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的是，顾明哲没有回答他的这个问题，而是忽然说：“我刚才的故事还没有讲完，你还想听吗？”
乔慕不太明白他为什么会提到这些，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随着时间的推移，人性的恶让天师感到失望和迷茫，善与恶不再泾渭分明，他的心也逐渐变得混浊不清。
而鬼不知不觉的爱上了天师，愿意为了他做任何事情，但是实际上，天师却只是把他当成一个可以利用的工具。
没有了心中那条道德枷锁的束缚，天师降妖除魔便从此只为了功名利禄。
皇帝得了怪病，生命垂危，跟他承诺若能救活自己，不仅国师的位置是他的，还有一半的天下也是他的。
他遍寻古籍，终于找到了一门邪术，炼制了一枚丹药。但这丹药可不是什么能是让人起死回生的药，而是可以把活人变成傀儡的药。
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很快他就成为了这个国家的实际掌权者。
但紧接着，天道的惩罚也接踵而至，他逆天而行，遭到了很严重的反噬，从前那些被他压制的恶鬼也都找了过来，他的力量被天道压制，肉身死后，魂魄也被天道压在了千年锁魂塔下。”
听到这里，乔慕下意识的看向顾明哲，男生神色自若，只是那双黝黑的瞳仁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暗红色。
但当他再次看去的时候，已经没有了那种暗红色，乔慕以为自己是看错了，回过神后问道，“这就是结局了吗，没有后来了吗？”
顾明哲静静的立在路灯下面，凌乱的发丝飞扬，眼神黯然的注视着前方，显出一些无端的复杂之色，他缓了缓，继续说道：
“后来那只鬼为了救他，独自闯入了锁魂塔，以身献祭，破了封印他的阵法，天师的魂魄重新获得了自由。
那只鬼也因此激怒了天道，陷入了无边无际的轮回里，业障缠身，生生世世都不得善终……”
见顾明哲不再继续讲述下去了，那么这便是故事的结局了。
乔慕愣了愣，笑着道：
“这故事……还挺有趣的，只是那个鬼好惨啊，是你自己编的吗？”
“不是。”
“你是在哪里听到的吗？”
“也不是，”顾明哲瞳孔翻涌着一些晦暗不明的神色，“是我的……梦。”
“梦？”
听到这个有些奇怪的解释，乔慕有些茫然的望着他。
“慕慕，今天的天师是你，”顾明哲阖了阖眼，忍住酸涩感，略微沙哑的声音带着轻颤，“可是在我的那个梦里，我才是那个天师，而你是那个鬼。”
“那个梦……那不太像是一个梦，更像是真正发生过的，也许是很久以前，也许就是上辈子，发生在你我身上的事情……”
乔慕愣在了那里，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这个梦，虽然是第一次听到顾明哲讲给他听，但是他确确实实的感觉有些莫名的熟悉感。
那么既然连他穿越到这个世界的这种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这些又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所以……”乔慕抿了抿唇，看向他，“你是因为这个梦，心怀愧疚，所以才……”
顾明哲似乎是料到了他想要说什么，没有等他说完，便摇了摇头道，“我喜欢你，和这个梦没有一点关系，相反，这个梦是我在发现自己喜欢你之后，才梦到的。”
他会喜欢上乔慕，从来只是因为他是乔慕，没有别的原因。
“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就没有必要纠结这个梦了。因为不管你的这个梦是不是真的，都已经过去了，就像你说过的，我们活在当下不是吗？”
乔慕粲然一笑，那明艳如夏日繁华的灿烂笑容里，犹如无尽黑暗里的一束光芒。
顾明哲望着他，深邃的眼眸渐渐深沉，氤氲出少年看不明白的雾气，掺杂着难以言说的爱意。
他抱住乔慕，闭上了眼睛，少年身上清新又熟悉的气息萦绕在鼻尖，心里的某一处好似渐渐的被填满了。
不会再让你为我受伤了。
……
窗外雪花飘扬，天空和大地连成了一片，街道上白茫茫，只能看到一些模糊的来往的人影。
