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渊像一只毛茸茸的小狗, 脑袋贴在温思煦颈窝,一动不动。

  “老师。”

  就在温思煦以为,岑渊就此放过他了时, 却忽然感觉到肩上传来一阵湿润。

  岑渊……哭了??

  起点美强惨男主, 宁折不弯?永不言败的大男主……哭了??

  温思煦正陷于极度的震惊当中, 下一秒, 岑渊抬起了头, 他眼睛湿漉漉的, 本就湛蓝的眸子中饱含幽怨。

  “为什么余墨青可以亲,帮我就不行?”

  温思煦:“?”

  岑渊趴在温思煦肩上,在没得到他的安慰后,眼泪落得愈发凶, “我只是难受, 想你帮帮我,难道我在老师心里, 比不上余墨青吗?”

  他只是难受, 难受温思煦不帮他,可对温思煦来说,帮这个忙不是要他的命吗?他活了三十多年,这种事都不见得帮自己做过几次。

  温思煦穿书之前, 确确实实是个正常男人, 只是他三十岁就拿到影帝全满贯,靠的就是平常比别人加倍的努力,别人一年拍三部电影电视剧, 温思煦拍六部。

  别人旅游, 休假,上综艺, 温思煦拍戏,睡觉,拍戏,睡觉,拍戏,睡觉。甚至就连住的房子,都买在了影视城周围。

  这样的他,还从来没有帮别人做过这种事。

  所以在面对岑渊在这方面的哀求时,温思煦一脸平静,“你有手。”

  温思煦企图装死,让岑渊自己搞:“小渊,你已经十七岁了,要独立自强。”

  卖惨装哭企图勾引温思煦的岑渊:“……”

  这辈子,他最讨厌gay装直男!

  可面对温思煦,岑渊并没有什么胆量,所以在被温思煦拒绝后,岑渊硬挤了两把眼泪在他肩上,然后裹起被子,盖住头开始躲在被窝里打哭嗝。

  这边岑渊装的飞起,演技堪比温思煦这个影帝。

  一滴眼泪都没挤出的他,硬是哭出了伤心欲绝的动静。

  温思煦躺在枕头上,看着身侧鼓起的大包:“……”

  卷的很好,就是把被子全卷光光,给他一个被角都没有留。

  最终,在深深地叹了口气后,温思煦将手朝岑渊那边伸了过去,他扯了扯被子,“出来吧,小渊。”

  没能忍住对岑渊心软了的温思煦,行动之前一直给自己洗脑:这只是单纯帮助自己的主角崽崽解决问题,类似于帮助宠物解决发情问题。

  然而实际上……根本就不一样。

  从看到岑渊钻出被子,一脸潮红喊自己“老师”时,温思煦就哪哪儿都不对劲了。他闭着眼睛,努力想忘记刚刚忽然间看到的那一幕岑渊脸上的表情。

  谁想却听到岑渊“嗯”了一声。

  温思煦闭着的眼睛瞬间睁开,和岑渊四目相对:“……”

  演了半天戏的岑渊,在察觉到温思煦准备偷跑时,又抱住了他的脖子,“老师。”

  温思煦:啊 ,啊啊!!

  他今天晚上,都没法睡觉了。

  半个小时前,岑渊半死不活,哭哭唧唧,半个小时候后的现在,岑渊生龙活虎,一脸欢乐,顶着一张无辜的脸,满嘴虎狼之语。

  “哥哥,我不是故意的。”

  温思煦躺在床上不动,岑渊打了一盆水,替他擦手,“用肥皂洗了,很干净的。”

  说完,又“啪啪”给温思煦抹起了护手霜。

  直到被动接受岑渊做完一切,温思煦才松开了挡在眼睛上的手,他看了眼干完一切事后,面不改色溜回他被窝的岑渊,指着对面的床:“今天晚上,我睡那边。”

  岑渊此时倒是跟之前一样沉默点了下头,可温思煦刚去了靠阳台那边的床上,被子就被掀起了一个角。

  被烦到的温思煦忍不住瞪了罪魁祸首一眼,岑渊毫不在意,抱着枕头钻到温思煦身边,后说了两个字,“湿了。”

  从不对岑渊生气,向来无限容忍的温思煦,此时终于控制不住发了火。

  抬起枕头盖在岑渊脑袋上,捶了好几下,“以后我绝不会帮你再做这种事!”

