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明杀伐着扑上来的沙亚人,恨声道:“现在来不及了,不能将敌人引到城门去,更不能让兄弟们冲进敌方阵营。”
昔明带着人朝俞尚临而去:“先救将军!”
因为晋臻带人撤开,从高地冲下来的沙亚人直接跟着追逐到城门口,方才清空城墙上的沙亚人,瞬息间又蜂拥而至。
俞尚恒看着城下的情况,“阿临!”
俞尚临带领的三千人已经完全被包围了,但现在城墙上也离不开人,但他不可能放着俞尚临不管,遂长剑一挥斩下蹬上来的沙亚人:“段将军,你守城门,晋将军待会儿撤回时我便出去!”
即使人群混乱,也不能让一个沙亚人混进来,他必须得再等一等才能开门放晋臻进城。
很快晋臻带着人便到了城门下,大门仍紧闭。
昔明来到俞尚临身边,“将军,晋臻退了,怎么办!”
“截断后面追上的沙亚兵,给大哥留时间开门。”俞尚临已经有些脱力了,握着长戟的手直颤抖。
沙亚的骑兵已经将俞尚临他们包围住了,后面步兵紧跟其后杀了上来……
昔明二话没说,带人血杀过去,截断追击晋臻的沙亚人。
俞尚恒见着追击被截断,“段将军,守好了!”
俞尚恒即刻开门带兵出了城,与晋臻擦马而过,一句话也没说,但脸早已黑尽了。
城门又很快闭上,没有丝毫间隔能让沙亚人进入。俞尚恒带了一万人打破包围俞尚临的沙亚骑兵。
两方势力再次对上,又是一番死战。
昔明将截断在内的沙亚人悉数斩杀殆尽,再没有能抵达到城墙之下的沙亚兵。
俞尚恒一路杀过,到了包围圈层中心将俞尚临拉到身边:“阿临,怎就没留意些!”
俞尚临有些握不住长戟了,他的手上全是裹着黄沙血渍,他粗喘着气,想呼口干净的空气,但空气中不是血腥之气便是黄沙尘土。
得以片刻喘息,又长戟反刺向后面刺杀过来的人:“大哥,看来不是自己的兵还真是一大难题。”
梁郁尘带着自己人逐渐靠拢,而沙亚人围困着他们,但俞尚恒带的人却将所有人困在内。
峡谷高地上执棋的柯滕石耶一把扔开手上的黑子:“还是少算了一步,俞尚恒这人有些难缠,不过今日那身着银盔的人是谁?他可不容小觑,他一开始就看破我的计划了。”
立在柯滕石耶身边的参谋微眯着眼打量着战场:“他,俞宗廷的小儿子——俞尚临。”
柯滕石耶起了身,有些怒气:“又是他儿子,也是个难缠的对手。”
看着黄沙漫天的战场,柯滕石耶微微笑道:“军师你说,我什么时候才拿得下眼前这座城池。”
这位军师正是当年跟在他父亲身边的谋士,现在在他身边指导,也算他半个老师。老头一把花白胡须,眼睛是副眯眯眼,笑不露眼的那种。
“只要小可汗想打,今天就能拿下。”
柯滕石耶看着散乱的棋盘:“这一战,我输了,那个叫俞尚临的赢了,收兵吧!血味从来都不好闻。”
他又转身坐下饮着部落的牛乳问道:“柯滕宣颂怎样了?”
军师从怀里掏出战报递给他:“锡霖关已经被大境收回了,不过他带着铁雄部落的首领回来了。”
柯滕石耶拆开信粗略的看了一眼便揉成一团扔进了脚下的峡谷“父汗不会还要接纳他吧,军师你说呢?”
军师抄手伏身道:“这……难说,他虽然没占到锡霖关,但他居然和铁雄部落联盟了,也许可汗会看中他这一点也不一定呢。”
“嗯……你也说了他也只有这一点能让父汗容下他。”随后柯滕石耶便起身回了驻扎地。
俞尚恒带的兵与沙亚骑兵旗鼓相当,两方都没占着什么便宜。战至酉时日落才退干净。
俞尚恒也并未让士兵乘胜追击,这时城门打开,善后的士兵出来将战场打扫干净,尸体垒成了山埋在峡谷旁的石林里。
回到城中,俞尚恒立即召集主将议事,当然是商榷最重要的一个问题,磨合!
