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哲一脸烦躁的冲出了屋子。
这是，走了？
林慕坐在床上愣了愣。
刚才他说的话会不会太过分了，毕竟人家也是好心……
窗边照进几缕阳光，昏暗的楼道里，顾明哲坐在地上。
其实仔细想想，他这个状态还是有点好处的。起码他想坐哪就坐哪，想趟哪就躺哪。
舒服呀，没有任何拘束了。
防盗门被小心翼翼的拉开一条缝隙，发出轻微的响声。
顾明哲抬起眼皮看了一眼，然后把腿收了起来，站起身来直接往楼下走。
“等等！”
林慕站在门口，着急的喊住了男人。
男人的脚步顿了顿，接着还是没有任何犹豫的往楼下走。
“警官，我是想跟你道歉的。你能听我说完吗？”
闻言顾明哲倒是没有接着走了，而是转过身看着林慕说：
“顾明哲。盛开的盛，迟到的迟。”
林慕抿了抿嘴唇，说道：
“盛警官，我昨天说的话可能太重了，所以我想向你道歉。我知道你是好意提醒我，这几个月我会小心的。”
顾明哲皱着眉头问道：
“你的意思是你还是决定要去？”
“已经签了合同，我不能不去。”
“所以我的话还是白说了是吧？”
顾明哲气笑了，“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你唯一的机会可以避开那些未知的危险，到了他们那里你只能任人鱼肉你知道吗？”
青年琥珀色的眸子清澈见底，他认真的说：
“我需要那笔钱，还有是我欠了他的……所以这个险我不得不冒。
更何况，不是还有你吗，盛警官？”
“我？我现在TM是一个连空气都算不上的生物，算什么警官！”
顾明哲踢了一下脚边的一个空饮料瓶，脚从瓶身穿过，瓶子纹丝不动，甚至没有扬起一粒灰尘。
想拉住男人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林慕有些无措的站在原地。
这时候旁边的防盗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爷爷走了出来，看向林慕问道：
“小臻你一个人在楼道里说啥呢？是不是忘记带钥匙了？”
“吴爷爷，呃，没有，我刚刚，刚刚在楼道里打了个电话，屋子里信号不太好。”
林慕忙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尴尬的笑了笑。
“啊，这样啊。唉，你看看现在这些人，喝了饮料怎么又丢在楼道里了，真是没素质。”
老人一边说着，一边弯腰捡起了瓶子，转身回到了屋子里。
顾明哲更加烦躁了，在狭小的楼道里走来走去。
不知道走了几圈，顾明哲这才发现青年并没有走开，而是一直旁边安静的陪着他，乖巧的样子让人实在生不起气了。
终于，顾明哲顿住脚步，叹了口气说：
“林慕，我知道我对于你来说只是个陌生人，不，陌生鬼。但是我说的都是真话，以后我也不会说谎话。
我现在回不了我的世界，也离不开你的周围，作为一个警察，我会尽力保护你、提醒你，也希望你多少给我一点信任。”
“嗯。谢谢你，盛警官。”
青年笑起来很好看，眉眼弯弯，目光温柔又明亮。
两人对视了许久，顾明哲最终轻轻“嗯”了一声。
——————
飞机上的乘客很多，几乎没有空座位。
林慕坐在座位上，盖着空姐刚刚递给他的的毛毯，好奇的透过小小的窗子望向外面。这还是他第一次坐飞机，看什么都很新奇。
只是对比人潮汹涌的候机大厅，这架飞机上的人少的令人奇怪。
林慕小心的看了看周围，确认没人看过来后对着身边的空座位悄声问道：
“鬼也可以坐飞机吗？”
“我又不用买票，怎么不能坐了。”
“……不会，掉下去吗？”
林慕可没有忘记第一次见面顾明哲给他表演的穿墙术。
“不会，但是只要我想，也可以。”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林慕也已经完全适应了顾明哲跟在他周围。
和林慕想象中的警察一样又不一样，顾明哲是个烈火性子，看上去凶巴巴的，但是实际上相处起来却是个很好的人。
林慕向来不是个话多的人，但是对上顾明哲，却总想多说一些，多了解他一些。
可能是太多年的孤独生活，所以有了一个可以沟通的人就想说话。
“你这坐完飞机，然后又得去坐轮船，怎么，他们是想把你卖到北极去吗？”
这诡异的路线，还有未知的目的地，也就只有这个傻子给当成旅游了。
顾明哲有时候真想看看林慕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难道都是水吗？
“没有那么远，他说只是一个临海的小岛，那里的环境安静适宜，设施设备也很完善。”
“他人呢，不是说跟你一起去吗？”
林慕说：“一会儿下了飞机就能见到了。”
