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周围都安静了。

  齐景鹤深邃的眼眸,死死地盯着他,大概持续了几秒钟,他转开了视线。

  “我今年二十九,再过十个月,就是我的三十岁生日了。”齐景鹤的语调不紧不慢的,似乎不在意自己的死亡,“整个海城都在等我生日,所有人都想知道,我能不能活过三十岁。”

  骆修壹坐在他的对面,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他上下打量齐景鹤,右手来回算,算几次,发现都算不下去。

  每一次算到他生日前一天就会陷入一片漆黑,这种漆黑一般只有在死人身上才可以看见。

  “你之前的算命先生怎么说你的?”骆修壹好奇地问道,“我可以和他见见不?”

  “人已经被我父亲送下去了,说是胡说八道,于是丢海里面喂鱼了。”齐景鹤漫不经心的语气。

  “啊?”骆修壹不敢相信的眼神,随后脱口而出一句,“你这是要遭天谴的!”

  齐景鹤耸肩,扯着嘴角无所谓地一笑,“你说的天谴,应该是指我活不过三十岁吧?”

  骆修壹脸色一沉,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上辈子的事情再一次浮现在自己的脑海里面。

  少年的模样不断变得清晰,最后与眼前的齐景鹤重合在一起,他长叹一口气说道:“齐景鹤,我上辈子欠你的,这辈子被发配到这里还债。”

  “嗯?”齐景鹤没有太懂他话的意思,心想,不会又是他的什么新套路吧。

  “你要是信得过我,我来帮你改命。”骆修壹其实也是硬着头皮说这个话的。

  他连这家伙的未来一周的事情都算不明白,还想帮他改命,他自己听着都像是假话,感觉自己和那江湖骗子一样。

  结果齐景鹤却对着他摇了摇头,一副轻佻不屑的表情,“我当然不信啊。”

  骆修壹听见这一句话差点没有吐血,“你不相信还让我来,你想干什么啊?”

  “改命我不相信,但是你不是被崔老太太托梦了吗?”齐景鹤站了起来,往一旁的书柜上走,随后拿出了一个铁盒子,“老太太怎么给你托梦的?”

  “这个……”骆修壹扶额,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不会也是瞎说的吧?”齐景鹤拿出手机,“那我们还是去警察局说这个事情比较合适,毕竟我也不想帮你去解释崔老太太死亡的事情。”

  “我真的可以!”骆修壹连忙按住他的手,“我就是睡觉的时候,老太太突然进入我的梦里面,告诉了我她死在了家里面,让我过去帮忙收拾尸体。”

  “你之前和崔老太太怎么认识的?”齐景鹤将手机放在了一旁,语气冰冷,像是在审犯人。

  骆修壹脑子飞快地运转,思来想去,只能说道:“之前我们在明秀山遇到过,我会在全真道那边的道观修行,老太太去那边求福的时候遇见了,我们两个是有缘的,所以我给老太太送了祈福咒,没有想到这祈福咒最后变成了托梦用的信物了。”

  以上都是骆修壹瞎说的,也就是骗一下齐景鹤这种外行人了。

  果然齐景鹤上当了,沉思了片刻说道:“我想让你帮我找一个人。”

  “啊?居然是找人吗?”骆修壹皱了皱眉头,其实这事情对他来说,倒是不难,“要找的那个人的东西有吗?”

  只要有那个人的东西,其实可以算出来对方的大致方位的。

  齐景鹤打开了铁盒子,里面有一个金属铃铛,还有一个项圈,看着颇有情趣。

  “你们玩得这么花吗?”骆修壹下意识地吐槽了一句。

  “这是我家金毛的项圈,两个月前,他走丢了,看了监控也没有找到行踪。”齐景鹤不想理会他那龌龊的思维,“你不是说你可以找人吗?帮我找他。”

  骆修壹嘴角抽搐,尴尬地笑着,不知道说什么合适。

  “有什么问题吗?”齐景鹤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了端倪。

  “我只能找人,狗的命和人的命算法是不一样的,天道也是不一样的。”骆修壹很想和齐景鹤解释清楚的,可是他实在不会那些理论知识,想了半天没有解释明白。

  齐景鹤却完全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冷漠地问道:“不能找吗?”

  “我没有找过狗。”骆修壹小声地嘀咕,“也没有给狗算过命,怎么可能知道它去什么地方啊。”

  “十万?”

  “啊?”骆修壹发出了一声惊叹,“什么十万?”

  “二十万?”齐景鹤也不解释,只是继续加价。

  骆修壹摇了摇头,很认真地对着他说道:“这不是钱可以解决的,这事情明显是不在我业务范围之内啊。”

  齐景鹤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一样,继续说道:“三十万?”

  “你——”

  “五十万!”

  这一次骆修壹话都没有说完,齐景鹤就直接打断了。

  “祖宗,你说什么是什么,我这就给你算!”骆修壹直接低下头,拿起盒子里面的项圈。

  他终究是屈服于金钱了。

  齐景鹤眼神中闪过了一丝鄙夷,默默地将骆修壹划分到见钱眼开的江湖骗子那一类人中。

  骆修壹手紧紧地握着那个铃铛,倒也不是什么都看不见,只不过看见的都是黑白的,这通灵道法用在狗狗身上,实在是有点为难他了。

  毕竟狗狗身上的灵气和人的灵气完全不是一样东西,他根本就不知道要怎么看啊。

  他越看就感觉自己的眼睛越疼,周围的声音过于嘈杂,突然一道黑色的光直接冲了过来,刺耳的声音让他下意识地捂着自己的耳朵,发出了磨牙的声音。

  他紧锁着眉头,看起来很痛苦。

  这让对面的齐景鹤看着很担心,他感觉不像是演的,毕竟骆修壹的演技,他很清楚,根本演不出这种效果。

  齐景鹤缓慢地站了起来,然后走到他的身边,轻轻地搂住他肩膀,身上散发出一股白桃酒的信息素,想让他骆修壹的情绪稳定。

  但是并没有什么用,骆修壹的表情依旧很痛苦,他下意识地往齐景鹤身边靠,等他松开铃铛的时候,身体却开始抽搐,鼻血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