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波走到墙角处,解开那妇人与男孩眼上的黑布,待两人睁开双眼,看清了眼前场景之后,才柔声说道:“两位莫要害怕,绑走你们的恶人已被打翻,我即刻带你们去见家人。”

眼见那妇人与男孩点了点头,伏波又伸手将两人口里的棉布扯掉,解开了捆绑他们的粗绳。

那妇人揉了揉被粗绳勒得发紫的手腕,拉上男孩,磕头说道:“多谢少侠相救,此恩此德,我们母子永生难忘!”

“夫人言重了,此等小事,何足挂齿。”伏波赶忙扶起二人,又从茅草屋内的木桌上,取来清水让两人喝了几口。

“两位可是云清道长的妻儿?”伏波开口问道。

“正是,少侠可是认识我的夫君?”那妇人略带惊讶的问道。

“久闻云清道长的大名,只是尚未见过。”伏波说道。

“少侠可否将我两母子送回清微宫,我那夫君见不着妻儿,怕是急坏了。”那妇人说道。

“我正有此意。”伏波点头说道。

言罢,伏波用粗绳将那几个黑衣人连同年轻道士的手脚绑住,将他们悬在茅草屋的木梁上,便带着那对母子,就着火把的光亮,出门往清微宫的方向而去。

清微宫在武当山山顶的西侧,夜里山道难行,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到了清微宫的门口处。

那清微宫内此刻已乱作一团糟,只见灯火通明,数十人举着火把在大殿、廊庑、道房、斋堂、仓库等处四处寻找,人声鼎沸、熙熙攘攘的,无疑是在找寻云清道长的妻儿了。

有个道士眼尖,看见了这对母子站在门外,赶紧打开大门,喜出望外的说道:“师娘,果真是你回来了!师傅急得不行,正遣人四处寻找你与公子呢!”言罢,三步并作两步,跑去跟云清道人报信去了。

一转眼,只见一个身形微胖、穿着道袍之人,快步奔走过来,原来此人正是云清道长。他老远便嚷道:“哎呀,夫人、孩儿,你俩到是去了哪里?我都快要急死了!”

“此事说来话长,我等进屋再讲。”那妇人抹了抹额头上的乱发,说道。

云清道长眼见妇人的背后站立着一个身材挺拔、相貌英俊、穿着一身夜行衣的年轻男子,疑惑的问道:“这位是何人,怎地你们会在一块?”

“云清道长,久闻你的大名,今日得见,实属荣幸。”伏波抱拳说道。

“若不是这位少侠相救,你今生便休想见着我们母子了。”那妇人说道。

“原来是少侠仗义出手相救,我云清道士在此谢过了。少侠快请屋里坐!”云清道长听了他夫人的话,赶忙拱手说道。

几人走进了清微宫,拐过几个殿宇,径自走进了后院,在一处甚为宽敞的会客厅,云清道长在厅内主座上坐下,伏波坐在了一侧,那妇人在另一侧作陪。

三人坐定之后,即刻便有一名女道士奉上清茶,伏波端起一喝,只觉得清香爽口,沁人心脾,忍不住暗暗说道:“名山出好茶,果真如此。”

“夫人,今日到底是如何回事?下午之时还有弟子看见你与孩儿在宫外玩耍,怎地就不见了人影?我令人将清微宫翻了个遍,也找不着你俩。”云清道长皱着眉头问道。

“我与孩儿被人绑走了!”那妇人心有余悸的说道。

“啊?被人绑走?这是怎么回事?”云清道长吃惊的问道。

原来,这妇人带着孩儿在清微宫前的草坪上玩耍,那孩儿远远的瞧见一侧的山坡上,有红色的不知名的果子,满满的挂了一树,甚是喜人,便嚷着要去采摘。这妇人拗他不过,便带着他爬了一段山道,到了那果树的下方,正要伸手采摘之时,却窜出几个黑衣人,一挥手便将娘俩打晕了。

待到这妇人醒来之时,已经被蒙了眼,嘴里塞了棉布,和她孩儿一道被关在了茅草屋内。被关了两三个时辰,就被伏波搭救了。

“你瞧瞧我手上的血印子,便是那些绑架我和孩儿的黑衣人干的。也不知你平日里得罪了什么人,竟然拿我与孩儿这般折磨。”那妇人伸出手腕给云清道长看,白了他一眼,恨恨的说道。

“夫人说的哪里话,这半年里我日日在清微宫内苦修,何尝下过山,又怎会得罪什么人。”云清道长语带委屈的说道。

“那半年之前呢?你不是下山一个月么?那段时日里,你可是做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妇人瞪了云清道长一眼,不依不饶的说道。

“夫人,你这般讲,我便是百口莫辩了。”云清道长低声下气的说道。

原来这云清道长虽说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一生收了十多个弟子,个个颇为争气,在家里却是出了名的惧内,眼见这夫人将气撒在了自己头上,却不敢大声为自己辩论。

“道长、夫人,弄清此事并不难,那黑衣人与武当派的败类,被我绑在了关押夫人的茅草屋内,此刻前去查看一番,到底是谁人干的便一清二楚了。”伏波说道。

“原来少侠已将罪魁祸首拿住了?那真是太好了!还未请教少侠的尊姓大名、来自何门何派呢!”云清道长听了,一时喜出望外,拱手说道。

“晚辈伏波,原本无名无派,如今也可以说是白鹿剑派的人。”伏波心想自己马上便要与沈媚成婚了,说是白鹿剑派的人并不为过。

“原来如此,白鹿剑派的沈丘生先生,行侠仗义,我素来也是极为敬佩的。”云清道长说道。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云清道长便叫上几名弟子,跟在伏波的身后,往绑着几个黑衣人的茅草屋走去。

不多时,便到了茅草屋外,伏波与云清道长走进一看,那几人还被悬在了屋梁之上,脸上、眼里,无不露出极其惊恐之色。

云清道长一眼便认出了,当中被悬着的那个年轻道士,是玄真宫玄诚道长的弟子,名字叫做秦祖光,忍不住厉声喝道:“秦祖光,你怎地也在此处?”

