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知言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可能火了, 是那天半夜下了戏后，发现后面有人在跟车。司机把车停在酒店的停车场上，他下了车, 目光一偏，瞧见了几个女孩拿着手机和摄像机对着自己狂拍。
“言哥, 好像是粉丝。”胖子站在他旁边说了句。
傅知言在夜色中挑了下眉, 问：“谁家的？”
胖子语塞, 无奈道：“你的啊！”
哥, 你是真不知道自己火了吗？
“我？”傅知言有些状况外。
“《剑川天河》爆了，连播一周，现在柳岩歌的人气快要赶超男一了！”胖子激动道。
傅知言有点不敢相信，他走进酒店, 回房间打开手机上网。
他拍戏的时候比较投入, 很少上网, 白天拍戏, 晚上睡觉, 仅有的时间也献给了看剧本。
他知道《剑川天河》上线引起热度狂潮，但他没想到这狂潮的暴风中心竟然会是他。
果然，热搜上挂着关于他好几条词条, 什么“美强惨天花板柳岩歌”, “被逼成反派的正派”，“剑川天河反套路男二”, 以及最有噱头的一条“傅知言演技艳压”。
最后一条的词条广场最为热闹, 主要是程显粉丝和傅知言的粉丝撕逼，无论是带剧情撕逼还是不带剧情撕逼, 经过这个词条的引战, 程显和傅知言彻底成为了对家。
顺藤摸瓜, 傅知言在撕逼的战场上发现自己是真的红了，个人微博账号短短几天涨了百万粉丝，开通了个人超话，已经有粉丝开始聚集打卡签到，并且做各种物料应援。
他确实火了，傅知言想，他不再是一个无人问津的小透明演员了。
傅知言给庄媛打了一通电话。
对方很快接通，第一句就是打趣他：“傅大演员，你可算出关了。”
他拍戏时手机都交给胖子保管，很少联系外面的人，庄媛找他也要挑时间，在傅知言这里，任何工作可以放在第二位，但拍戏不行。
“有这么夸张吗？”傅知言无奈道。
庄媛笑笑：“你这一进组，就跟失踪了似的，每次打电话都没人接。你也不怕你家祁总哪天找不到人，直接杀去横店。”
傅知言忽略她话里的暧昧，说：“他没那么沉不住气。”说完，又问道，“我记得昨天说有个事找我，到底什么事？”
昨天庄媛找他说之前那个商务差不多谈下来了，这次可以签合同了。
只不过当时傅知言正在拍摄重场戏，所以他让庄媛晚点再说，结果这个“晚点”一下子晚了一天。
“lemou那边让我们选一下品，我已经发在你邮箱里了，你看你对哪个代言感兴趣？”庄媛说。
按理说，都是品牌方给什么就代言什么，但庄媛的人脉关系网实在强大，对方竟然给她挑选的空间。
傅知言打开一边打开邮箱一边说：“这些我也不懂，你决定就好。”
庄媛笑了声：“我可不是那种武断专行的经纪人，不然你觉得我为什么和每一位签约合作过的艺人都能和平分手？”
这话说得不假，艺人和经纪人有矛盾冲突在圈里是很常见的八卦。但庄媛每一任带过的艺人和她从未有过纷争，这不仅因为庄媛资源强大，没有利益矛盾，也在于庄媛处事非常周到，尊重艺人的选择。
彼此尊重，沟通愉快，很难有什么摩擦。
傅知言听见她说，也轻笑了一声。
lemou是一家法国高奢品牌，包含服装，香水，珠宝等多种品类。
由于是第一次工作，对方并不想给傅知言很高的title，但因为《剑川天河》的发酵，他现在在网上的热度几乎和程显持平。在庄媛的一再沟通下，对方给了墨镜，香水和彩妆三个品类，让选其中一个作为中国区代言人。
对于傅知言来说，第一个代言就拿到如此有分量的代言，对他日后在时尚圈打开市场的速度非常有益处。
“墨镜是他们家常规品，彩妆是新品，香水是去年的款，但一直没签代言人。”庄媛一一为他讲解。
傅知言看着庄媛发过来的资料，目光沉静。他对代言向来不怎么懂，这些对他来说似乎都差不多。
只是……这个香水的味道还挺特别的。
雪松的味道。
傅知言不由自主地联想起，每次靠近祁彦时总是能在他身上闻到那股似有若无地清冷气息。
“这个香水……”傅知言说，“应该挺好闻的吧？”
庄媛应了声：“嗯，还不错。”她想起什么，继续说，“祁彦用的就是这款。我上次和他说这个代言的事，他还说自己就在用这个。”
“是吗？”傅知言神色微动，“那他有什么意见吗？”
庄媛说：“他让你自己决定。”
傅知言眼底流露出不易察觉的笑意：“那就这个香水吧。”
庄媛讶异他做决定如此之快，试探道：“你不考虑下？”
