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将军养病弱夫郎>第28章 梦魇

  沈白舒拖拽着他师弟的袖子,手足无措的解释道:“师弟,你帮帮我,告诉师父,不是我,我怎么可能做出杀害师娘的事,不是我啊!”

  他的师弟就这样怔怔的看着他哭诉,不曾动摇。

  突然,听见有人唤了一声沈鹿景。

  沈白舒心惊,谁?

  似在耳边又似在梦中。

  “沈鹿景,你怎么还活着?”

  梦中画面一转,不知到了何处,周遭一片黑暗,他抱膝将头埋在臂间:“我不是沈鹿景,我是……我是……谁……”

  俞尚临看他挣扎,颤声又轻唤道:“白舒,醒醒。”

  “我是……沈白舒……”

  那阴恻之声又响起:“沈鹿景,你该死啊,你怎能有脸再活着。”

  “滚!我不是沈鹿景,我是……沈白舒……”

  “是吗?你在躲什么,你欺师灭祖,你戕害同门,怎就还不死呢?”

  俞尚临见着沈白舒紧绷的身体,忙唤道:“白舒,听见我说话吗?沈白舒,醒过来,你该活着!”

  沈白舒哭出了声,俞尚临见状,以为他要醒过来,继续唤着:“沈鹿景已经死了,你是沈白舒,白云的白,舒展的舒,白舒,醒过来。”

  周遭一片黑暗中,沈白舒好似寻找到另一种声音的来源,“白云的白,舒展的舒,我是沈白舒!”

  “不,你是杀人不眨眼的沈鹿景,你是狂妄自大的沈鹿景啊!你有脸苟活下去?你的师父再不想见着你,你的同门也见到了你的真实嘴脸,死去吧,世间无你容身之处,阎罗地府等你下来。”

  沈白舒在黑暗中爬起来,朝“白舒”的呼喊声方向跑去,怒吼着身后的魅影:“滚开!”

  俞尚临看着沈白舒已经开始挣扎,快要醒来了,“白舒,对,醒来,我在这,你不喜欢的俞尚临在这……”

  沈白舒惊呼一口气,“滚!”竟猛一下坐直了身体,一头撞上俞尚临的前额。

  俞尚临话还没说完,迎面就见沈白舒坐直了身体一头撞来。

  沈白舒一时还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眼神涣散,俞尚临声音在耳边响起:“白舒?”

  眼神渐渐聚集,终于看清俞尚临一副担忧的脸,但还有些幌神,便没有回话。

  俞尚临见此状况,忙招呼着韩辰前来。

  韩辰再探脉,终是放下心来:“醒了就好,证明这药没凶险。”

  俞尚临看沈白舒神色涣散,不禁疑惑道:“他现在这个样子可有大碍?”

  韩辰拨开沈白舒的眼皮查看,“容他再缓缓,梦魇惊醒是这样的。”

  韩辰将熏香点上,嘱咐道:“这是安神香,有助眠之效。”

  俞尚临点头示意明了:“多谢韩大夫,既然无大碍,您先回去休息,这儿有我照看着。”

  送走韩辰,俞尚临让昔明端来粥食,等着沈白舒清醒。

  沈白舒思绪渐渐回笼,眼前景象也清晰起来。见着俞尚临坐在床榻前,心中稍感宽慰。

  俞尚临沉声道:“吃点东西,听昔明说你一日未进食,你当真想饿死自己么”

  沈白舒缓缓侧过头看向俞尚临,心中五味杂陈,知道自己这样做会让他担心,也害怕俞尚临再唠叨劝慰,遂软了语气回道:“当然不是,饿死多划不来,我等着将军送餐呢!”

  俞尚临本打算说教起来,一听沈白舒求饶的意味,顿了顿,话锋一转回道:“饭马上就来,但我可再说一次,我什么都可依你,唯独你拿自己性命当儿戏这事,再敢再犯,我定……”

  “军法处置?”沈白舒微起嘴角,“好了,我保证没有下次,我饿了。”

  俞尚临没好气道:“就在旁边,自己吃去!”

  沈白舒闻言,垂下眼眸,故作无奈道:“好吧,突然不饿了呢!”说完就要顺势躺下。

  俞尚临只好给他将粥端来,“真是个祖宗。”

  沈白舒接过粥,边吃边担忧道:“在我晕倒时,你碰我了?”

