

  “当然有证据,”洛半深脸色忽地一沉,额头隐约看见青筋,“束鲤被偷走的钥匙,就藏在他里。屋”

  陆存予愣在原地,半晌,才缓缓道,“这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是叛徒?他跟了你七年!”

  “那你说谁是!”洛半深的声音忽然提高,“子午道的密码,除了我、束鲤和他,没有别人知道。昨夜和他一同前去的侍卫说,他们追杀那卧底之时,只有南遇消失了。回来后,还说另一个卧底跑了,钥匙是他捡的。”

  洛半深气极反笑,“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万一是那个卧底撒了谎……”

  “他自己已经承认了。”洛半深打断陆存予的话。"他若不承认,我也会很怀疑。"

  陆存予满脸震惊,牙齿越咬越紧。昨夜他确实在与南遇交手时弄掉了钥匙,南遇并没有撒谎。他也理解闵烈的离间之计,可是南遇为什么要承认?

  陆存予心里隐隐有了些猜测,可是他根本不敢相信。

  屋里静默了很长时间,死寂到令人压抑。陆存予转身想出去,才察觉自己已经站得腿都发麻。

  他纵然心里有一万个疑问,此刻也只能一言不发。

  “你不能杀他。”

  陆存予出门前回过头,低声说了一句。

  下一刻,听见屋里瓷器砰然炸裂的声音。

  陆存予阖上门,走到屋外,午后阳光正好,把王府的楼阙照地越发富丽堂皇,草木都像镀了一层金线。

  陆存予走在长廊上,阳光追着他的步伐。屋檐的阴影投在他脸上,显得晦涩暗淡。

  烦躁。

  陆存予从来未曾觉得如此烦躁。

  到了夜里,气温骤然下降许多。门被忽然打开的时候,南遇感受到一阵寒气。

  他抬头,看见个黑乎乎的人影朝自己走过来。二话不说便露出刀锋,哐一声砍断了他手上的镣铐,把他一只手架到自己肩膀上。

  “快跟我走。”一道低沉的声音。

  “小予。”南遇轻声说。

  那黑衣人忽然顿住,回过头来,抬手摘掉脸上的面具,“你怎么认出我的?”

  南遇看了他手上的短刀一眼。

  陆存予这才反应过来,不禁笑了一下。本就是啊,南遇亲手送的匕首,他怎么可能认不得?

  南遇也笑了笑,唇角一扯伤口便裂开,淌出血水,反衬他脸色愈发惨白。

  南遇的血染到陆存予的黑衣服上,立即便洇得没了颜色。

  “快走。”陆存予转头不忍再看他,一心想把他带出去。

  “小予。”

  南遇又唤了他一声,不知是不是错觉,陆存予觉得他的声音更虚弱了。

  “别说话了,外面备了马车和盘缠,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去哪儿?”

  “爱去哪儿去哪儿,浪迹天涯,游山玩水,哪儿都随你。”

  南遇轻轻笑了,眼睛弯弯的,他说,“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