傅知言抬眼，屏幕上散发的光映射进他的眼眸里，他爽快道：“没什么好考虑的，就这个吧。”
除夕当天，《逍遥客》剧组依旧忙碌拍摄。
冬日的横店里拍摄的制作组明显不如夏季多。
《逍遥客》在横店的部分是赶拍，毕竟这部江湖戏的重场戏取景不在这里，它和需要特效的《剑川天河》不同，为了真实质感，整个剧组要在三月底前往云南，进行取景拍摄。
傅知言还在拍戏，而祁彦在王慧芝的威逼利诱下暂定工作，赋闲在家放假一天。
他提着从超市买回来的菜，跟在王慧芝后面，走在前面的人在唠叨：“工作是死的，人是活的，你可不能和你爸学，除了工作什么都不在乎了。你现在身体可吃不消的。”
祁彦理亏，跟在后面点头称是。
他跟进厨房，准备打下手。王慧芝把他推出去：“你就不要添乱了，一会儿等吃饭。”她想了想又抬手警告，“去客厅看电视，不许回房间工作。”
祁彦哭笑不得，他以前做社畜只听说过强制上班，还头一次被亲妈强制放假。
客厅里，电视开着。电视台在重播昨晚已经播完的最新两集的《剑川天河》。
傅知言漂亮的脸出现在屏幕上，属实让人眼前一亮。
王慧芝又出来，切了一盘水果给他，看见屏幕里的傅知言，赞叹道：“小傅长得是真俊俏，这在电视里看感觉更好看了。”她对着的坐在沙发上的祁彦说，“你啥时候给妈要个签名？”
祁彦笑：“下次他来，您亲自要不就行了？”
“那得啥时候了！”王慧芝说，“你不是说小傅在拍戏，这一年都来不了一次家里做客。”
祁彦神色微动，这话倒是提醒他了，大除夕的，傅知言还一个人在横店拍戏。
“你瞅瞅，你瞅瞅。”王慧芝对着电视屏幕里的傅知言感叹，“这长得是真好看。这换我是女主我也沦陷啊。”
王女士在电视外做少女梦。
电视里的柳岩歌对着月灵心深情款款，祁彦却通过这双深情的眼睛里看到了孤独。
到底是柳岩歌的孤独，还是傅知言的孤独。他一时有些分不清。
“妈，我回房间一下。”祁彦起身说。
“干嘛去？”王慧芝立刻警惕地问，她以为祁彦又要回房间工作。
结果祁彦却说：“我给你的新墙头打个慰问电话。”
王慧芝笑着腹诽：“臭小子，都开你妈玩笑了。”祁彦离开，她也进厨房继续做饭了。
祁彦的手里在充电，跟王慧芝出去了一趟，这会儿电也充满了。他拿着电话走到落地窗边。
窗外是浓厚的冬景，昨夜南城下了一些薄雪，干枯的树枝上隐约可见一点白。
电话震了很久都没人接，祁彦猜测傅知言应该是在拍摄。胖子帮他保管电话，但不会轻易帮他接电话。
就在祁彦决定挂断电话时，那边接通了。有些突然，让祁彦一开始准备好的开场白全都堵在了唇间。
他“嗯”了一声，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傅知言那边很安静，不是在酒店里，应该就是在化妆间里。
“你给我打电话，却一句话不说，你是想让我主动？”傅知言见他半天不说话，开口问道。
“那倒也不是。”傅知言一说话，祁彦便找回了状态，“庄媛拿过来的代言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傅知言说，“最后定了那款香水。”
“你喜欢这个？”祁彦有些诧异，他以为傅知言会选墨镜。
毕竟彩妆和香水，确实不太是傅知言这个风格的人的第一选择。
傅知言很轻地“嗯”了声。
气氛忽然又有些安静了，祁彦看着树梢上的雪被风吹散，簌簌地飘落。
“《剑川天河》的热度很高。”祁彦又找了一个话题，“你演的男二已经出圈了。”
“我知道。”傅知言淡淡道，“微博已经涨了两百万粉了。”
祁彦想，这部剧的剧情还没有到大爆点，等播完后，傅知言只会比现在红。
“红了的感觉怎么样？”祁彦一点不像慰问员工的老板，倒是像一个八卦的记者。
“还不错。”傅知言的笑声很轻，传进祁彦耳朵里时，他感觉有点痒。
“今天的戏还没拍完吗？”祁彦的问题接二连三，生怕不小心场子就冷了。
“还有三场。”傅知言回答。
祁彦想到了新的问题继续问：“那你……”
“祁彦，”傅知言打断他，“你到底还想和我说什么？”
弯弯绕绕了一堆，也没说到正题上。
祁彦被他叫得有些晃神，不由自主紧张起来，他怀疑自己是不是今天忘吃药了，情绪波动如此反常。
他看见玻璃窗上倒映的轮廓，喉咙滑动，不自然地说：“也没什么，就是……”
电话那头的傅知言沉默地听他说。
祁彦停顿了一下，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变得缓慢，然后像是鼓足了勇气一般说道：“新年快乐。”