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飞宇五月份酿造的正版黄豆酱油, 正常情况下,11月份就可以开坛出酱,而现在时间的脚步已刚刚踏入12月。
酒则是两个多月之前酿造的唯一一批酿造酒。今年虽不似去年是一个寒冬, 但现在晚上最低温度也接近零下20度了。
而他貌似忘记把酒坛抬进家里来了。
“我是猪!我真是个猪!”赵飞宇咬住兽皮被子,虚空索敌, 在炕上死亡翻滚。
睡在炕梢的楚鹰维持着一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睡眠方式,观看到了自家漂亮白鸟发疯的全过程, 用一张面无表情的酷哥脸安慰他说:“乖,先睡觉。天亮去看你的酱和酒,不迟。”
最近赵飞宇忙得都有黑眼圈了,再不好好睡觉,等蛋蛋醒了就更别想睡了, 幼崽的精力之旺盛令鸟难以想象。
说蛋蛋, 蛋蛋到!可能有赵飞宇这个反面教材在前, 蛋蛋也喜欢两只眼睛一闭, 就失去意识的睡眠方式。
不过他睡得再死,赵飞宇这么大的响动,也把他吵醒了。
蛋蛋迷迷糊糊睁开眼, 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在说梦话:“爸爸!你为什么说自己是猪?那我岂不是就是小猪,我不要做小猪!小猪真好吃!”
赵飞宇抓住楚鹰的肩膀上嘴撕咬:“我是猪!我是猪!”
完全清醒后的蛋蛋十分有分享欲的滚了过来, 热情地说:“爸爸父亲!我在梦里创作了首歌!我唱给你们听!”
肩膀被不轻不重的咬着, 又惨遭魔音穿耳的楚鹰:……
赵飞宇的胎教也太成功了,蛋蛋在蛋里就受到他“美妙”的歌喉熏陶,现在继承了他的音乐天赋,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隔着一堵墙的彩鹦:“我天, 哪只鸟大晚上的唱歌,还唱的那么难听!完全睡不着啊!”
今夜无鸟入眠。
清晨, 天刚刚亮,赵飞宇就打着呵欠,挂着大大的两个黑眼圈,到离家有一段距离的酱料棚子检查酱去了。他手上抱着精神奕奕的蛋蛋,身后还跟着肩膀带着几个牙印、面上一脸冷酷的楚鹰。
因为赵飞宇前段时间很忙,一直是楚鹰在照顾蛋蛋,所以好不容易有和爸爸贴贴的机会,蛋蛋今天说什么也要赖在赵飞宇身上。
赵飞宇以为自己来的还算早,没想到棚子里已经的有鸟忙碌的身影了。
阿大的几位老祖宗,正一罐罐打开酱料缸,让即将出现的阳光能晒进缸里。
蛋蛋挥舞着他的小翅膀:“祖爷爷们!你们早上好呀!”
四大爷抢先回答:“你说啥?哦,我们吃过了。”
二大爷对弟弟翻了个白眼,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我们年纪大了睡眠也少。”
三大爷把棚子上的雪扫了扫,纳闷地说:“今天怎么突然想起来看酱料了?你都好久没来了。”
膝盖中了一箭的赵飞宇。
好久没来……确实,他都快彻底忘记了。
他尴尬地笑了笑说:“这不是越来越冷了吗?我来看看酱料有没有结冰,可不可以收了。”
四大爷大声说:“什么,你喜欢溜冰啊!我也喜欢,在湖上面踩着块冰嗖一下就滑出去了,好玩!”
依偎在爸爸怀里的蛋蛋十分心动:“爸爸,我也想玩。”
赵飞宇:……
“有几罐冻上了,剩下的没结冰,都好好的。”一大爷摇了摇头,他这个弟弟呀!真是的,耳背就少说话嘛,每次还要抢答!