话音未落间，前排座位突然聚集了好几名乘务人员，他们手里拿着急救箱和氧气瓶。
客舱内突然响起了紧急广播，柔美的女声暗含焦躁：
“各位旅客，现在飞机上有位旅客突发疾病，如果哪位旅客是医生或护理人员，请马上与乘务员联系，谢谢！请马上与乘务员联系，谢谢！！”
良久，客舱中都无人回应。
林慕望了望前面，犹豫着问道：
“我们要去看看吗？说不定能帮上忙。”
“你是医护人员吗？”
林慕呆呆的摇头。
“那就好好坐着，我去前面看看。”
看着男人的背影，林慕小声嘀咕：
“明明你也不是医护人员。”
“我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像这种情况，我可比你见的多了。”
林慕抿住嘴唇不说话，圆溜溜眼珠紧盯着顾明哲。
空乘人员给突发疾病的男子插上氧气瓶后不久，男人苍白的脸有了些许血色。
“先生？先生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男子撑开眼皮，视线有点模糊，他看向四周勉强说道：
“我……还好，就是头有点晕。”
“现在飞机上没有医生，先生你坚持住，还有半个小时就到目的地了，等下了飞机我们会立即送您去医院。”
“医院？我不去，我还有事……你们不用管我，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空乘人员多次劝说，男子还是始终坚持下飞机后不去医院，乘务长只能命令机组人员密切关注这名男子，一旦有突发情况要及时上报。
顾明哲眉毛上挑，站在男子的对面观察着他。
刚才他没有看错的话，男子的瞳孔有一瞬间像是蒙上了一层白雾，虽然很快的就消失了。
顾明哲刚一回来，林慕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怎么样了？”
“没事了，看起来只是晕机。”
两人正说着，就看到刚刚还在吸氧的男人就站了起来，走去了卫生间的方向。
视线扫过男子的侧脸，林慕看着男人的方向若有所思，他忽然说道：
“我好像见过那个人，好眼熟啊。”
“在哪里见过？”
“就是上次我去试药的那个实验室，他也是来试药的，好像是叫吕……对，吕哲，他就在我前面签的名字，我们还说了几句话。他的头发卷卷的，五官也很立体，当时我还以为他是外国人。”
“看来这些人都是和你去一个目的地了。”
“你是说他们都试了那个药。”
“嗯。”
吕哲从卫生间出来慢慢的回到了座位上。乘务员再次和他沟通，等确认了乘客身体还好后才离开。
顾明哲抬眼说：“去和他打个招呼吧，说不定还会见到。”
林慕点点头，便起身去了前排的座位。
“吕哲？”
“嗯？是你啊。”
男人看到林慕也很惊讶，他指了指旁边的座位示意他坐下说话。
林慕坐了下来。
“刚才看到你好像不太舒服，现在怎么样了？”
“没事儿，就是有点晕机。你也是去…那里？”
他所指的“那里”是哪里不言而喻。
林慕不置可否，点点头。
“三百万是吧？”
吕哲笑的苦涩，眼底藏着些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嗯？？”
发出这声音的不是林慕，而是一旁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过来的顾明哲。
林慕向他递了个眼色。
为什么跟过来？
顾明哲耸了耸肩，“想过来就过来了。还有，哪来的三百万啊？咋的，陆景遥吃回扣了？”
似是想到了什么林慕的眸光闪过一丝异色，但很快平静了下来，他收回眼神接着跟吕哲说话：
“我记得当初去试药时只有五个人，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
“不是只有我们五个人吗？”
这声音急躁又震惊。
“不是呀，现在在飞机上的这几百个人都是签了合同的。”
吕哲突然定在那里，眼神惊恐，和刚才判若两人，他颤抖着说：
“几百个人？你的意思是他们拿几百个人类试了药？”
这句话听起来有些怪怪的。
林慕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立时吕哲瞳孔骤然一缩，本就苍白的脸颊似乎又少了几分血色。
他踉跄着从座位上站起来，眼睛扫视着客舱里的所有人。那双眼睛瞪的很大，像是要从眼眶里突出来似的。
吕哲两眼无神，嘴唇颤抖的喃喃道：
“怎么会……这……这么多人……”
看着男人怪异的举动，林慕拉住男人的手臂，想安抚他坐下休息。
可是男人不知道是发了什么疯，一把甩开他，林慕一时不防被甩了个趔趄，一下子就撞到了座椅上，剧烈的痛感让林慕下意识的的蹲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