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
天灾人祸最是难解，既然得知了这事儿，在座的三人都有想要为灾民做些什么的想法。
但三皇子身份在那里，做什么都不合适，恐有收拢民心之嫌。郝五的身份也同样需要避嫌，反而是郝程的身份倒适合在此时出面。
“我出五万两银子，手底下的人随你使唤。”郝五这些年其实也没什么钱，近来手头宽裕些还是沾了郝程的光，这一下子出五万两，已几乎是他全部的积蓄。
三皇子的经济也不宽裕，但他同样有济世之心：“我便出十万两吧，另外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尽管和我说。”这十万两还得回头找人众筹，他那些狐朋狗友现在正是到了用的时候。
“好，但赈灾这事儿光靠我们哪里够，恐怕要群策群力。不知陛下对城外的流民如何打算？”郝程对武朝如何对待流民，还真不了解。可出再多的钱，只施粥救济总归不是长久之法，也只是能解流民一时之急而已。
“许是会发放救济粮，强行令人返家。”郝五猜测道。
主要京城不能开了收纳流民的口子，一州之民，哪怕有所损失，也不是任何一个城池可以容纳下的。
哪怕是换做别的城池，都能冒险收拢一部分流民，可京城作为一国首都万万不能生乱，所以京城外的那些流民，定不会被放进京城。
“或许我可以上书令相邻城池接收流民？”三皇子并不是不通世俗之人，他知道流民即使有了救济粮，这一路也并不能保证安全归乡，更何况禹州现在还旱着，使流民归乡去等死么？
“不如就让京城接收流民，其他城池有能力接收者自行接收？”郝程知道强行摊派也不是办法，到时候这些流民大概率就会成为摊派到的城池的负担。
“京城不容有失，岂能轻易接收流民？流民易生乱，可不能妇人之仁。”以为郝程不懂，三皇子便解释道。
郝程哪里会不懂这些人的顾虑，他笑道：“没有希望、无饭可吃、无事可做，才会生乱。若能有事做，有饭吃，乱者十不存一。”
三皇子皱眉，想不通：“这么多人，如何能有事做、有饭吃？”
“多的是事可以做，别的不说，我那学校正好缺人来建，或者哪个官愿意组织，修桥、铺路、挖河道，不处处都是活儿？”
“钱从哪儿来？”这么多人，光吃饭就得不少钱。
那不是几十几百人，而是几万几十万的人，虽说不可能一州之民都来京城，但去其他城池，也是要朝廷来补贴的，地方官哪个愿白白补贴这些人？
“钱从四方来，光咱们这不就有了你二人的十五万两？我再给添十五万。”郝程也不是小气的人，这十五万也只是第一笔而已，若不是怕太出风头，再多也可以出，但事不能这么做，“上报陛下为咱们请功，以各人贡献立碑，其他人看到了自然会争相效仿。”
“善！”三皇子瞬间理解了这其中的门道儿，他们三人做这事全凭善心，但若获得了足够的好处，同样想要这好处的人自然会出钱出力，设法参与其中。而朝廷需要付出的，不过是些代表虚名的表彰。
人活一世，求的是什么？无非为名为利。如今就有可以求名的机会，谁不愿意去做？
说定此事之后，时间已不早，三皇子便欲离开了，临行前还得想法儿将小九留下。转着这念头，三皇子便道：“今天这么晚了，不如就让小九留下？”
郝程如何不知这是委婉的说法，并不理他，而是转头去看九皇子：“到了你皇兄回去的时间了，你是想让他送你回宫，还是想留在我这儿？”
九皇子呆了一会儿，似乎没有听到。
三皇子摊摊手，无奈道：“他小孩子怕是都听不明白，看你也不讨厌他，做什么不直接将人留下？”
郝程笑着摇头。
没办法，三皇子只能伸手去牵九皇子，打算将他送回宫里。
谁知这时一直发呆的九皇子突然有了反应，他小心避开了三皇兄伸过来的手，慢吞吞挪到郝程身边，轻轻拉住了郝程的衣角。
“哈哈，看来九殿下有了决定。”郝程朗声笑道。
三皇子只觉意外，但他也对小九的反应很是乐见：“回头父皇知道，大概要吃你的醋了。”
又互相打趣了两句，三皇子与郝五告辞离开，郝程则安排人先带九皇子去休息，然后带人连夜加班。
救助灾民刻不容缓，施粥、施药、招人，今晚直接连夜做。
即使郝程的学校连地址都没定下，但有钱就是有底气，先将人招了再说。至于建校的地方，相信明天就会有着落了。
*小石头紧紧抱着大哥的胳膊，与大哥一起窝在城墙的角落，干草堆里并不十分寒冷，又有部分干草覆在身上，小石头并不觉得深夜湿寒，但饥饿使他怎么也睡不着。
胸腹只觉火烧火燎的难受，全身一丝力气也无，甚至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只是不知怎么，大哥的身上越来越热，这让他有些害怕。
娘亲临死的时候便是这样，热得烫人。大哥是不是也要死了？
想到这他有些难受，眼睛酸酸的想要哭，可似乎连哭的力气也没了，又想自己这样动也动不了，是不是也要死了？如果要和大哥一起死，似乎死亡也不是什么值得害怕的事了。
就在小石头想要认命等待死亡时，于一片寂静中听到一声锣响：“还能动的全部过来，安王府招人建房，一天两顿饭，没有工钱！”
饭？！一天两顿？！！
小石头只觉不知何处而来的力气一下子充满了全身，他“噌”地坐了起来，拼命摇晃大哥：“哥，有饭吃了，有饭吃了！！”
这边大哥紧闭双眼没有任何反应，那边敲锣的人早让鼎沸的人声围了起来。
“我！选我，选我！！我力气大，吃得少，我可以！”
“我一天只吃一顿！”
“我有口汤就行！”
“我……”
“噹——！”的一声锣响打断了所有人，然后争抢的人便听到持锣之人道：“谁再抢就不要谁！现在都听我吩咐，所有能动的分工合作。一部分去找人，将所有不能动的、还喘气的流民都搬到这边的空地。刚才谁喊的那么大声，说他力气大的？过来！再找几个有力气的，跟我的人去搬东西来建窝棚。”
“愣着干什么？！其他人跟我生火煮粥，今晚大家先喝顿热乎的。”
本来一动不动安静无声的人群瞬间动了起来，有吃的！
干活，他们从不怕干活，只怕活干了连口水都喝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