没全冻上就行!赵飞宇长舒一口气:“我去看看。”
他这是正儿八经晒足180,咳,210天的古法酿造酱油,正常结冰点在零下20几度。如果都冻上了,说明这一批全酿坏了。
果然冻上的那几缸酱油,颜色和味道都有些古怪,一看就酿坏了。估计是酱油曲菌还没占领高地,黄曲霉菌就来了。
没冻上的酱油,赵飞宇用勺子在每缸里分别搅了搅,没有发现虫子的身影,心满意足:“果然梦都是假的,没虫子就好!不枉我专门找鸟来看着!”
四大爷很喜欢和赵飞宇说话,回应道:“确实,这酱缸里的虫子还挺好吃,都腌入味了!”
赵飞宇:?!!
说好的没虫子呢?
“虫子都去哪了?”赵飞宇有些抓狂。
几位大爷们傻乎乎地笑着:“我们一直赶着苍蝇呢,就是偶尔还是会莫名其妙的冒出一些小家伙,不过长出来的虫子都被我们吃啦,里面就没虫子啦!”
这就是露天晾晒酿造的弊病……苍蝇把卵产在盖子边上,每天开盖晾晒的时候,一不注意卵就掉进了缸里。
虽然古人说不长蛆的酱油绝不是好酱油,可赵飞宇的脸还是失去了笑意,心痛地说:“快告诉我,哪几缸没长过虫子?别告诉我没有。”
三大爷在酱缸周围转了几圈,指了指说:“这一缸应该没有。”
赵飞宇心想,幸好还有一缸!反正是做调味料,一缸也够用了!其他长虫的酱油,大不了他就当制作失败,反正他当初做那么多缸就是抱着绝大部分都失败的想法。
至于剩下长过虫的酱怎么处理?
赵飞宇问几位大爷:“这酱料长过虫,你们介不介意?”
几位大爷异口同声地说:“长过虫的更好吃!”
鸟爱吃虫,天经地义……赵飞宇准备把这些酱油加热消毒后,送给领地的小鸟们做礼品,微笑。
漏斗状的笸箩插进酱缸里,没一会儿酱油就渗了进去,被赵飞宇一勺一勺舀了出来。
蛋蛋趴在缸边,动动小鼻子好奇地问:“爸爸,剩下的豆子可以吃吗?”
酿造酱油剩下的豆子,赵飞宇小时候还偷吃过,味道有些像豆豉,还挺好吃的。于是他说:“拿回去炒炒直接吃,或者炒菜吃应该不错,就是咸。”
弄完了酱油,赵飞宇又去棚子后面看埋着的酒。幸好他们现在有铁镐了,不然现在土冻上了,把这几罐酒挖出来都费劲。
“爸爸,这罐封口有个洞。”蛋蛋在一模一样的罐子中间,发现了特立独行的那个罐子。
赵飞宇随意地说:“那罐可能已经坏了,你别碰。”
他们以往做的酒都是初步酿造之后,再蒸馏而成,效率一言难尽。他们目前的蒸馏工具近似于东汉时期的蒸馏器,由陶制的釜体和甑体构成,前段时间白眉地鸫烧陶技术大有长进,赵飞宇又安装上了一个用于冷凝的天锅和导管。
这样简陋的装置,蒸馏酒液十分缓慢,想要获得高纯度的酒液,需要他全程盯着,手动控温,反复蒸馏。
至于全自动蒸馏出的二十度云游的酒?他何必蒸馏呢?这么浪费燃料,他直接酿造不好吗?
于是赵飞宇决定以后喝的酒还是酿造为好,特殊情况需要酒精再考虑蒸馏。
某种意义上说,这是他酿造的第一批酒。赵飞宇把坛子打开,每一坛都闻了闻。怎么说呢?好像不太成功。
一部分完全不是酒液的味道,剩下一部分沾在舌头上有些辣口,赵飞宇怀疑里面有害杂质有些多,最关键的是难喝……
估计这就是劣质的低度白酒,放在蓝星卖会被买家打死的那种。
赵飞宇皱眉:“果然白酒还是要蒸馏啊!酿造酒做水果酒比较好。”
今天的运气似乎不佳,酱油只收获了一缸,酒全都不合格!