“今天这场很明显的是主将之间没有默契,才带着自己的士兵也乱窜。”还险些害自己的弟弟受伤,当然他也不是要怪罪晋臻,战场上每位主将做出的反应不同,遂这事只得交心来谈了,至少主将之间不能心生间隙。
俞尚临简单的包扎过,经过一场厮杀,他眼神带着一丝血性和狠戾。“晋将军,今日之事不怪你,我们第一次协助作战,有分歧很正常。”
段合玉今日全程看着战场的变化,就是从晋臻开始撤退就占了下风,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晋臻一直沉着脸也不打算交代,俞尚恒长叹一气:“晋将军,有事就解决,我们不曾怪过你,可今后大家还是要一同作战的,你一意孤行耽误的是千万士兵的命。”
说着他就有些气了,一想到他抛下自己的弟弟孤身在阵中抵御外敌就有些后怕,如果不是自己在场去营救,他弟弟今日就会被围杀。
俞尚临咳嗽一声:“大哥。”
俞尚恒敛了怒气:“段将军,我们分析分析柯滕石耶今日打法如何?”
段合玉看这架势,只得和俞家二兄弟探讨起来,至于晋臻说不说话都不重要了。
蕲州下初雪的那日,沈白舒出关了。他躲在披风里看着大门打开,立在门外的却不是俞尚临,而是茸羽。
他没看到俞尚临的身影,一时间有些失望。天气微寒,茸羽也穿着狐裘:“师兄,这是俞将军临走前给你的信。”
沈白舒接过信封,就立在风雪中拆开信封看起来,只见信上写着:
吾爱白舒,见信如面
你见此信之日是你出关之时,我未能如约而见,终成遗憾。然适逢边关有变,战况告急,我不能久留,遂留信相告。
不辞而别,是我之过,相见之日我定弥补。
你出关后以养好身体为先,切勿急着远赴边关前来相见。战火无情,恐伤你身,我见心疼。
你且在谷内等我捷报至。
余心所爱 临留笔
沈白舒合上信函,脸上神色莫测,但茸羽还是从其眉宇间瞧出一丝忧伤。“师兄,出了药浴,也还要配着汤药饮个把月才能彻底好完全,不然会留下病根的。”
沈白舒急行在前,茸羽追在后面,她知道沈白舒要追着那位将军而去了。
不过绫裴告诉过她,虽然驱了毒,但伤了身子得好好饮药才养得回来,可沈白舒一旦离开百医谷,他恐怕连药都碰,更不会好好养身子。
“师兄,俞将军让你不要去寻他,战场凶险,你去了他还得护着你,岂不是让他徒生担心。”
沈白舒回到住处:“他说归说,我未听见,更没有答应过他什么。”他怎会让俞尚临自己一人赴战场,而自己与他相距千里,连他安危都不能及时知晓,又怎会安心。
绫裴出关便知道出了事,料想沈白舒这性子与他师父一样,一根筋,认定了什么事谁都阻止不了。
备了给他养身子的药带来,沈白舒收拾好包袱出来见着绫裴立在屋外:“师叔……我……”
绫裴摸着胡须,看不出他是否生气,只是摸胡须的动作过快,一捋一捋的,胡须都快抽光了。
“要去我也拦不住,我也没资格拦,我不是你师父。该你走的路就去走吧,不过药拿着,想和那小子厮守久些就好好养身子。”
沈白舒接过药:“多谢师叔。”沈白舒深深鞠了一躬拜别师门。
沈白舒来到镇子上租了一匹马,但他发现,自己不会骑马。店家给他挑了一匹性情最温和的马。
店家人好,让他试着骑了好久,沈白舒结合之前在书上看到的骑马的方法,上身压低,双腿紧夹着马腹,策鞭之后伏身任由马匹加速。
于是沈白舒在练了没多久骑马后便上了路。
从前是青衫,跟他待久后渐渐的化为琼素银尘,如同冰雪罩身,沈白舒一溜白烟似的穿堂过境。谁也不知那马匹上的俊俏郎君是为何事如此着急,谁也不明他想要见他的炽烈之心。
塞外天寒,衾袍加身不及有人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