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的出租屋里，空气中弥漫饭菜的香味，窄小的转不开身的厨房里一个纤瘦的人影正在忙碌着，时不时传来洗菜的声音。
而卧室里，看着穿过墙壁的手掌，顾明哲不禁愣在了原地。
这是哪里？
还有，他什么时候学的穿墙术？
不信邪的顾明哲再次试了试，这一次他直接整个人都从墙壁的一端穿到了另一端的卫生间。
他的身体对于墙壁来说好像不存在了一样。
怎么会这样，他变成鬼了吗？
要不然这怎么可能用科学解释？
面前的镜子上带着细碎的裂痕，映射着空白的墙壁，唯独没有人类的身影。
这诡异的一幕并没有吓到顾明哲，倒是让他忽然想起睡觉前放在枕边的那面乾坤镜。
三天前，他陪同几个外国的科研人员去一片远古森林考察。据说是很危险，要不然也不会要求他一个刑警队长陪同，上级也反复强调要他们好好保护几个科研人员。
但好在这次的行程很顺利，但是似乎好像过于顺利了……
他们几乎是没有任何阻碍的就进入到了森林深处，几个科学家似是很兴奋，先是拍照观测，采集样本，顾明哲又看他们拿出很多图片来比对，之后他就实在看不懂了。
忙碌了两三天后他们也就回程了，只是回来的时候，顾明哲遇到一个迷路的小女童。
顾明哲问她家里人的电话号码，小女童口齿清晰，说的很清楚，很快联系上了她的家人，得知女童所住的村子并不远，顾明哲便让几个同事先带几个外国科研人员回去了，自己则是开车送她回家。
不一会儿就到了一个小村落，女童的家人见到平安无事的女孩都很感激顾明哲，临走前送了他一个红木盒子，里面装的正是这面乾坤镜。
镜子比比手掌大一些，呈圆形，边框是紫檀木的，背面是黑白两色的阴阳八卦阵。
顾明哲记得昨天他似乎看到镜子动了一下，于是便抱着镜子研究了一会儿，结果什么也没看出来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睡梦中他似乎听到了几句空灵的声音。
“前有明镜，可通异界，后有阴阳，万法归一……”
顾明哲在心里反复的念着这几句。
明镜、阴阳……
这么说他这是到镜子里来了吗？
挪动凳子的声音拉回了顾明哲的思绪，他来到卧室外面，第一次看到了房子的主人。
那是一个清瘦的男子，大概二十六七岁的样子，他的长相很耐看，五官的线条流畅，无一不精致。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他那双水润的眸子，漂亮的眼角微微向下，带着些单纯又无辜的感觉。
青年正在吃饭，小方桌上摆着简单的菜肴，他吃饭的举动也很是斯文，安静又认真的咀嚼着食物的样子让顾明哲感觉他是个很有涵养的人。
“哎兄弟，你能看到我吗？”
顾明哲站到青年的面前挥了挥手，只见对方毫无波澜，没有任何的反应，依旧是安安静静的吃着饭。
在喊了数次无果后，顾明哲也算是彻底死了心，他站在原地苦笑着。
是他犯傻了，如今镜子都照不出他，自己居然还指望着人能看到他。
但是他从来不是个喜欢坐以待毙的人，既然出现了问题，就一定要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去解决它，即使不能，也要尝试，不停的尝试。
经过无数次的实验，顾明哲发现自己只要想就可以穿过任何墙壁。
虽然拿不起任何东西，但是却可以控制一些风，比如可以吹起纸张、窗帘等轻薄的东西。
倒真像个鬼了，顾明哲苦笑。
而且他发现自己似乎不能离开青年太远，一旦离太远，身体就像是撕裂一样的疼痛，像是有种难以想象的巨大力量想碾碎他一样。
面对那种力量，即使是顾明哲，也无法抑制自己内心深处的恐惧感。
在没有找到更好的办法摆脱那种力量之前，顾明哲都不想再去触碰这种力量了。
今天林慕感觉屋子有点莫名的寒冷。
难道是快入秋的原因吗？
林慕给自己倒了杯热水，捧在手里果然暖和了许多。
出租屋里是有空调的，但是因为太旧了并不太好用，而且电费真的太贵了，林慕实在付不起。
“还有一周才发工资，房租、水电……”
林慕趴在床上碎碎念，他正拿着一个本子认认真真的计算着下个月的花销。
和他的那从容柔和的气质有些不太相符的精打细算着每一分钱，看上去有些拮据，这倒让顾明哲有些好奇他的职业了。
顾明哲在警局这几年见过许多人，贫穷的、富有的他都接触过许许多多，渐渐的顾明哲几乎是只凭第一印象就能将一个人猜出个大概了。
可到了青年这里倒是有些看不透了。