  被枕头盖着的岑渊:煦哥今天帮我那个了,还会用枕头盖着我打我脑壳,他真可爱!!我好喜欢!!

  岑渊捏着枕头的两个角角,死死拉住,硬是忍住了笑声。

  只敢偷偷回味。

  而对此,温思煦毫不知情,把岑渊当地鼠一样打了又打后,就翻身睡觉了。

  温思煦睡着后,见身侧没了反应,岑渊才敢露出脑袋,瞧一眼温思煦,关了床头的灯,把手伸向了温思煦的腰缠住。

  *

  冬日的寒风,撩起了窗帘的一角,温思煦从睡梦中醒来时,首先听到的是一阵敲击键盘的声音,他睁开眼睛向床下看去,瞬间恢复了清醒。

  正对温思煦所在床尾的位置,余墨青抱着台笔记本,正戴着耳机,不断的敲击着键盘,期间偶尔还会发出几个指令。

  一大早在房间里看到余墨青,温思煦第一反应就是去看身边的岑渊,却发现岑渊并不在。

  “小煦,你没有防备。”

  余墨青一早就进了这间房,温思煦却毫无察觉,见温思煦醒来,他摘下耳机,敲了敲桌子,“给你买了早餐。”

  防备?余墨青一大早出现在他的房间里,倒是怪他没有防备了?这明明是酒店房间,什么时候成了余墨青的家了?

  温思煦想:他怕是应该先报个警?

  “岑渊呢?”

  不想跟余墨青在这种无意义的事上扯皮,温思煦直接问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送去学校了。”

  不得不说,温思煦带着岑渊夜不归宿这件事,属实让余墨青十分生气,但他不想一而再再而三的跟温思煦针锋相对,所以选择暂时跳过这个不愉快的问题。

  “我不会说谎,小煦,你该下床吃早餐。”

  温思煦:“?”

  温思煦深切以为,余墨青是真不正常的,余墨青之前在别墅里养了一堆人,各个对他惟命是从,甚至就连原主,也是一心一意恋慕他。

  但余墨青并不动心,反而,他不过随意撩了余墨青两次,之后任他再如何过分,余墨青都死死不肯对他放手。

  一大早想到这些问题,真实让人头疼,所以温思煦选择了下床洗漱。

  五分钟后,他和余墨青面对面坐在了沙发上。

  余墨青买的早餐是一碗蔬菜粥,温思煦喝了几口,味道还不错,就又尝了尝另一个餐盒里的包子。

  该说不说,这早饭味道不错。

  看温思煦吃早饭,余墨青觉得是一件很享受的事,但温思煦只吃饭不理他,余墨青就忍不住瞥了他一眼,“你不怕我下毒?”

  温思煦没理。

  毒吧,毒死他,他死前再掐死余墨青。

  这是一个没有意义的问题,温思煦想若余墨青真要毒死他,他不吃,余墨青都得掰着他的嘴喂进去。

  所以温思煦吃的十分安心,悠闲。

  一大早给人买了早餐,针对不听话的温思煦也没有生气的余墨青,不想一而再再而三被忽视,于是在温思煦吃完最后一个小包子后,余墨青:“嗯,这里没毒。”

  说着,他微微笑了下,“如果是我,要下药的话,一定会给小煦下春.药。”

  觉得自己分外无辜的温思煦:“……”

  可能每个斯文败类霸总骨子里都藏着些冷幽默+闷骚基因。

  吃完这顿早饭,余墨青情绪依旧很稳定,让司机将温思煦送回了别墅,自己则去了公司上班。

  然而,当晚,温思煦和放学的岑渊一起回到余家别墅后,就看到余墨青坐在了客厅沙发上。

  被两个保镖押送回来的温思煦,没法再无视余墨青。

  此时的余墨青,俨然就是一幅兴师问罪的架势。

  他身边站了一个人,抱了一沓文件。

  温思煦和岑渊刚走进客厅,余墨青就将文件扔在了茶几上,“小渊,你是不是要给我一个解释?”

