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辛此言一落，双方反应不同。
五长老一听他们老祖宗难得下山一趟，就要带几个小鬼回宗门，心中诧异不已，心想他们老祖宗独了几千年，终于转性子要收徒了？
想到这，五长老的脸上不由得露出几分好奇。
一双冒着精光的眸子看向郁苍等人，想看看到底是怎样的惊世奇才才会被他们老祖宗看上。
柳曦儿也抬头。
郁苍从容淡定，任由五长老他们打量。季子临佯装冷静，背在身后的手不自觉握紧。
红思枫紧张抿着唇，左杨喉结滚动一圈，绷着脸看五长老。
富宝怂唧唧地抓住了左杨的衣角，但依旧鼓起勇气抬起头直视五长老。
田修文面上也能看得出几分紧张之意，但面对五长老刻意带上了一分威压的视线，也强撑着没有挪开。
不错。
五长老眼底闪过一抹欣赏，且不谈天资，光是这份秉性就还不错。
五长老接着仔细端详。
看田修文——嗯，还行，就是心眼看着有点多。
看富宝——看着有点傻，但也勉强可以吧。
看红思枫——哟，这小丫头天赋可以啊，眼神也不错，四师姐估计会喜欢。
看季子临眼睛一亮——这小子......根骨奇佳啊！天资抵得上英泽了，必须得搞回去！
看左杨——
“嗯？”五长老锐利的目光盯着左杨片刻，突然开口：“喂，小鬼。”
左杨愣了一下，左右看了看，指着自己不确定问：“您叫我？”
“废话，不叫你叫谁。”五长老笑了，“你是什么妖？”
话音刚落，左杨脸色大变，眼神闪烁，抿了抿唇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此时左杨心中已掀起惊涛骇浪，他没有料到九玄宗的人竟这么厉害，一眼就看出了他隐藏最深的秘密。
季子临听到五长老的话，脸上浮过惊讶，心中之前猜测不定的想法此时得到了证实。
怪不得以前他觉得左杨瞒了他们什么，原来是这个原因。
富宝看了眼左杨，面露不解：“大，大人，您是不是误会了，杨子不是妖怪，他是人类。”
自从五百年前妖魔大战后，魔族大败，妖族死伤惨重，双方在第三方——人类的协调下各自退一步，隐居起来休养生息。
五百年间，妖族和魔族鲜少出现在人间。
正因此，在富宝这些从未见过妖怪，只能从话本、说书先生口中听闻过的孩子而言，妖族、鬼族、魔族都是久远的存在。
五长老嗤笑：“他是人是妖我比你更清楚。”
说着，他伸出一只手臂，黄色的人类皮肤竟一点点蜕变成老虎爪子。
左杨瞳孔一缩。
富宝瞪大了眼睛，震惊地看着五长老：“您......您......”
云辛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悠悠喝了一口，心情颇好。
他看得出来，五长老很满意左杨。左杨性子傲，却最重情义，是五长老最欣赏的那一类人。
不出意外的话，左杨会被收下了。
房间陷入片刻的安静。
“我是半妖。”
半响，左杨哑着声音开口，低垂眼眸：“我母亲是人类，我父亲，他是......蛇妖。”
半妖在妖族并不受待见。妖族是尤为重视血统的种族，血统越纯，越能传承到血脉力量。
蛇妖一族力量强悍，在妖族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因此也更为注重血脉，半妖在他们蛇妖一族是绝对不允许出现的。
左杨父母的相遇来源于一次意外，当时左杨父亲与一死敌发生战斗，濒死之际被一郎中女子，也就是左杨母亲捡了回去。
后面的事情就像是戏台所演的那般，两人因此结缘，互生情愫。
左杨父亲没有欺瞒心爱女子自己妖族的身份，他知道族人不会允许自己娶人类女子为妻，所以打定主意不回去。
左杨母亲父母早亡，两人便在天地的见证下结为夫妻，生下左杨，日子也过得美满。
直到左杨父亲的族人寻来，要带左杨父亲回去。
双方大打出手，族人错手杀了左杨母亲。左杨父亲痛不欲生，最终还是被族人强势带回去了，只留下了年仅两岁的左杨。
后来左杨流落花街，与季子临等人结识。
他痛恨害死母亲、带走父亲的蛇妖一族，也深知妖族对半妖极为不屑，因此从未和朋友们提过自己的身份。
甚至在他内心深处，他也同样厌恶着自己体内的另一半蛇妖血脉。
“杨子......”季子临田修文等人看着他，眼神复杂。既替他感觉悲哀和难过，又替他感觉愤恨和生气。
左杨明明原本有个幸福的家庭！
“呜...呜......”富宝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猛地抱住左杨哇哇大哭：“杨子你好惨啊哇哇哇——”
左杨本来心情低落，结果被他这么一哭，搞得也不好意思低落了，无奈地拍拍富宝的后背：“行了，我都还没哭呢你哭什么。”
“呜呜.......”
“行了，都别哭了。”五长老被富宝哭得脑壳疼，富宝只好捂住嘴巴努力憋住，眼角挂着两颗晶莹的泪珠。
云辛瞧着可怜，又觉得有些好笑，递给他手帕示意他擦擦。
郁苍的眼睛不经意间在手帕划过。
左杨接过手帕，对云辛感激颔首，给富宝擦眼泪。
富宝见大家都在看他，有些不好意思了，接过来自己擦，小声对云辛说了句：“谢谢大人。”
五长老看着他手上的帕子，心里那个嫉妒啊。
老祖宗的手帕他都还没有呢！
“小鬼。”五长老看左杨， 淡淡道：“我问你，想不想为你父母报仇？”
左杨手一顿，慢慢攥紧：“想，我想救回父亲，想问那群狗眼看人低的混蛋凭什么拆散我父母，我想证明哪怕我只是个半妖，我也能比他们强。”
“好！说的不错！有骨气！”
五长老哈哈大笑，拍拍左杨的肩膀：“你这个徒弟我收定了。”
左杨一愣。
云辛勾唇，提醒左杨：“还不赶紧拜拜你师父。”
左杨脸上一喜，连忙跪下磕头：“徒儿拜见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