  俞尚临还在心里计较着,闻言正色起来:“隔着手帕的,没沾上。”

  沈白舒脸色突然红润起来,想起之前那狼狈的样子,还叫俞尚临给撞见了,现下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

  一不小心喝着粥竟呛住了,猛的咳嗽起来。

  俞尚临惊一跳:“怎么了,哪里不舒?”

  沈白舒忙掩嘴:“咳咳……没……只是呛着了。”

  俞尚临轻笑:“没人和你抢的。”

  沈白舒脸上终于有了丝血色,衬得那暗纹也没那般可怖了。

  喝完粥,俞尚临又给他擦嘴,沈白舒一时愣住:“当我小孩子?”

  “你可比小孩闹心多了!”

  沈白舒不再回话,略有不悦的背过身躺下,不再看俞尚临。

  俞尚临见沈白舒睡下,自己则坐在木椅上阖眸休息。

  过了许久,俞尚临快要睡着时,沈白舒突然冒出一句:“你回去休息,我无事了。”

  俞尚临困顿地揉了揉眼,轻声回道:“今晚你若不折腾,我定是能睡个好觉的。”

  “那还真是抱歉啊,将军。”

  俞尚临顿了半响才回道:“嗯,道歉可以,我不接受。”

  沈白舒本不欲再多说什么,闻言来劲了:“我道我的歉,将军小肚鸡肠,不肯接受便罢了,权当我未说过。”

  俞尚临双手枕着手臂向后仰去,“你这诚意不够啊,怎么着,待痊愈之后也得给我点甜头。”

  沈白舒一时语塞,顿时没好气道:“倒忘了将军脸皮厚若城墙。”

  “嗯,确实如此。”

  两相无言一阵,沈白舒接着道:“今夜的药还不成,这毒还解不了。”

  俞尚临闻言坐直了身子,神色凝重:“你先好生休息一晚,明早再和他们探讨,不要再想其他。”

  “这药倒不是全无作用,只是还不够完善,还差一位药引,我一时间也想不出是什么东西。”

  见他又开始费心劳力,俞尚临坐上床沿,语气轻柔劝慰道:“此时想不出就更应该好生睡一觉,说不定明早一起,便灵光一现想出来了呢?”

  沈白舒翻身面朝床沿,忧心道:“哪能如此容易的。”

  “好了,听我的,快睡,距天亮也不过两三个时辰了,这点时间也研制不出个什么不是?”

  沈白舒没再说话,但也没有闭眼睡去的意思。

  俞尚临突然俯身上前,压低声音道:“你再不睡,我就紧挨着你,你怕不怕我也染病?”

  沈白舒忙将他推开:“此毒危险,将军还是谨慎为妙,不可儿戏。”

  俞尚临正色“那你就快睡,你睡了我便也去睡。”

  沈白舒只得闭上眸子,不再看俞尚临。

  俞尚临见着沈白舒阖眸良久,轻声唤了一声:“白舒?”

  沈白舒没有应,看来是睡着了。

  俞尚临这才轻声掀帘出了帐子,昔明在外候着,见俞尚临出来:“将军去休息,我在此守着。”

  俞尚临沉声回道:“不要再出纰漏。否则,拿你是问!”

  昔明垂首听令,等俞尚临离开才抬首。

  今夜确实是自己的疏忽,在沈白舒说出违常理的话时,就该意识到他要做什么。俞尚临没有责怪他,已是格外留情。

  因自己几次三番粗心大意,让沈白舒身陷险境,这让他认为自己与梁郁尘没有任何不同,更做不好俞尚临的左膀右臂。

  昔明自责起来,遂闷声站在帐外,时刻留意着帐中的动静,生怕沈白舒又惊坐起来去研制解药。

  然而帐中,待俞尚临走后的沈白舒又缓缓睁开了双眼,韩辰配的药剂量太少,对沈白舒来说毫无作用。

  但他没有下床,他只是开始思索解药里缺的到底是哪一味药引。

  他从枕下翻出《五毒方》,他知道昔明在帐外,遂轻轻翻开书页,再仔细斟酌着这毒是如何炼成的。

  “以血淬之,融八毒,合蛊炼七七四十九日,……”

  沈白舒不解,八毒所克的药材已经配对了,所用剂量也分毫不差,依照方才饮药后的反应,是毒与解药产生的碰撞,才经历了一炷香的冷热交替,正是这一反应,所以这解药是不够完善的。

  想不出个结果,沈白舒又读了一遍洞庭身的制|毒方法,“以血淬之……以血……”

  什么血?人血还是其他的血?若是人血,那又是何人的血?剂量多少?血有何用?

