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莲儿绞着衣角,在面前仙师冷冰冰的视线中,有些不知从何开口。

  这可不好说啊!

  江仙师明显一副不通情爱的样子,不知被哪个小妖精给稀里糊涂当了备胎,万一她要是提醒,仙师一怒之下将人给杀了,自己岂不是间接害了人?

  再者她也不了解具体经过,更是不好断言。

  于是只好委婉提醒:“没准、是仙师的朋友误会了,那人其实不喜欢你、你的朋友呢?”

  她差点说漏嘴,险而又险地打了个补丁。

  所幸江平野被她前半段话吸引,没有注意到她的嘴瓢。

  不喜欢?少年一想到这三个字,本能地就眉心一蹙。

  不可能!他想也不想就在心底否定。

  陪着他、送礼物、还有吃醋,对方明明都符合莲儿说过的标准,分明是喜欢他无疑!

  “对了,我……我的朋友问过他是不是喜欢那人,他说不是,所以,我朋友是不是误会他了?”

  江平野想起当时盛星河毫不犹豫地否认喜欢盛酽,他满肚子的酸意中,慢慢觉出一丝丝甜。

  还有对怀疑小少年喜欢他这件事的愧疚。

  明明就是喜欢他无疑,自己却还要玷污了盛星河的心意。

  这般想着,江平野有些不安,不想跟莲儿说了,“一定是误会,罢了,你先打扫吧。”

  说着,不知又想到什么,淡漠的眼底浮上几丝笑意。

  莲儿眼睁睁目睹了他这番自我攻略,颇有些目瞪口呆。

  毕竟,没想到这平时动不动就冷脸的仙君,竟然还是如此难得的恋爱脑!

  你不当备胎谁当?

  莲儿唏嘘不已,又想到一行人中那美得天仙下凡的盛酽仙君和其他几人之间的爱恨情仇,只觉你们修真界玩得好花,她还是乖乖回去打扫房间吧。

  另一边,盛星河将酒酿圆子端上了桌,殷勤给他爹递上筷子,满脸期待地等着他爹夹起小圆子一口吃下,随后露出满意表情的神态。

  竟有些诡异体会到他爹平时投喂他的快感。

  盛酽一见到小孩,被师兄责骂带来的郁闷稍减,他其实不是重口腹之欲的人,不过听小孩念叨久了酒酿圆子,又见他一大早便看着自己那担忧不已的表情,为了让他宽心,便借口点了一碗,其实是想让小孩吃的。

  不过还没开口,身侧的师兄却是不赞同道:“杂气浑浊的东西,师弟怎么能吃这种?你方才步入金丹,此刻又灵力虚耗,更是吃些灵丹早点恢复才是,怎么出来一趟,便这般不懂照顾自己?”

  盛星河被他这番说教也给弄得发火了,语气加重了喊:“云师兄,你能少说两句吗?”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人这么爱管人,简直跟个操心的老妈子一样!

  他这么一喊,云若竹的视线又落到他身上,“还有你,怎么也不提醒你盛师兄一番……”

  “师兄,够了!”盛酽“啪”地将筷子放在桌上。

  说他便罢了,说小孩是万万不可的!

  他抬手将盛星河扯在自己身后,看向云若竹的眼神冷了下来:“我知你生气,让你说几句也罢了,但你何必扯上小星河,他不过是担心我。”

  “难道我就不担心吗?”云若竹脸上的温润从容也没了,难得露出些许悲嘁,“父亲半夜传唤我过去,给我看了你的密信,我担心得连夜御剑赶来,生怕你出一点事!你前几日下山前,是如何答应我的?说好的找到盛星河便回宗,让我等你,结果,后面买花魁、扮女装,又将自己折腾成这样……”

  “哟,好热闹啊”,话音未落,房间内一人便摇着团扇,妖妖娆娆地从房门中走出。

  君华今日也是一身月白色衣袍,不过腰间系了红色腰带,妆容秾艳,掐着娇滴滴的女声道:“好像听到有人叫我,便出来了。”

  他像是没有察觉到几人气氛的不对,而是走到盛酽身后,看着他对面的青衣男人,掩唇笑道:“对了,自我介绍下,我就是那个、被盛仙君买了初夜的魔修花魁哦。”

  “咔擦”,云若竹搭在石桌边的手骤然发力,硬生生掰下了一小块碎石。

  听得盛星河牙齿一酸。

  这魔修来拱什么火!

  然而君华却还觉得不够,涂着丹寇的手搭在盛酽肩上,而后者因灵力虚弱,一时没挣脱开来。

  “五块极品灵石呢,让盛仙君破费了。”

  云若竹脸色越来越难看,冷冷道:“不知廉耻。”

  君华在盛酽发怒前,及时收回了手,对着云若竹摇了摇头道:“此言差矣,云道友如此呆板无趣,论谈情逗乐,哪里有我们魔修擅长?”

  “闭嘴”,盛酽斥了他一声,又看向压抑怒气的云若竹,“师兄,你别听他胡言乱语,我跟他清清白白得很。”

  君华轻哼了一声,也不在意,只在盛酽看不见的角落,拿意味深长的狐狸眼斜乜着云若竹,一副高高在上的胜利者姿势。

  直把后者看得心胸气闷,君子风度荡然无存。

  “好多人啊”,一间房门打开,郁无朝也走了出来,他看见盛酽时,那双眼睛瞬间就亮了,快步走到旁边,小心殷勤问:“仙君,你的伤还好吧?”

