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伏波到了崇文阁第三层,找李少安要了一些卷宗,其中就有白鹿剑派的,草草看了一下,算是对这个沈丘生老爷子,有了大致的了解。

他又找到了白鹿剑派的武功招数,细细比划了一番,只觉得当中有些剑招甚为精妙,若是他冒然遇上,除了翻腾躲避,怕是别无它法。

这白鹿剑派作为章州第一大派,门徒上千,倒也不无道理。只是不知那白鹿剑派的大小姐沈媚,剑法如何,此次能否选到如意郎君。

伏波出了崇文阁,径自到了四合院,先去后院问安。

那嘉王妃却被庆王爷一早接走了。屋内一小丫转告他说,嘉王妃并无它话,只让他放手去干,为庆王府建功立业。

伏波心想,也不知嘉王妃说的建功立业,到底是建何种功,立何种业。若是庆王爷想当皇帝老子,自己也要全力以赴、卖了这条小命吗?

他边想边走,不知不觉到了杏儿厢房,推门一看,那杏儿正在裁剪去年买的那一匹浅蓝色的丝绸。

那杏儿看到伏波,先是一阵惊喜,紧接着垮着俏脸问道:“哎呦呦,专使大人,好几日不见人影,今日怎么有空到我这小屋?”

“哪来的好几日?前日我还找你要了桂花饼,在这屋里眯了一觉,你这便忘了?”伏波哭笑不得的说道。

“哦,是吗?亏你还记得吃过我的桂花饼。”杏儿翘着嘴说道。

“只怕这回,真的要好些时日不能相见了。”伏波说道。

“为什么?”杏儿赶忙问道。

“阁主派我出一趟远门,一来一回的怕是要一两个月。”伏波无奈的说道。

“啊?这么久?到底有什么要务,非要你去不可!”杏儿听了,便急了起来。

“章州有一大派,操办比武招亲,阁主命我去看看。”伏波轻描淡写的说道。

“比武招亲?还真有如此荒诞之事,怕是看那《穆柯寨》的戏看多了吧?”

杏儿抿嘴一笑,旋即脸色大变,瞪眼说道:“你去参加比武招亲?你要去做谁的乘龙快婿?”

“我不过是去看看,我这三脚猫的功夫,打得过谁呢!”伏波苦笑着说道。

“那你为什么去看?还不是揣着这个心思,当别人不知!”那杏儿说着,眼眶便红了。

“这是阁主的安排,我能有什么法子。”崇文阁素来有规矩,带了何种任务,绝不可与外人说起,伏波只得含含糊糊的说道。

“那你去吧,去做你的乘龙快婿,去娶个貌美如花的娘子回来!”杏儿放下手中的活,只把伏波推到了门外,关上门,插上栓,任凭伏波如何说,就是不开门。

伏波没了法子,只好在门外说道:“杏儿姑娘,你对我好,我心里清楚。待我从章州回来之后,我再来看你。我听说那章州的柿饼最是香甜,多带几个给你尝尝。”

那房门却始终是关着的,伏波在门外,只听得杏儿的轻声抽泣声。他呆立了一阵子,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叹了一口气,离开了这座四合院。

第二日,伏波起了个早床,收拾好出门的衣物行李。他摸着那菩提枝,自言自语道:“老伙计,好久未使过你了,此番远行怕是缺不得你。”

收拾完毕,伏波走出庆王府,便直奔他住过的客栈。

周夫人赠他的那匹高头大马,一直寄养在这客栈里,眼见这马膘肥体壮,他心中欢喜,便丢下一包碎银子,翻身上马,直奔梁州城的东北门而去。

此时已是春分时节,正是桃花盛开之际,只见大道旁成片的桃林,花团锦绣,枝挂红霞,在那暖阳的轻照之下,占尽了人间春色。

伏波策马奔走了一两个时辰,见那大道旁支起一座简易的草棚,一个须发苍白的老汉,佝偻着腰在卖茶水点心,便下马说道:“老人家,来一壶茶,一碟花生米。”

“客官稍等,马上便好。”那老汉说道。

不多时,一壶老茶、一碟油爆花生米便摆了上来。伏波边吃边问道:“老人家,此处生意可好?”

