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安！”
玄万见他不知悔改，不顾规矩的出声呵斥。
若他认错，玄万不介意在王爷面前替他求情，至少能保他一条性命。
“和嘉灵在一起的时候，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我知道她只是利用我，但我不后悔。”
钟离粟盯着十安，眼神空洞。
他想质问十安为什么背叛他，最后只是动了动唇瓣，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人的感情本就很玄妙，不能完全通过相处的时间长短去判断。
也许对于十安来说，只要嘉灵站在那里，就抵得过千军万马，四海潮声。
十安毕竟是同原主一起长大的，杀了他除了泄愤，也没有其他作用了。
沉默着走出牢房，钟离粟轻声吩咐玄万，“找个死囚，把人换出来。”
随后又抿着唇，半天才开口：“另外，告诉世人，嘉灵太后自知罪孽深重，已经服毒自尽。”
玄万的身体僵硬在原地，好半晌才哽咽着谢恩：“属下替十安谢过王爷。”
他就知道，王爷对十安这么多年的纵容和宠爱不是假的。
希望十安再不辜负王爷，好好活着。
顺安十二年，顺安帝闻昱失踪，国不可一日无君，摄政王钟离粟扶持其兄闻珩登基。
改年号建安。
顺安帝提出的“屯田制”很好的解决了西南地区缺粮的问题。
钟离粟在全国大力推行屯田制，在农业重镇强制实行。
屯田制让大祁的经济恢复了不少。
另外，因着顺安帝的支持，大祁的手工业逐渐发展。
同西域各国的贸易往来也逐渐频繁。
钟离粟命沿途各地官府驻军修路剿匪，为往来经商的人保驾护航。
纳税多的商贾大户，更是可以招募私兵二十人，沿途保护。
大祁逐渐形成繁华盛世的雏形。
这一切，都归功于顺安帝为保障西南战事供用提出的一系列经济政策。
顺安帝一改在百姓心中的傀儡形象，不少人开始歌颂其功绩。
世上的事总是这样，闻昱在位的时候，被人瞧不起。
退位以后，又成了明君。
这实在是讽刺。
闻珩早就过了亲政的年纪，虽没有裁撤摄政王之位，在朝中也有了决断权。
摄政王几乎成了一个闲散王爷。
闻珩对钟离粟总有种莫名其妙的惧意。
不管是商讨政事还是私下相处，总是恭恭敬敬的，真的拿钟离粟当做长辈对待。
钟离粟也难免拘束，需得做出个长辈的样子。
于是他就尽量远离闻珩，两个人都舒服。
半年时间，动荡渐渐平息。
钟离粟从未放弃过寻找闻昱，却一直没有他的消息。
西南安定以后，闻元澈也回到了京中，就经常拉着钟离粟骑马钓鱼喝花酒。
闻元澈总觉得钟离粟像是在混吃等死，整个人比以前更沉闷了。
带他去哪他都不拒绝，玩的有多开心也谈不上。
整天面对这么一个人，闻元澈觉得自己也快要疯了。
这天，钟离粟与闻元澈多喝了几杯。
回王府的时候，灯都熄了。
只剩值夜的府兵在巡逻。
钟离粟推开门，就见他床上坐着个人。
借着月光看不清晰，但他的第一反应就是闻昱回来了。
没等他确认，床上的人先开口，“王爷玩的可还开心？”
“闻昱。”钟离粟一个踉跄，扑了上去。
闻昱并没有伸手扶住他，任由他倒在床上。
【滴...滴...滴...闻昱回归，系统能源开启，请宿主再接再厉，尽心完成任务。】
呃...
能回来就好。
“这半年，你去哪了？”
钟离粟自己爬起来，看向闻昱。
桃花眼里噙着泪水。
他以为，他把闻昱弄丢了。
闻昱能回来，他很高兴。
至少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他还有能同闻昱好好相处的时间。
“当然是给王爷一个表忠心的机会。”闻昱勾起唇角，眼睛里丝毫没有笑意。
给他个表忠心的机会？钟离粟试探着问道：“什么意思？”
“我死了，摄政王都没有篡位，又给大祁找了一个皇帝，对大祁可真是忠心耿耿。”
钟离粟理解闻昱一时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可他不是小孩子了。
半年都不出现。
大祁不可能一直没有君主。
突然之间失了皇位，任谁都受不了，见闻昱浑身是刺的样子，钟离粟有些心疼。
他不善于哄人，这次闻昱明显要崩溃了，更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只能闻昱问什么他就答什么，绝无欺瞒。
“你回来，就会是大祁身份最尊贵的王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管是想参与朝政还是想游历河山，都没有人拦你。”
如果闻昱愿意，钟离粟可以陪在他身边。
“最尊贵的王爷。”
闻昱笑得无奈，有自嘲，有苦涩，笑的越来越大声，甚至笑出了眼泪。
“可你说过，会永远扶持我，会给我加冠赐字，你做到了吗？”
钟离粟连等等他都不愿意。
闻昱拖着一身伤从万圣阁出来的时候，正好是闻珩的登基大典。
上一世，他看着钟离粟登基。
这一世，他看着闻珩坐上皇位。
从头到尾，他都是被放弃的那个。
钟离粟不愿看着闻昱在仇恨里走不出来，更不希望自己养大的是头中山狼。
他得斗胆试试，这几年的照料，能不能抵得上一个皇位。
“是，为了稳固朝堂，我不得已选了闻珩，可这几年我对你的照料袒护总不能是假的。”
既然闻昱肯回来找他，想必对他是信任的。
只要闻昱还愿意相信他，他就有办法说服闻昱，放弃皇位。
“你的照料袒护，不是对我，是对皇位。皇位上的任何一个人，你都会去照料他，不是吗？”
闻昱突然想起上一世初见钟离粟的时候。
老皇帝把他的手放到了钟离粟的大手中。
说的什么他已经记不清了。
只记得仰面去看钟离粟的时候，看到了一张眉目如画的脸。
钟离粟紧抿着薄唇，不怒自威，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那时候钟离粟还很年轻，被先帝从战场上召回来，带着些杀伐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