  怎么又来一个?

  盛星河很是头疼,此刻的龙傲天还没踏上剑宗,只不过一个没有灵力的凡人,他怕人被另外两个备胎偷偷打死,于是上前,悄悄把人推得离他爹远了些。

  “这又是谁?”云若竹看向盛酽。

  盛星河抢先道:“这人手握贺家地图的,没有他,我们可进不去贺家的内院中心。”

  “不过一个凡人,哪里来的能耐拿到贺家地图?”云若竹不知是不是因为盛酽的缘故,看着郁无朝的眼神充满了打量。

  在场气氛一凝。

  郁无朝却轻轻哼了一声,面对能一只手捏死他的修士,仍旧将背挺得直直的,“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若不是盛酽仙君答应赔我一个未婚妻,我还不想加入你们这意图不明的队伍。”

  未婚妻?又是一个不知道的事。

  云若竹当即看向盛酽,太阳穴鼓鼓直跳。

  他们到底还瞒了什么?

  盛星河看得胆战心惊,生怕他一气之下抬手就把龙傲天搞死了,忙跳出来打圆场:“师兄别生气,此人未婚妻是贺府的大小姐,他、许是进过贺府内院,所以知道地图。”

  然而郁无朝很快拆台:“我同贺樱已经解除了婚约,况且也没进过内院。”

  盛星河当即心塞,只想堵住这人的嘴。

  “不过,贺家的地图是我爹画的。”

  咦?这倒是意料之外。

  盛星河还有几人,纷纷将目光投在他身上。

  只见郁无朝略带骄傲的口吻道:“……我爹虽然没有灵根,却擅长奇门遁甲和匠人之术,当年贺城主落魄,倒在路边快要饿死,是我爹将他救回家。他在我家看见了我爹画的法器图纸,便要了过去,说要帮我爹制作出来,一起扬名仙门。飞羽箭便是我爹设计的。”

  盛酽见盛星河一脸茫然,小声解释:“飞羽箭小型轻便,却设计巧妙,即便凡人也能用来猎杀普通行尸,正是贺家的起家之作。但、贺家不是声称这是贺秋的手笔吗?”

  盛酽声音并不小,郁无朝自然也听到了。

  “不可能!”他矢口否认,信誓旦旦道,“飞羽箭虽是明光城制造,但明明是我爹的设计,你去问问旁人,自然能知道我爹的名头。”

  君华这时嗤笑了一声:“小傻子,连我魔门都听说,飞羽箭是他贺秋所作,你和你爹,莫不是被人给骗了。”

  “…怎么、可能?”郁无朝的脸唰地变白了,着急辩解,“明明村里都说……”

  他声音戛然而止。

  似是想起了什么,惨白的面容几经变化,最后停留在一个扭曲的表情上。

  盛星河“啧”了一声,大致猜出了,看来他们村落早就被明光城控制了,郁无朝的爹被人当作免费枪手而不自知,让贺秋拿着他的作品发家致富。

  可问题是、为什么他们村又覆灭了?

  贺秋不再需要这种枪手、还是说,想把知道贺府地图的人给处理干净?

  可他为什么又放郁无朝一条生路,是看不上对方区区一个毛头小子,还是没料到对方竟然也知道地图?

  不过这些都是猜测,看着郁无朝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他也不好去问对方。

  不过仔细想想,龙傲天他爹还真是惨,一生的心血被人剽窃,死之前还不知道真相,换做是他,盛星河也觉得很是窒息。

  更别说他爹的死还跟贺秋脱不开干系!

  这下,看来郁无朝是不会再拒绝帮他们了。

  盛星河在心中百转千回,侧头看向身边时,才发现江平野不知道什么时候见了。

  ?

  盛星河没见到人,竟觉得有些许空落,虽然黑衣少年整天绷着冷冰冰的脸很少说话,但往身边一放就让人有种莫名其妙的安心感。

  况且,他们今晚不是也要行动,赶紧先找对方调理一番血脉再说。

  他扯了个借口暂时离开,在后院找了一会儿,终于在墙壁拐角处看见了冷玉一般的少年。

  不过对方身后,还跟着手里拿着一把扫帚的莲儿。

  他不由脚步一顿,眼底浮现疑惑,这两人竟能说到一起,而且还挑个偏僻角落?

  不管了,还是调理要紧。

  “小师弟”,正垂眸往前走的黑衣少年,听到了清脆的叫声,他心头一动,抬眼看去,果真见一张玉雪可爱的脸,正对自己笑得眉眼弯弯。

  江平野听见自己清晰的心跳声。

  他注意到我不见,他来找我了。

  他心里果然有我!

  莲儿不经意间,看见方才还冷面的修士竟然隐隐露出笑意,吓得手里的扫帚都快掉了。

  盛星河没注意到女孩表情,而是径直跑向江平野。

  “你跟我来,有些事找你。”说完,便拉着人朝自己的房间匆匆走去。

  他爹和那三个虎视眈眈的备胎还在一起,赶紧调理完血脉,他还要过去盯着些。

  身后,莲儿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眼神凝在两人接触的手上。

  不免咽了咽口水。

  她大概、知道江平野喜欢谁了。

  不对,按照对方的说法,是谁“喜欢”上江平野的朋友了。

  莲儿又想起那魔修君华最初对盛星河的强绑,还有第一美人盛酽对他也是一副含情脉脉的样子,当即咋舌。

  别看这星河仙君虽然不能人道,这御男之术,竟恐怖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