仗着青年看不到自己，顾明哲仔细的看了一圈青年家里的物品。
小小的屋子虽然不大，却整洁而干净。在青年的书桌上，顾明哲看到了一些书籍，上面的字他一点也不认识，看起来应该是外国语言。
从上面标注的字迹可以看出来青年对这种语言有所研究。再加上青年温润的气质，顾明哲猜测他可能是研究这门语言的学者或者语言老师。
顾明哲现在没有饥饿感和疲惫感，他坐在了饭桌边的凳子上，安静的回忆着睡梦中所听到的那些话。
电话的铃声打破了这个寂静的夜晚。
林慕看着显示的“陆景遥”两个字，脸上有些纠结，但最终还是接通了电话。
“喂？”
“你现在在家里吗？我有事要跟你说。”
对面的男声话语急促，不容拒绝的口吻让林慕有了些不太好的预感。
“在家。”
“我到你家门口了，给我开门吧。”
“嗯。”
林慕打开门，门口正是气喘吁吁的陆景遥，手里拿着一个淡黄色的文件袋。。
很少见他这么着急的样子，跟往常冷静自持的陆景遥有点不一样。
“你坐下慢慢说吧。”
林慕给陆景遥倒了杯热水。
陆景遥拿起水杯，目光沉沉的盯着林慕，他缓缓开口说道：“你还记得我和你一起上次试的药吗？——— IN107。”
“嗯，记得，那个蓝色的试剂。”
澄澈的天蓝色，很漂亮的颜色，林慕记得很清楚。
“你不是说告诉我没有任何问题了吗？”
“短期内药是没有问题了，但是后续的观察还没有结束。”
“合约上签的不就是一周的观察期吗？都已经过去好久了。”
“是的，所以我这次带的是新合同。”
陆景遥打开文件袋，拿出了几张崭新的纸，密密麻麻的小子再加上林慕一点也看不懂的H国文字，让林慕看的头疼。
过了好一会儿，终于看完了。
大概意思就是因为这个药剂的特殊性，观察期要延长三个月，并且这三个月里林慕要和其他的试药人一起住在指定的地方。
“要住到哪里？医院吗？”
“我也不清楚，投资方会安排的，而且结束了就会给一百万，难道你不想要这个钱吗？”
“我，我再想想吧。”
看着一脸纠结的青年，陆景遥温和一笑，他说：
“这个药既然是很特殊的，那如果这一年里有了什么副作用，我们也能及时得到治疗。而且我们从小到大的感情，你难道信不过我吗？怕我卖了你不成？”
林慕解释道：“没有，我信得过你的。”
“那就快签了吧，有了这个钱，等你回来至少可以买一栋小房子，再也不用交房租了，日子也会过的轻松很多吧。”
“嗯。”
陆景遥拿起水杯喝了一口，微合的眼睑挡住了一闪而过的幽光。
低着头签字的林慕没有看见这一幕，却不代表从男人一进来就很警戒的顾明哲没有看到。
顾明哲皱着眉头看完了这一场戏。
不管是这个古怪的合同，还是这个披着羊皮的男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事。
这个叫林慕的难道是笨蛋吗？这么好骗？
估计被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钱呢。
对了，不会真是人贩子吧？
顾明哲摇摇头，又觉得自己是职业病犯了，自己现在都成鬼了，居然还想多管闲事。
心有余而力不足，这种无力感让顾明哲有些烦躁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最终顾明哲还是决定跟着那个叫陆景遥的男人看看，虽然他并不能离开太远。
男人下了楼，就坐在驾驶位上接了个电话，从顾明哲的角度可以看到还没封好的文件夹里有着厚厚的一沓。
这么多人都签了这个合同。
“林慕签了？”
对面的声音不大，但坐在安静的车里顾明哲还是能听的一清二楚。
“签好了。”
“哈，你倒舍得。”
陆景遥眉毛拧到了一起，他说：“有什么舍不得的？”
“哈哈哈就当我多嘴吧。”
“剩下的试验品都齐了？”
“齐了齐了，就差两个人了……”
“这次的实验品有多重要你应该清楚，如果有遗漏后果不是你我能承担的。”
男人挂了电话，目光平静无波。
顾明哲离不开林慕太远，他回了楼上，恨铁不成钢的盯了林慕半天。
试验品，听着就不是什么好词。
这傻子让人卖了还被蒙在鼓里呢。
屋子里寒冷气温的让林慕打了一个哆嗦。
“好冷，明明刚才还没这么冷。”
林慕站在空调前纠结了两秒，还是没开空调，而是找了找了条毯子就钻进了被窝里。
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林慕很快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