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元澈实在受不了这压抑的氛围。

  与其坐在这里等死,不如拼死一战。

  燕北的军士常年备战,他就不信赢不了燕北。

  “实在不行把火炮拉出去。有多少弹药都装上,轰个够。”

  听着他孩子气的话,帐中的人才露出了一些笑意。

  闻元澈松了一口气。

  缺粮的这帮人,比苏枚还难哄。

  本来生得就不好看,脸还一天比一天臭。

  他看着就吃不下饭了。

  还是笑起来好看些。

  闻元澈默默地想着。

  钟离粟摇了摇头。

  他们确实可以出城迎战。

  可是打退了之后呢?

  阿乞依旧会卷土重来。

  到时候该缺粮还是缺粮,白白消耗战力。

  不如不应战,挫挫完颜恪的锐气。

  听完钟离粟的分析,几人纷纷打消了拼死一战的念头。

  各自回营安抚自家躁动不安的将士。

  钟离粟刚回到住处,就有郦城传来的消息。

  说是捉住了一个阿乞的密探。

  他交代,粮草的动向是苏枚殿下传出的。

  没等钟离粟开口,闻元澈上前揪住了那人的领子。

  “你有证据吗?仅凭探子的一句话,你们凭什么质疑苏枚。”

  那人被闻元澈的举动弄懵了。

  质疑苏枚还需要理由吗?

  他本来就是阿乞的质子。

  即使没有阿乞的探子供出他,苏枚也有嫌疑。

  “季政,等闻昱的消息。”

  钟离粟从闻元澈手里救出送信的人,将人打发回去。

  是不是苏枚透露的消息闻昱自然会去查。

  他们着急也没用。

  “放心吧,即使真的是他,我也会尽力保他一命。”钟离粟安抚道。

  大战在即,闻元澈不能乱。

  闻元澈倚着墙壁缓缓坐下,强迫自己冷静。

  放过苏枚最大的阻力就是燕北,若钟离粟肯出面,其他人自然不会有异议。

  “谢谢你,安之。”

  他与苏枚的关系刚刚有些改善,这个时候,苏枚不能出事。

  苏枚的母妃在生他的时候就难产去世了。

  他的父王一直不待见他。

  阿乞战败以后就被当成弃子送到了大祁,吃尽苦头。

  他对阿乞是带着怨恨的,不可能会帮他们。

  况且他那么喜欢闻昱,怎么可能看着闻昱输。

  “不可能是苏枚。”闻元澈抬头看向钟离粟,坚持道。

  “好,我相信你,你先起来。”

  钟离粟伸手去拉闻元澈,闻元澈借力起身,差点撞上钟离粟的鼻子。

  闻元澈向来都是嘻嘻哈哈没个正形。

  突然站的这么近,压迫感十足。

  钟离粟想要后退一步,却被闻元澈抱住了胳膊。

  “安之,你也愿意相信苏枚?”

  闻元澈眼睛闪着光,激动的问道。

  “不是相信苏枚,是相信你。”

  钟离粟从闻元澈的手中挣脱出来,不着痕迹的捏了捏指尖。

  “相信你不确定的事不会乱说,相信你不会被感情冲昏头脑,相信你在家国大义面前绝对不会失去理智。”

  先稳住闻元澈,比处置苏枚更重要。

  “安之。”

  闻元澈哀怨的唤了一声,眼里的光芒被钟离粟几句话轻易地扑灭了。

  这绝对是故意的。

  钟离粟什么时候这么夸过他。

  这么多高帽戴在头上,他还怎么给苏枚求情。

  “哈哈,今天请你喝酒怎么样,一醉解千愁。”钟离粟笑道。

  马上就打起来了,钟离粟居然主动让他喝酒?

  闻元澈目光里透着不解,这又是唱得哪出?

  “放心吧,我不喝,陪你。”

  钟离粟拍了拍好友的肩膀。

  现在闻元澈这个状态,就算真打起来,钟离粟也不敢让他上战场。

  不如让他喝个痛快。

  两人寻了一处酒馆。

  随意的点了几个下酒菜。

  钟离粟一边给闻元澈剥花生米,一边听他絮叨与苏枚的前尘往事。

  从门口进来了两个身材高大的人,要了两壶好酒,坐在离钟离粟不远的地方。

  两人戴着帷帽,看不清面容。

  燕北人本就生的高大。

  钟离粟看了两眼,就收回了视线。

  然而自从那两人落座以后,钟离粟总觉得有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被注视的感觉太强烈,钟离粟侧头向那两个人看去。

  其中一个人举起了酒杯,隔着两三桌向钟离粟敬了一个酒。

  钟离粟也举杯回了他一个。

  “你认识他们?”

  闻元澈好奇的看着两人的互动。

  “包的这么严实,就算认识也认不出来。”钟离粟答道。

  “那倒也是。”闻元澈笑了笑,“哎,我刚刚说到哪了?”

  “你带苏枚到京郊的庄子上玩耍。”

  钟离粟听着闻元澈的废话,纵容的接道。

  “哦,对对对。”

  直到闻元澈喝的烂醉,钟离粟才叫人找了一匹马,将人驮了回去。

  马背上一颠一颠的,硌的肚子生疼。

  本来不想吐的闻元澈彻彻底底吐了个痛快。

  没办法,边境苦寒,一时还真找不到马车。

  只能先委屈一下他了。

  万圣阁将苏枚走漏消息的事情传给钟离粟的同时,也传给了闻昱。

  朝堂上因筹集粮草的事争论不休。

  闻昱实在没精力再管苏枚。

  就交给了大理寺去审。

  户部对筹粮的事一筹莫展。

  大战刚刚结束,国库空虚。

  南方送来的粮草刚一入库,就送往了燕北。

  这批粮草丢失,实在是雪上加霜。

  为了填补国库的空缺,闻昱提出了加收“财产税”和“车船税”。

  这虽是杀鸡取卵的做派,却也能暂时供应战时的军需。

  下了早朝,闻昱收到了一封醉仙阁传来的密信。

  脸上带了笑意。

  随即给燕北去了消息,粮草会按时送到。

  让钟离粟不必忧心。

  钟离粟收到消息后立即召集将士商议战术。

  粮草供应的上,那他们就可以放心打了。

  阿乞实在太过嚣张,得给他们点教训。

  纳兰达主动请缨,出城应战。

  双方刚一交手,完颜恪就鸣金收兵。

  钟离粟担心阿乞会有陷阱等着他们,鸣金阻止了纳兰达的追击。

  一连几日都是如此。

  朝中的粮草运抵燕北的同时,闻昱给了钟离粟一封密信。

  上面就七个大字。

  不甚光彩,莫声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