这样大的雪对于这座城市来说是非常难得一见的景色，当然因为大雪导致的交通不便也随之而来了，学校以及很多单位都不得不关门了。
学校今天因为大雪放了假，而一旦放假就会关闭人脸识别系统，需要门卫过来开门。
校门口，顾明哲搓了搓快要冻僵的手掌，等着远处的门卫过来给他开门。
门卫大叔一边给他开门，一边纳闷的自言自语道：“你们年级还真是奇怪，今天这么大的雪，竟然还来了这么多人，就连校长也过来了，这是要开什么会啊……”
从打开的大门进来，顾明哲道了声谢便匆匆往教学楼走了过去。
衣服口袋里的手机嗡嗡作响，顾明哲拿出来看了一眼，眼底划过了一丝犹豫，思索了两秒还是没有接，而是挂了放回口袋里。
通向教学楼的雪面上脚步凌乱，可以看出来往的人并不算少。
顾明哲踩在雪面上，他抬头望了眼正亮着灯的窗户，步伐渐渐变得沉稳而镇定。
等他到了楼上的校长办公室，脚边粘着的雪花已经化成了水，光滑的地板上留下了一道崭新的湿脚印。
敲响了会客室的房门后，里面传来一句“请进”的声音，顾明哲拧动把手进了门。
屋内的人都是比较熟悉的面孔，校长和年级主任坐在沙发上，一旁站着的是班主任，还有一个……林宇。
林宇面色如常，只是在看向顾明哲的时候，露出了一抹似笑非笑的神色。
班主任刘老师是一个脾气非常好的女教师，但是今天却难得有些严肃，“明哲，今天确实是因为有要紧事，要不然也不会这么着急的叫你来学校。”
“嗯。”顾明哲淡淡的回了一句，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高一到高二的这两年时间，已经足够了解一个人了。
顾明哲这个学生虽然不喜欢在学习上下功夫，但是鲜少给她找麻烦。
至少不像一班的那个叫黎鑫的自己不仅自己不好好学习，还爱影响别人，他们班主任那才是真的够操心的。
所以刘老师对顾明哲的印象并不算太差，她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起一小沓A4纸大小的纸张递给顾明哲，缓缓说道：
“这是上次月考以及本次期末考试的成绩排名，包括我们年级八百五十九名同学的所有成绩。这两次考试，你的成绩进步很大，从年级第五百多名一直到了这次的年级第四十一名，但是……”
刘老师顿了一下，眼神下意识的往林宇的方向扫了一眼，接着说道：
“但是有同学怀疑你在考试中作弊，所以我们不得不把你叫过来，想仔细了解一下这件事情。”
凡事突如其来，必有古怪。
一路上顾明哲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只是没想到竟然是件莫须有的事情。
顾明哲那英气的眉毛下，是一双亮如寒星的眼睛，他扫过林宇的面孔，眸底有一道凌厉的光芒闪过，“是吗？那请问证据在哪里？”
这时候林宇上前两步，他用平静的眼神一一掠过在场几人，“各位老师，我既然敢举报顾明哲，自然是有证据的。”
年纪主任看了眼校长，咳了一下，说，“那林宇同学，你就拿出来让我们共同判断一下吧。”
林宇伸出手，一根手指指了一下天花板的角落。
众人顺着他的手指，抬头看去。
那是每个教室都有的摄像头，一般是24小时全天都打开的，但是因为夜晚班级无人的原因，没有夜视功能。
年纪主任恍然大悟道，“你是说让我们查看考试时候的视频？”
班主任刘老师略微皱眉，接过了教导主任的话，“主任，我来之前就已经去监控室，打算把当时的视频调过来，但是，没有找到。”
“没有找到是什么意思？是本来就没有，还是有但是丢了。”一直没有说话的校长出声了，严肃的面孔不怒自威。
刘老师组织了一下语言说，“是本来就没有，监控室没有那天顾明哲所在考场的视频。我打电话问了监控室的老师，他们说那天考场的监控出了问题，没来得及维修，于是就没有当天的监控视频记录。”
“是只有他们考场坏了吧。”刘宇温润的声音里带上一些莫名的嘲讽之意。
刘老师停顿了两秒，“这个我不太清楚，还没问过监控室的老师，那、我再打电话去问问？”
得到了校长的点头同意，刘老师转身出门打电话。
室内沉默了一分钟，刘老师很快就推门进来了，几人齐齐看向她，她攥着手机，朝着他们轻微的点了点头。
“监控室的老师说，当天只有21考场的监控坏了。”
“全校一百多个监控，就只有那一个监控坏了，不觉得奇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