“云清师伯,我是……我是……无意中路过此处,听得有动静,便走进来看了看,哪知却被人打晕了,挂在此处,还请……还请云清师伯将我放下,我这对胳膊,怕是要断了。”秦祖光支支吾吾,脸色露出痛快的颜色,说道。

“云清道长,若非此人带路,我哪里会在此处遇着贵夫人与公子。”伏波指着秦祖光,微笑着说道。

“绑架我夫人与儿子之事,可是你做的?”云清道长沉着脸,愤怒的问道。

“云清师伯明察,我何曾绑架过师伯母,从头到尾我都未做过这种欺师灭祖之事。”秦祖光脸上的眼泪鼻涕横流,哀求着说道。

“那是何人所为?”云清道长皱眉问道。

“弟子进到茅草屋内之时,就见着了师伯母母子二人被帮着,定是这些黑衣人所为。”秦祖光倒是极其善于狡辩,只把责任往黑衣人身上推。

“这些黑衣人哪里来的?你若是如实交待,我还可留你一条生路。”云清道长说道。

“云清师伯,弟子着实不知啊!”秦祖光哭着说道。

“云清道长,这些黑衣人乃是崇文阁铁剑真人派来的。”伏波听到此处,插嘴说道。

“崇文阁铁剑真人?我与他远日无冤、近日无仇,他为何要绑走我的家人?”云清道人疑惑的说道。

“那崇文阁的铁剑真人,是否多次拉拢武当派与之结盟?”伏波问道。

“此等机密之事,少侠你是如何知晓的?”云清道长吃惊的问道,实则也承认了确有此事。

“贵派九宫的住持当中,云清道长你并不主张与庆王爷的崇文阁结盟,这便是铁剑真人派人绑你家人的原因。”伏波说道。

“然后便以我家人为威胁,逼迫我就范?”云清道长问道。

“正是如此。”伏波点头说道。

“原来如此!我早看出那铁剑真人并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今日他胆敢动我家人,自此以后,我便与他势不两立!”云清道长咬牙切齿的说道,言罢,手掌一挥,便向一侧的木桌拍去。

那木桌离着云清道长还有六七尺远,这一掌拍去,竟然被云清道长手上的气浪震了一个粉碎,伏波见了,心里也忍不住暗暗叫好。

“我那玄诚师弟素来主张与庆王爷结盟,如此以来,他的弟子秦祖光与崇文阁的人搅在一起,便说得通了。”云清道长心里恍然大悟,说道。

“道长所言,正是如此。”伏波点头说到。

“师伯,我是冤枉的,我并不认识这几个黑衣人,也不知他们是什么崇文阁的人,师伯不要听了这小贼在此胡言乱语。”秦祖光扭动着身子说道。

“哼,是真是假我自会查个水落石出。”云清道长冷哼道,接着便唤来侯在门外的几个弟子,令他们将几人从屋梁上解下来,押回清微宫,关到马厩里,明日再做打算。

伏波眼见此处已经处理完毕,正要转身走人,忽地又想起一事,说道:“道长,明日贵派的掌门是否要召集九宫的住持,开会商议与庆王爷的结盟之事?”

“伏少侠连此事也知道了?”云清道长吃惊的说道。

“我也是在玄真宫里无意听到的,这才跟着这秦祖光来到此处。”伏波说道,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他却是将偷听,说成了无意听到的。

“哼,庆王爷的人竟敢对我家人下手,还想要与我武当派结盟,真是痴心妄想。”云清道长怒气冲天的说道。

“晚辈有个请求,不知道长可否答应。”伏波说道。

“伏少侠但说无妨,只要是我做得到的,绝无理由推辞。”云清道长说道。

“明日贵派掌门召集开会,我可否立于一侧旁听?”伏波问道。

“伏少侠为何要如此?”云清道长不解的问道。

“那铁剑真人阴险狡诈,明日贵派的会议上,还不知他会在暗中使出什么阴招。我与他打过多次交道,若是在场,也可提个醒。”伏波说道。

“伏少侠可是与那铁剑真人有仇?”云清道长疑惑的问道。

“不瞒道长,我未婚妻此刻便在贵派的清心别院之中,因为一些误会,她被铁剑真人抓住,关在不见天日的地牢里,被折磨得九死一生,我好不容易才将她救了出来。这一笔账,我迟早是要和铁剑真人好好算算的。”伏波狠狠的说道。

“原是如此,明日我便说你是我新收的一名俗家弟子,跟着我一道前往开会,想必掌门师兄不会阻拦。”云清道长说道。

“多谢道长成全。”伏波抱拳说道,言罢,转身便往清心别院而去。

当夜经过这么一番折腾,时辰已近子时,伏波回到清心别院,赶紧去叶枝儿的房内查看,只见她与沈媚脸对着脸,盖着棉被,正在木床上熟睡。

伏波借着房内幽暗的灯光,看着这一对酣睡、微红、千娇百媚的俏脸,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坐在床沿上呆呆的看了一阵,想起明日还有要事要做,这才起身轻轻的回了自己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