  沈白舒似是抓住了一个漏洞,沿着着这一思路思考下去。

  研制此毒的人想要利用洞庭身做什么?此毒如同瘟疫,接触就会染上。第一批种子是在土匪身上发现的,那么是谁让土匪服下此毒的,那人就是幕后黑手。

  可眼下对幕后之人毫无头绪,现在连毒都解不了,更别提去捉拿幕后黑手。

  沈白舒越想越气赧,思绪重新回到解毒本身。

  以血淬之,那解毒是否也需要血,这血又是何物的血呢?鸡血、黑狗血、人血?

  思及此,沈白舒坐起了身子下了床,帐外昔明听着动静,忙问道:“沈大夫,何事?”

  沈白舒动作一顿,仓促解释道:“哦……我有些口渴。”

  昔明闻言就要进帐,沈白舒立马回道:“不用,我已经喝好了。”遂乖乖的又躺回去。

  昔明掀帘的动作停下,又站直了立在帐边。

  沈白舒轻叹口气,看来今晚是试不成了,终于闭上眼睡去。

  俞尚临简单就着凉水冲洗沐浴后才回到帐子,拿着沈白舒之前配给他的药敷在伤口上。

  此次云锦阁一趟,伤得倒不重,就浅浅的挨了几剑,跟之前打仗时所受的伤相比简直微不足道。

  俞尚临拿着细布缠伤口,因为梁郁尘未归,昔明守着沈白舒,伤口在背后左侧,有些够不着,索性将细布乱缠一通包扎得别扭。

  但他没闲心去管这无关紧要的事,连日来的奔波,铁打的人也扛不住,他得好生休息一番,才能继续明日的事务。

  需要解药已迫在眉睫,明日若不能研制出,西营隔墙外的第三批患者就会彻底爆发。届时整个军营将陷入危机之中。

  他们可都是边关的战士,宁愿死在战场上,也不愿降在这毒病之下。

  俞尚临也是于心不忍,但若真到那地步,为顾全大局,只得亲自下令烧掉自己的部下。况且城内还有已经爆发的染病者,明日研制出解药来,看看还能不能挽救,若不能,也只有……

  俞尚临扶额长叹,心力憔悴,沾着床板后不久便沉睡去,再无心力想其他。

  是夜,城内爆发的第三批患者在卢宁公祠内咆哮,守卫公祠的士兵有些惊恐。

  一人提议道:“还是给将军报信吧,今晚恐生变故!”

  说紧迫还是这边已经爆发较为紧迫,遂付霄今夜安顿好普救坊的人之后,便在此查看,听着公祠内的汹涌狂扑,这批人已经彻底尸化,没得救了!

  付霄脸色难看,再三思量还是决定回营禀报,以作防备。

  “我回营报告将军,你们守好,万不得已时,烧!”

  付霄斩钉截铁吩咐完,跨马上去,调头奔向军营,此时已至五更天,天色灰蒙蒙的带着雾气,在那迷惘里,似要找到一条生路。

  然而在付霄驾马离开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卢宁公柌内的凶尸咆哮得越发厉害,兽吼声震耳欲聋。卢宁公祠的木门被撞得吱吱作响。

  守门的侍卫惊慌的咽口水,手中长戟紧握,眼睛死盯着门,仿佛下一刻就要与之激战。

  息间,木门被撞开条裂缝,将士们举着火把上门前驱逐。那怪物似乎感受到危险,伸出门缝的手往后一缩,但火把一离开,又挣扎着破门。

  一士兵慌乱道:“烧了吧,这些家伙杀不死的,一旦跑出来,我们想再围剿可来不及了。”

  另外几名士兵面面相觑,皆瑟缩着不敢再前进。如果要烧,可就得连着卢宁公祠一并给烧了,卢宁公祠祭祀着聚风城内所有英雄的牌位,一旦烧了,就是对祖宗的不敬。

  “可再犹豫下去,等这些怪物破门而出,我们可都要死了!”

  这一句刚说完,一只凶尸竟然从墙头爬了出来,将士门举着火把向那怪物甩去,连仍几束,竟没烧中,很快大门也被破开,里面近二十具凶尸奔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