赵飞宇感慨完,指挥楚鹰把酿造好的劣质白酒拿回家里蒸馏,自己则把酿坏的酒液倒掉,罐子收回去。
一罐又一罐,拿起最后一罐封口破开的酒时,赵飞宇愣住了,这酸酸的味道怎么如此熟悉?
他把封口的泥土和树叶全扒干净,里面的液体是略深的琥珀色。
蘸了一点放到舌尖上,赵飞宇一脸不可思议地说:“这TM是醋啊!!!”
酒怎么会酿成醋呢?
赵飞宇回想了一下醋的酿造过程,高粱、小麦、麦麸、酒曲,加入麦曲……还真和酿酒差不多。
他脑子里莫名闪过一句话:酒啊!您的好兄弟醋正在赶来的路上,请您接收!
怪不得说酒和醋是一对兄弟,只不过酿酒是无氧发酵,酿醋是有氧发酵。
他这封口不知什么时候破了,反倒歪打正着酿成了醋。
看来今天的运气不能说不好,反而是太好了!
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厨房五调味,盐、糖、酱、醋、味精。
他好像都凑得差不多了。盐有了,糖有蜂蜜代替,酱油有肉酱和传统黄豆酱油,醋今天也到手了。
至于味精……赵飞宇默默掏出了他的干香菇粉,都是谷氨酸提鲜,也能将就用用。
葱姜蒜三样还差个葱。
花椒辣椒……话说,颂雀说帮他换花椒,几天就回来,这怎么快一个月了还没回来。
赵飞宇转头问几位大爷:“颂雀还没回来吗?”
一大爷:“可能路上遇着点事儿吧。”
二大爷:“反正他经常不着家。”
三大爷:“野惯了,甭担心。”
四大爷:“你说啥,颂雀啊?死外面拉倒!”
赵飞宇:……
好吧,人家八辈祖宗都不担心,他担心什么?
离赵飞宇领地不足五公里的颂雀打了个喷嚏,拖着一只毛色暗淡的喜鹊缓缓前行。
……
赵飞宇收到过各式各样的礼物,但还是第一次收到……
“你给我带花椒和花椒叶也就行了,怎么还给我带个病人回来?”赵飞宇看着眼前这只半死不活的喜鹊,犯了难。
如果还在蓝星上,他一定是乐于助人的好人,马上给帮对方拨打120。甚至刚穿越的时候,他也比现在心软,看不得生老病死。
现在……只要不死在他面前,他就懒得管。但是,偏偏就送到他面前来了,怎么办?
不然他还是抢救抢救吧。
赵飞宇看了看喜鹊喙部的气孔,有浓稠的黄红色粘液,再加上胸口起伏比较大,估计是肺炎。
这可不好治啊。
赵飞宇瞪了一眼颂雀说:“先把她送你们家空房去单独住,其他鸟少接触,接触也得戴口罩,回去一定要热水洗手。剩下的,我想想怎么办。”
虽说颂雀和对方相处那么久也没有事,不像有什么传染性,但还是小心为妙。
“神子,我也不是随便乱捡。”说到这,颂雀左右张望一番,压低了声音说,“您不是有个鸟才引进计划吗?我怀疑这只喜鹊是个祭祀。”
赵飞宇一脸疑惑地问:“为什么这么说?”
颂雀解释说:“我捡到她的时候,她就这样一副快要去见羽神的样子。后来她让我找了一些植物给她吃,竟然现在还没死。”
赵飞宇来了兴趣:“她让你找的东西,你有没有留下一点?”
颂雀献宝似的一样一样掏出来。
赵飞宇仔细辨认,连翘果、黄芩根、荞麦根,麻黄叶,虎耳草,侧柏叶。
看完,他心里就有数了,这恐怕还真是只懂药理的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