“唉,客官不知,去年还可赚口饭吃,今年怕是连稀饭也吃不上了。”那老汉摇头说道。

“这又是为什么?”伏波不解的问。

“开年之后,有当差的来说,每月加收二两税银。我这茶摊生意清淡时,一个月也赚不到二两银子,交了税银哪来的钱吃粥?”老汉唉声叹气的说道。

“西南几个州这些年遭了旱灾,我听说朝廷免了税,怎地还要加收税银?”伏波不解的问道。

“听说是那庆王府要扩修,各县摊派下来,便落到我等头上,唉,这以后越发没有活路了。”那老汉摇头说道。

伏波心想,那庆王府占地数百亩,府内亭台楼阁、奇花异草,无比的精美奢华,都这般了还要扩修?到底多大的房、多大的床,才可让这庆王爷满足?

伏波如今也算那庆王府的一员,听了老汉的话,只觉得心情低落,闷不吭声的喝了半壶茶,吃了一碟花生米,丢了一些碎银子给那老汉,便翻身上马,继续赶路。

又走了三四日,一路上大山渐渐少了,小山包多了起来,偶见一两条不算大的河流,有人驾着乌蓬船在河面上捞鱼。找来村民一问,原来此地叫谷竹县,往北再有三四日,便可到章州境内。

又走了半日,只见一条三四十丈宽的河水拦住了去路,伏波见无桥过河,只有几个村民在河边的石滩上等着,一问,原来是在等待渡船。

伏波跃下马,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见河面上有一条不大的渡船,缓缓划了过来,靠着石滩停住了。

那船家收好撑船的竹篙,放下上船的木桥,村民们便依次走上船去。

伏波牵着高头大马走在最后,他张眼望去,忍不住喜出望外,大声喊道:“徐……”

那人也看见了伏波,即刻打断他的话说道:“客官,要上船就赶快,单人过河两块铜板,连人带马五块铜板。”

伏波心中会意,便说道:“马上便好,马上便好。”说完,便牵着马走了上去。

很快,那渡船便到了河的另一边,待到其他人都下船走远了,伏波这才死死抓住那人的双臂,欣喜若狂的说道:“徐二叔,我总算找到你了!”

原来,这船家正是伏波在沙洲镇苦寻不得的徐二叔,当日与他分离之后,伏波想不到竟然在此处又遇见了他,自然是兴奋至极。

那徐二叔也无比的高兴,拍着伏波的肩膀说道:“伏家小哥,足足半年未见,可算是又见着了。”

伏波自然是有无数的话要问,那徐二叔却说道:“此处非说话之地,你且随我来。”说罢,便跳下船,用铁链将船拴在河边的石墩上,带着伏波往一侧芦苇丛里的小路走去。

走了两三里路,两旁的林木也多了起来,徐二叔眼见四处无人,这才开口说道:“这几个月,我化名许二,在这清河上摆渡赚点铜板度日,不想却遇见了你。”

“徐二叔,当日你与我分开之后,是如何回的沙洲镇?”伏波急不可迫的问道。

“你我分别后,我在那大江附近的村子里,找了一件破旧的半大小子衣服,让英儿换上,又用炭灰将她的脸抹黑,扮成男娃模样。”

“那白鳄堂的船自然不能用了,我在江边找了一个打渔之人,使了一些银子,将我和英儿送了回来。这一路上倒还顺利,并未被白鳄堂的人认出。”徐二叔说道。

“英儿也没事?这真是太好了,她此刻在何处?”伏波听得徐二叔提到英儿,赶忙问道。

“英儿就这此地不远处,你莫急,等会你便可以见到她了。”徐二叔说道。

“你们父女平安,我心里便放下一块大石头。每每想起你和英儿,因为送我东行才遭遇此劫,我便心怀愧疚。我去码头上找过你们,却无人见你回去,我还以为你们被白鳄堂的人抓走了。”伏波说道。

“我回了沙洲镇,一是不想抛头露面,二是我那船在大江上烧了,无船可用,便躲在亲戚家,码头上没人见我回去过。”徐二叔说道。

两人边走边说话,伏波还要再问,徐二叔指着斜前方几棵古树后的三间土房,说道:“这便到了,英儿就在这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