  温思煦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余墨青似乎生怕温思煦不知道,直接当众说了出来,“请了专业律师,调查岑家股份问题,查我的罪证,小渊,你很有胆量。”

  对于岑渊会有如此举动,余墨青真意外了。

  也在此时,他才觉得岑渊身上有了点他父亲的影子。

  “如果不是这些资料被送到我手里,怎么你是想靠将我送进监狱,拿回你手上的那些股份吗?”

  对于岑渊所做的这一切,温思煦都是不知情的,而对于岑渊不知不觉做了这些,温思煦更是震惊。

  岑渊晚上在别墅,白天在学校,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余墨青的眼睛,在余墨青眼皮底下,他还收集了这么多东西?

  毫无疑问,岑渊在干的这件事,让余墨青十分恼怒。

  而温思煦不知道的是,比起这些,余墨青更恼怒的是今天早晨,他进入酒店房间里看到的那幕。

  余墨青一直觉得温思煦和岑渊之间不会有什么,可今早,他不得不承认,看到岑渊抱着温思煦那幕场景,余墨青瞬间就忘了反应,险些没将岑渊揪下来扔海里。

  温思煦在他身边,永远是不屑的,但面对岑渊,却从不设防。

  此时的余墨青很明白,他想借题发挥。

  一直站在温思煦身边的岑渊,面对余墨青的质问,以沉默代替回答,他走上前,拿起桌案上的调查资料,翻了翻后才点头。

  “嗯,我查的。”

  岑渊丝毫不在乎这件事被余墨青发现,甚至还扬起手里的东西,“侵吞岑家股权,拿岑家的公司养余家,这不都是你做的吗?怎么我的股份,你代为管理一下,就变成你的了?”

  余墨青的很多手段,都完美避开了法律漏洞,如果不是岑渊查的这些资料,所有人都会觉得余墨青的做法合情合理。

  余墨青并不干净,所以他没资格用这件事质问他。

  而面对岑渊的指证,余墨青也不否认,“商场如战场,你爸爸不会连这个道理都没教过你。”

  关于余墨青是如何做到这些的,温思煦只大致了解一点,只能说手段确实很脏。

  “小渊。”为免岑渊激动,温思煦握住了他的手。

  但岑渊实际上很平静,甚至游刃有余。

  “发现了你能怎么样?杀了我?我不过是查一查,你可是犯罪分子。”

  因为那段特殊经历,如今的岑渊很多时候并不是一个多话的人,可面对余墨青的时候,温思煦都佩服他真能怼。

  要不是他们是当事人,温思煦真想捏捏岑渊这说话气死人的嘴。

  余墨青想是也真拿岑渊没办法,他也不计较岑渊的态度问题,但……就在温思煦觉得余墨青情绪平复之际,他忽然笑了下,“小渊,给你看个好东西。”

  当着他和岑渊的面,余墨青点开了一段视频。

  初时,温思煦觉得这是一个很隆重的酒会,可看着看着发现,这并不单纯是一个酒会,本质上其实是一个拍卖场所。

  拍品也很常见,都是一些常见的珠宝首饰。

  然而……当主持人念出“岑太太”三个字时,温思煦就察觉到不对劲了起来。

  果不其然,前几件拍品都很正常,可自第五件开始,几乎每一样东西,都和岑家有关。

  而一直沉默着的岑渊,握着温思煦的手骤然收紧。

  “拍卖死人的遗物,余总可真是爱财如命。”岑渊咬牙切齿道。

  从岑渊的话里,温思煦瞬间明白了余墨青在做什么。

  那是岑渊父母的东西,是他们留给岑渊的念想,余墨青竟然堂而皇之,将这些卖了,还要拍视频给岑渊看?

  看着已经握紧了拳头,因为极度愤怒而青筋暴起的岑渊,温思煦松开了按着岑渊肩膀的手。

  为人子,如果对父母的遗物被卖都能保持平静,那如何自处?

  可就温思煦看着岑渊即将动手的前一刻,余墨青坐在沙发上,“我那里还有很多,或者,我可以考虑明天继续。”

  说着,余墨青接过了身后之人递来的一把戒尺,“岑渊,我给你一个选择,如果你此时向我认错,叫我父亲,我就可以帮你保住你父母的遗产,否则,我保证,此生你再见不到你父母的任何东西。”

  拿着尺子在手心上击打了几下,余墨青笑着指向岑渊,“岑少爷,请恭敬叫我一声“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